“哎,王奶奶。”我對着棺材大喊一聲。
所有蓄勢待發的人頓時像被按下了暫停鍵。保持着怪異的姿勢站立。
“誰?你喊誰?”那個帶頭的人問。
“王奶奶,你自己出來了,那最好,我不管這個事了,你自己跟你兒子說吧。”我低頭看看還跪在地上的大寶,又故意看了看棺材。
農村的人迷信啊,聽我這麽說,大家也都愣住了。帶頭的人好像還有點見識就問:“你别裝神弄鬼,你跟我嬸子有什麽關系,她現在真的站在那兒嗎?”他指了指我剛剛瞄的位置。
“我沒有裝神弄鬼,你們家王婆死的時候身上是不是穿件破衫子,還有條白手帕。”我說道。那我是口不擇言啊,想着那天鬼身上也就這麽點标志性的東西。
這時候在場的幾個人都各自使着眼色,面目猙獰,不敢說話了。
一個女人從裏屋走了出來,她也穿着孝服,看樣子是王婆的兒媳婦。她瞥了還跪着的大寶說:“你還跪着幹嘛?”又轉而對衆人說:“我們家老太太要是真的變鬼也應該讓我們這家裏的親人看到,怎麽偏偏讓這外鄉人看見呢?”
這句話是真狠毒,我總不能把我是什麽人,從哪裏得到天眼這個事在這種情況下解釋的清楚吧。何況我要是裝世外高人,就這長相估計也混不過去,有哪個道士和異能之人像我和趙小河這麽年輕又不修邊幅的。隻能是站在那裏也沉默了。那個女人見我計劃敗露,乘勝追擊:“你們今天不說到底幹什麽來了,就别想走出我們村。”
通常呢,我最恨說這種話的人,因爲當兵的人最不能服慫,你越是激我,我越是不怕你。俗話說的好啊,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我這還沒發火呢,倒是激怒了站在一邊半天沒說話趙小河。他不知道從哪裏找了根農村的扁擔,就往院子中間一站,把扁擔一頭往地上一戳就說:“老子最見不得這種撒潑的女人,我們跟這王奶奶半毛錢關系也沒有,就是這王奶奶生前有件事要告訴她兒子,省得她兒子誤會她到死。我們呢,就是帶個話來的。”不得不說,趙小河的陣勢也是把這一院子的人吓怵了。“小李,你說吧。”
趙小河看着我暗示我把那王奶奶要說的話告訴她兒子。其實我估計趙小河也在強撐,他拄着扁擔的手也不自然的忽緊忽松。
我看着跪在地上到現在也沒發一言的大寶,說:“你媽說她沒偷人家那500塊錢,你别覺得她給你丢人了。”說完我還特霸氣的鄙視了他一眼,他還是低着頭不說話。我心裏那個氣啊。所以說養兒防老那真是不靠譜,我覺得我老爹老媽也是含辛茹苦的把我拉扯大,我到現在也沒讓他們享我的福。想到這裏,我往棺材那邊看看,爲王奶奶覺得不值。
那女人聽了這話,一聲冷笑驚的我一身冷汗,“呵,你一個外鄉人知道什麽?證據都在她身上了,人家都在她屋子裏找到了那500塊錢,叫我們怎麽相信她?全村人都看見了,叫我們怎麽做人?”她似乎還是帶着委屈說完了這話。而院子裏的幾個人也是無奈搖頭歎息。
趙小河聽了這話,那是徹底的懵了,他也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就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我。我心想我哪知道怎麽回事啊,就聳了聳肩,搖搖頭表示我也完全不知道什麽狀況。
這下子我跟趙小河是完全沒了主意,也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本來正義站在我們這方的時候,我們還能理直氣壯。可是如果這王奶奶是真的拿了人家的錢害她兒子丢臉,我跟趙小河豈不是被鬼耍了嗎?趙小河走到我的身邊,小聲問我:“你确定那王奶奶是冤枉的?”我心說我哪能确定啊,我不過也就是聽她一面之詞罷了。可是這一面之詞在于這老奶奶真的看起來很值得同情啊。
人總是同情弱者的,這點一點沒錯,看這王婆的兒子兒媳婦這樣的德行,就算他們有道理,人在這時候的還是會選擇相信弱者。何況這大寶麻木和這兒媳婦的嚣張跋扈實在是讓人怄火。
想到這裏,我本來已經有點理虧的情緒又被我瞬間爆棚的正義感所取代,我拿出我天天站在法庭上聽律師們辯護學到的狡辯之術說:“你說錢在她身上找到了,你是親眼看她偷的?她自己就不能有點私房錢嗎?”
可是這女人的下一句話又讓我差點崩潰,“我沒親眼看她偷,可是她自己當着全村人的面承認自己偷的。”
這一下,我跟趙小河是徹底的無語了。這王奶奶是真的沒事找事啊,自己都承認偷錢了,又讓我來給她平反,你說我跟趙小河這兩傻貨怎麽就不問問清楚就一頭熱血的過來了呢。萬一人家這兒子兒媳婦的确也是因爲丢人而跟老人怄氣也能理解啊。整個氣氛頓時就僵在那裏,我跟趙小河也不知道是該進還是退。說真的,那時候我突然覺得自己還不夠成熟,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去看人和做事,如果我跟趙小河來到這王奶奶家就能把事情先問清楚再說的話,也許也不會像現在這麽尬尴。
想到這裏,我又開始擔心剛剛就不見了的趙小溪,這主意啊原來就是趙小溪意氣用事,非要出來鬧才搞的這麽大。這回事出了,她也不知道去了哪裏。本來啊,我是心裏有些不平衡,想找到趙小溪把責任都推到這個小丫頭身上,可是發現這小丫頭半天也不知道去哪裏了,我心裏除了生氣,更多的卻是擔心。然後情不自禁的就也不顧這些人,嘴裏開始喊:“小溪,小溪,你在哪兒?”
這時候一直一言不發的大寶突然捂着膝蓋從地上站起來,他也沒看我們一眼,徑直就走向那個嚣張的女人。女人剛想開口說些什麽,隻聽“啪啪啪“三聲,那女人捂着滾燙的臉。還沒來得及罵,就還手跟那大寶扭打了起來。那女人平時一看就強勢,哪能在鄉親們面前受這麽大委屈,發了瘋似的就把大寶的臉抓的像個大花貓。衆人見此情景,也是不明就裏,隻能看着。甚至還有些人低頭竊笑,我也真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