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我打電話約了張小到張家祖宅進行調解。我與趙小河比張小早到一個小時,出門的時候,我取下牆上的傘。趙小河先是眉頭一皺,問:“外面沒下雨,你帶傘做什麽?”
我賣了個關子,心想到了這張老爺的家一起告訴他辦法。也省得我費口舌。
初見那兩次,這張大每次都讓我覺得渾身不自在。可自從趙小溪跟我說了張大的故事以後,我卻覺得這老爺子身上也有點人情味來。隻不過這個人情味的确需要慢慢察覺。
張大老爺子還是在原來的堂屋接見了我們,不一樣的是他這次給我和趙小河一人倒了一杯茶。看到我進門就提在手上的黑傘,他也多看了幾眼。我把傘就靠在我椅子的旁邊說:“張大老爺子,我知道你家的這個情況,我現在有個辦法,能讓你弟弟不再想要這個房子,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他先是擡頭一怔,雖是不動聲色,我依然能看到他那綠色的眸子裏有種叫希望的東西一閃而逝。“能有什麽辦法呢,我們張家的人都是不怕蛇的,這片的蛇都認張家的血統,不會咬張家人的。”
我心下一笑,這老爺子,原來以爲我是想叫他用蛇吓退他弟弟,而這個事我早就從趙小溪的嘴裏得知了。我說:“不怕蛇的人怕不怕鬼?”
張大又是一愣:“怕鬼?我弟弟最怕鬼。可是裝神弄鬼的把戲我已經用過了,不管用。”這次換我一愣了,想不到這老爺子爲了這屋子還真是用盡了辦法,看來這個房子真是比他的命還重要。
“那如果是真的有鬼呢?”說出這個話,一直在旁聽着的趙小河終于忍不住了。
“小李子,你不會要那個趙小溪···”
我點頭。
“趙小溪?你說哪個趙小溪?”這回激動的是張大了。
他果然也認識小溪。“老爺子,沒錯,就是你認識的那個小溪。”我說着就撐開了這大黑傘,雖說是白天,可是這老宅的堂屋裏面幾乎沒有光線直射,再加上這黑傘一撐開,就如黑夜一般。
小溪雖說意外,但是我知道她其實早已洞察我的動機。轉身時,這趙小溪卻是淚眼婆娑。我走到張大爺身後,抓住他的手,他先是不明就裏。當他看到傘下的趙小溪時,也像換了一個人般,冷酷之色轉眼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憐愛跟不舍。跟我認識的兩眼閃着寒光口出威脅的張大幾乎不是同一個人。
他企圖去抱虛體的趙小溪,卻沒有成功,往後退了一步,他聲音顫抖的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來:“孩子··你··真就··這麽··這麽被害死了。爺爺··爺爺還沒來得及看你上大學··還沒來得及··看你嫁人。”
趙小溪也是不能自己,她努力控制着情緒說:“張大爺爺,我沒事,這樣也挺好,總好過在我那沒良心的舅舅家受苦。”
從她二人的談話中,我得知原來趙小溪的父母早年出了車禍,雙雙亡故,趙小溪被她的舅舅收養。她的舅舅和舅媽也是這張村的人。這對夫妻不僅讓趙小溪小小年紀就要做各種家務,還經常不給趙小溪吃飽。趙小溪想上學,他的舅舅就讓她把她父母唯一留給她的房子賣掉,錢全部給他。趙小溪之所以會被壞人害死也是因爲她的舅舅舅媽不關注她的原因。
當得知趙小溪的死訊以後,這趙小溪的舅舅知道自己口碑不好,怕自己染上嫌疑,就唯恐避之不及。屍體也是村裏人一起幫忙斂葬的。而這張大卻是面冷心熱,他看着小溪長大,經常偷偷的給小溪零花錢。村裏人都隻當這小溪是張大認的幹孫子。而得知趙小溪的遭遇以後,張大是最傷心的人。
等他們情緒漸漸穩定,我把讓趙小溪去吓張小的計劃一一吐出。張大雖然是一直眉頭緊鎖,最後還是說:“試試吧。”
自從上次黃大仙說我給巫媽媽開了天眼那事以後,我就問過,不開天眼,怎麽才能看到鬼。黃大仙告訴我,隻要我把手搭在别人的身上,那麽别人也能看到鬼。而我的計劃正是等張小來的時候,我站到張小的身後,把手接觸他的身體,這樣他就能看到常人看不見的鬼了。
就說這張小走到了老宅門口,還客氣的喊了一聲:“哥,在家嗎?”我示意張大去開門。張大極不情願的去打開那厚實的大門,大門發出轟轟的聲音。張小還提着兩個禮盒,一邊往堂屋走來一邊谄媚的說:“哥,你想通了,咱們把這屋子賣了,一下就有好多錢。到時候好處肯定有你的。”張大從鼻孔裏發出一聲悶哼。張小也隻好自讨沒趣的坐了下來,跟我和趙小河各打了招呼,他又開始叫起了委屈,說自己這幾年生意是怎樣的不好,才動了賣老宅的念頭。
他自己正說的興起,看着我們都不做聲,也就此打住了話題,沒話找話的說:“哥,小青呢?”
一說這話,我想起了趙小溪說的那條小青蛇就叫做小青。原來這張村的人還真是都不怕蛇,連這不在張村長大的張小都不怕。難怪這個蛇也隻能吓吓别人。張大又悶哼一聲。張小站起來環顧了一下四周,還想通過堂屋的兩個耳門往後走,說真的,我也很想看看那耳門後面的世界到底什麽樣,可是我怕張大老爺子袖筒裏的那條小青。
“站住,你不想活了嗎?”張大呵斥道。張小也隻得停住腳步,進退兩難。
大概也是想挽回點面子,張小又換了一副無畏的表情說:“哎呀,哥,不就是蛇嗎?咱張村的人還怕這個?我去看看咱家屋子最近有沒有什麽變化。”
“蛇?蛇有鬼可怕嗎?我說小子,你不怕蛇但是能不怕鬼?”我一聽張大這話,心說信号來了,趕忙走上兩步,按住張小的肩膀說,
“張老闆,你看看那邊。”
這時趙小河已經撐起了傘站在堂屋的最裏面。趙小溪的身影慢慢從黑暗裏走出來,她的頭發越長越長,順着地面爬行,一直爬到張小的腳邊,在他腿上一點一點往上纏。“那張小吓的幾乎站立不穩,要不是我在後面按着肩膀,這将近200斤的身體早就壓了下來。我心裏卻在想,這趙小溪真他媽搞笑,每次都是纏頭發這招,我還以爲讓她吓人,她能換個花樣,就像我夢裏那樣,彈出兩個眼珠子呢。
哎,這女人就是女人,頭發長見識短說的真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