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回思索的目光,問道:“你覺得老天對你公平嗎?”對于這個令她不解的問題,聽後她沒有立即說話。臉上突然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之後像是看開了一般無奈的笑着說道:“我有時候是覺得老天不公平,而且十分的不公平。”
我伸出手搭在她的肩上,說道:“上天本來就是不公平的,命運總是作弄人……”
她緩緩的對我說道:“我出生在一個很窮的村子裏,父親随着我的成長,生下了弟弟之後到工地上去幹活。可是不巧的是意外發生了,父親的腿被一塊磚頭砸中,當時隻能截肢。當時我們根本就不想什麽賠款,那個社會隻要人不死就算好的了。
就這樣家裏的頂梁柱倒下了,他失去了一條腿,全家的勞動力全都到了母親一個人的身上。那時候我還小,看着可憐的母親每天都辛辛苦苦的幹活,我知道心疼。
還有的時候我會看到父親偷偷的流眼淚,他幾次想過尋死,但母親哭着抱住他不讓。說自己有什麽一定會讓孩子們都有什麽,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抛棄這個家。隻要一家人好好的,比什麽都好,從那以後父親沒有再有過尋死的念頭。
他也學會了一門手藝,編制背簍,失去了腳也就隻能訓練自己的手。做這一切還不都是爲了我們姐弟兩好過一些,減輕母親的負擔。
從父親出了那事之後,母親就到了工地上去做些小工,和别人砌房子背磚之類的苦活,每天就靠着那點微薄的收入養着我們一家人。随着年齡的增加,我也懂事了,那時候我經常和母親出去幹活。她們也讓我好好讀書,别去做這些活,但我怎麽忍心看着母親一個人忙活呢?
直到後來我上了警校,才知道還有其他的兼職做,那時候我可以說是很自閉,很少和同學一起出去玩。我的圈子除了室友和同班同學之外,幾乎沒有什麽朋友,因爲我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玩。每天除了練些格鬥,就是做兼職,我隻是想讓自己變得更加的強大。希望能夠像個男孩子一樣強大肩付起家庭的命運,所我每天都在練習着自己。
你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嗎,你可能覺得我有些話多,那是因爲和陸隊長在一起這一個多月他教了我很多東西。有時候命運的确對待我們不公平,但我們應該站起來打破這個命,我相信沒有什麽東西是注定的,我一定可以站起來完成這一切。
現在父母的年紀都已經五十多歲了,還一直默默的努力,因爲他們都說還有弟弟的任務沒有完成。現在兩人的身體都不是很好,所以我沒有理由做個嬌滴滴的女孩,我也沒那個命。我要把弟弟帶出來,父母已經累了那麽多年,他們應該好好休息了,我不想再看着他們繼續苦累。要是再這樣下去,他們就得苦死累死了。
還記得每一次面對父母,他們都是笑呵呵的對我說,讓我找個好人,帶回家給他們看看,姑娘長大了得有自己的家。可是聽着這話,我就哭了,因爲他們是用抽搐的心血在對我說這話。要是結婚,那他們怎麽辦?盡管我口裏嗯嗯的答應,但心裏卻全是我那辛苦的父母。
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會擁有一個美好的未來,天永遠決定不了我們的命運。”
這心酸的話語無疑是深深的打動了我,她隻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女孩,卻不信天,不信命。而我口裏常說的天,常說的命又是什麽?我怎麽就不敢逆了這個天呢,命運,何爲命運,百鬼送子就是我的命運,而張豔的命運就是清苦一生。但是我們沒有理由相信天,因爲命就掌握在自己的手裏。
這話雖然有些矛盾,但我似乎正在看清這發生的一切,我伸出手拍在張豔的胳膊上。從反光鏡裏邊,我看到了她哭泣的雙眼還泛着一絲淚花,于是低聲說道:“沒事的,都會過去的。每個人的命運都會接受這樣的不平等,再可憐我們也不能認命。”
她抽泣了一下,問道:“小宇,那你呢?你爲什麽要做道士這個職業?不是我否定你們的職業怎麽樣,我隻是有些好奇你那麽年輕的一小夥子,應該有大好的前途,爲什麽要去做道士呢?”
我呵呵一笑,無奈的搖頭說道:“前途!大好的前途,我還真不知道什麽叫做前途呢。其實每個人走的道路不一樣,要是當初我沒有做道士,恐怕我何小宇就不知道變成什麽樣了。有時候我們會不明就理的走上一條路,但踏下去誰也不知道會怎麽樣?”
聽我那麽說,張豔輕輕的抽泣了一下,擦了一下鼻子,說道:“對不起啊,小宇,一下子就情不自禁的和你說了那麽多。”我十分勉強的露出了一個微笑,說了句沒事。其實我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應該幫幫張豔,如此慘淡的命運,是應該出手幫助。
她一個女孩不應該承受這些,盡管這是她的命,但我不再相信這該死的命運了。那些有錢人過的日子叫日子,沒錢的人過的日子也是日子,但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那些有錢人是時候拿出一些來盡些義務,積點陰德了。
我伸出手按在了張豔的胳膊上,說道:“你說得對,我們不應該再相信命運,相信天,這一切都是屬于我們自己的。”誰知張豔像是沒聽到我說話一樣,指着前方說道:“我們到了,這裏就是山水劃艇。”我趕緊擡頭看去,原來這不是什麽劃艇的地方,是個小區的名字。
停好車之後,我拿出手機回撥了張豔家的電話,那邊接了電話之後就傳出張豔母親還在哭泣的聲音:“您是道長嗎?到了嗎?”我說是的,她哦了一聲就挂斷了電話。張豔跑過來問道:“怎麽樣?她家裏人來了嗎?”
我嗯嗯的點頭,張豔盯着我,小心翼翼的問道:“她家裏的人是出了什麽事呢?”
此刻我已經拿出了羅盤,看着上面的指針,眯着眼睛說道:“中邪了,是紅繡花鞋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