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案子是交到了我們手上,我跟趙小河不得不第二次來到這張家老宅。路上我跟趙小河商量這一次,隻要張大老漢一開門,我們就把門強行推開。一定要與這張老漢見上一面,至少要告訴他不執行這個判決的後果,以及我們可以給他的法律援助。
現在的法律都是以教育爲主,以懲罰爲輔。這可苦了我跟趙小河這兩個在部隊裏混了兩年的直爽漢子。溝通可不是我們的強項,但是老楊讓我們兩執行這次任務的理由也很充分,就是我們必須要學會處理這種案子,法警可不是巡邏,站崗,打個靶那麽簡單的。
再次敲開張家老漢的大門。這次換了我來敲,一是我讓趙小河一會兒用身體抵住大門,不讓大門合上,他比我粗壯,力氣也大。二是我也想親手試試敲這大門的感覺,敲了才知道,原來這門真的很硬很結實,并且還從内往外滲透着一股寒意。我手拍在大門的感覺竟然像是拍在千年的寒冰上一樣。
張老漢還是打開了門,趙小河作勢要抵門,想不到趙老漢一把拉開大門,趙小河摔了個踉跄,好險倒地,半天才穩住了身體。門後是一扇巨大的影壁,我知道在古代這就叫做蕭牆。這樣的建築通常是古人迷信,覺得這影壁能阻止防止妖魔鬼怪進入宅院。而且大門敞開時外人也看不見院内的情況。
門雖然打開,我跟趙小河也看不到院子裏面的情形,隻見得這巨大的影壁也是青石雕刻,而雕刻的卻是一條巨龍或者準确的說應該是條巨蛇。蛇的頭部雕刻的尤爲精緻,正對着大門,剛一進門,就仿佛那蛇頭要沖了過來,想要吞了我們一樣。趙小河剛剛穩住身體,又被這蛇頭一吓,忍不住說了句髒話:“cao,吓死老子。”
大概也是沒見過法庭上一本正經的法官和律師們說過髒話,張大老漢也是看了一眼趙小河,嘴角輕蔑的上挑一點,表現輕蔑之意。趙小河也意識到剛剛的失态,不好意思的低着頭,跟在老漢的後面。
張老漢帶我們到客廳坐下,這老式的桌椅我也不知道是哪年的古董和樣式,隻知道現在肯定也很值錢。整個房子一塵不染,除了在這炎熱夏天所表現出來的反常濕冷,我跟趙小河就像是穿越到了古代,被一個古代的大官接見了一樣正式。說實話,坐上這個椅子的時候,我如果不是看了趙小河身上還穿着印有國徽的制服,我真的會有一種幻覺,那影壁牆就是穿越的媒介,而我是真的穿越了。
“嗯哼。”老漢清了一下嗓子,把我跟趙小河從穿越的夢裏同時驚醒。“兩位有話快說。”
我心裏還在想着這房子的宏偉,他這麽一說,我差點忘記了我來的目的,“哦,老大爺,”我手忙腳亂的翻文件包裏的文件,急的滿臉通紅,“大爺,我們是法院爲原告張小強制執行收回這房屋所有權的,你看,這是判決書和相關文件。”好不容易找到,我遞給他。
他卻沒有接,坐在中間的椅子上,這個房間的縱深很長,我看不見椅子上隐入黑暗的臉。隻聽冷冷一笑,說:“這個文件我有很多了,法官,我說了,除非我死,否則你們誰也别想占了這房子。”
趙小河動了動嘴,也想說什麽。突然一條青色小蛇從老漢的身後鑽了出來,先是露出了腦袋,它像人一樣觀察了我們幾秒鍾,突然像離玄的箭一樣直沖趙小河的面門而來。那一刻我幾乎覺得那條小蛇就是張老漢的眼神所化。趙小河吓的從椅子上蹭的跳起,站到椅子上,那小蛇從趙小河的褲裆射了出去,我正要去看小蛇的去向,趙小河幾乎是喊了出來:“張大爺,你家有蛇?”
我心想這趙小河是***了還是被吓糊了,這蛇就是他放出來的,他能不知道他家有蛇嗎?看着趙小河驚魂未定的臉,我也真是哭笑不得。
那張大老漢又敲起了那天在法庭上敲的煙杆,那條小蛇居然像得到了号令順着桌角爬上去鑽進了那個煙杆裏,還露出一個綠色的小頭威脅着我們。我跟趙小河那是見過鬼的人,在這一刻我們不得不承認,鬼比起蛇那要可愛多了。至少鬼不吓人的時候還是跟人是一樣的。我又想起了住在傘裏的趙小溪,不知道爲什麽,最近總是想起她。
那天暴雨淹了宿舍的時候,我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她住的傘。說來奇怪,趙小河想到的是搶救他下鋪的書和衣服,我想到的就是搶救靠在門後的傘。我沒有打開傘跟趙小溪說話,隻是把傘放在我上鋪的床上。坐着閉目養神的時候,我還下意識的爲那傘拉上了被子,那感覺可真像跟一個少女同榻而眠啊。
算了,不yy了,還是說到那小蛇正絲絲的吐着紅色的信子向我們發出危險的信号。張老漢又開口說到:“你們不知道張村家家都養蛇嗎?你們不知道爲什麽沒有人能收回這村子裏的宅子嗎?”知道我們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他又說:“你們不知道文革的時候這宅子都能完好無損的原因嗎?”
問完他從黑暗裏探出頭,用他閃着寒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說:“難道有人會不怕這吐着毒信子的蛇?”
這四個問題問的我跟趙小河瞠目結舌。我不得不說,這是我有史以來聽過的最有威脅效果的四個問題。我也曾經遇到過亡命徒用槍對着我說:“你不怕死嗎?”即使是槍對着我,也沒有蛇對着我給我的震懾大。他說得對,我曾經在雲南的時候就常說,“如果鬼跟蛇我一定要遇到一個,我甯願遇到鬼。”
張大老漢又說:“我不傷害無辜,我家那張小子一天也沒在老宅住過,我是在救他,等我死了,最多還有十年,這個老宅也是他的。但是現在他要想拿走,除了我死和這滿屋子的蛇都死了。”
我一聽他這話,在這都能讓我起一身雞皮疙瘩的屋子裏都冒了一身的冷汗。那一句滿屋子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