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若的屍骨被寺内僧衆收斂起來葬于了雞鳴寺後寺塔林之内,一切的儀式在悲苦的主持下有條不紊的進行完畢,從始至終悲苦都沒有多看一眼那手執從虛若體内煉化來的舍利子的楊悅。
楊悅手之執那顆舍利子一時間倒是不知該如何是好,楊悅雖是有心送還與悲苦禅師,但那悲苦禅師卻是絲毫不去看楊悅隻是自顧主持着安葬的儀式,倒是那些雞鳴寺的僧人與自發前來送别虛若遺體的外寺的僧人們隻把兩隻眼睛不住在楊悅身上流轉,便是了然、覺空、長志三人都是禁不住多看楊悅幾眼。
舍利擇主這事在佛界之中乃是身爲奇妙的事情,平常僧人窮其一生能夠見到從遺體内煉化出舍利已是極爲難得的了,更别說見這舍利擇主之事了,在場數百僧人中也就隻有那栖霞寺的方丈親身經曆過舍利擇主之事,他手中那顆舍利便是從前任方丈遺體中煉化出時自動落于了了然手中的。
佛界之中舍利擇主之事也是流傳不少,隻是所有傳說與在場僧人所知的事實裏那些舍利所擇之主都是釋門弟子,如今天這般虛若的舍利子選擇了楊悅這麽一個與佛門與雞鳴寺毫無瓜葛之人實在是令這數百僧人想破頭皮也不知是怎麽回事,一個個隻是把驚奇、羨豔的目光不住的往楊悅身上投去。
感受着那數百道投望向自己的灼熱的目光饒是久經險境的楊悅也隻感渾身不自在,手上那顆帶着溫熱的舍利便好似一塊熱鐵一般,若不是悲苦還正主持着儀式楊悅恨不得馬上便将那舍利塞還給悲苦,雖說這舍利子乃是佛門不可多得的寶物但是楊悅絲毫未有觊觎之心。
苦苦煎熬了近一個時辰這儀式才算是完畢,虛若在這紅塵中最後留下的一堆遺骨靜靜的永遠的與這數百座石塔爲伴。
“各位原來,蔽寺無甚招待,還請各位至廂房内飲杯茶水。”一應事宜完畢之後作爲雞鳴寺方丈的悲苦禅師出言沖那些外寺所來的同門恭敬道。
悲苦言畢自有知客僧領着衆僧往廂房用茶安歇去了。
“大師,這舍利子……”楊悅看着悲苦沖自己而來急将手上那顆舍利子遞了過去。
悲苦卻是未接那舍利子隻是含笑沖楊悅道:“楊施主還請随老衲去一處地方。”說罷做了個請的手勢便在前引路自顧而去。
楊悅見那悲苦不接自己遞過去的舍利子心中百般不解隻得跟着悲苦而去。
“這不是當日虛若上人所處的那間屋子麽?”看着眼前那間簡陋的茅屋楊悅心中不由暗自生疑:“這悲苦大師領自己來此做甚?”
一路上悲苦一句話也未與楊悅說隻惹的楊悅滿腹疑問,現今又見悲苦領自己至此心中疑惑更甚。
“施主請。”悲苦轉身沖楊悅做個相請的手勢後率先進了屋子去,楊悅也隻得跟了進去,隻心中忍不住猜疑這悲苦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悲苦領楊悅進屋後卻是什麽也不與楊悅說隻是在屋内一個小木箱子裏摸索了起來,不一會隻見他摸出一串由九顆深紫之色的珠子串就的念珠出來。
“施主請把那顆上人所出的舍利子與老衲。”
楊悅聽聞便好似如蒙大赦一般趕緊将手上那顆乳白的舍利子遞了過去。
悲苦接過那顆舍利子細細觀看了一番随後輕輕歎口氣又暗暗點點頭隻看的一旁的楊悅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悲苦收回目光後将手上那串念珠解了開來然後将那顆舍利子串在了其中,最後悲苦又盯着那串加上了舍利子的念珠看了一會一句悠長的佛号從悲苦口中喧了出來:“阿彌陀佛!”
“施主。”
看着悲苦将那串串有虛若舍利子的念珠遞向自己楊悅隻是猛的一驚脫口問道:“大師這是做甚?”
“此物乃是施主之物,老衲如今隻是完璧歸趙罷了,施主快快手下吧。”悲苦面上雖是帶着淡淡笑意但那話語中的堅定意味卻是不容質疑。
“大師莫要說笑了,這舍利子乃是從虛若上人遺體内煉化而出的,乃是貴寺重物,怎的成了小子之物?大師快請收回!”楊悅連連擺手推脫道。
“這舍利子既非施主之物爲何初出之時在場數百釋門子弟偏偏徑直落入了施主手中呢?”悲苦之句反問隻問的楊悅啞口無言,愣怔當場。
“這、這……”楊悅一時竟是不知該說什麽是好。
“虛若上人爲心結所困十數年,若是在那般蹉跎自責下去,饒是上人佛心堅韌那心結早晚也要演化爲心魔,若是上人心中生了心魔卻是後果不堪,便是圓寂後也難登極樂。”悲苦看着楊悅一字一頓甚是嚴肅的說道。
“隻是多虧當日施主一襲話直如當頭棒喝般将上人心中的心結解了開去,這與上人、與本寺都是莫大的恩情,這般困厄上人多年的心結解了後便是上人爲解南京生靈而寂滅也當入得了極樂之所,此番說來上人遺體内所煉化的舍利爲何擇了施主怕是施主心中也有計較了吧?”
悲苦說完隻是含笑看着面色凝重,皺眉思索的楊悅,未曾再出言相勸。
“楊悅當日隻以爲請了上人便能降伏那孽畜,不想卻是陷了上人性命。”
悲苦見楊悅竟是自責起來臉上笑意也退了去,隻凝聲說了一句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施主既爲太上一脈、三清弟子,難道連這般世事因果也看不清麽?”
楊悅聞悲苦這句話隻如當頭棒喝一般,心識立刻清明了起來。
接過悲苦手上的念珠戴于手腕之上後楊悅又恭敬的沖悲苦行了一禮:“多謝禅師解惑。”
悲苦含笑受了楊悅一禮然後很是親昵的拍拍楊悅的手背:“那串念珠亦是上人早年從不離身之物,隻是自從當年降教之事後上人便将其封存了起來,這念珠與舍利若是隻留在我寺内也隻是徒受供奉罷咯卻是失了度人解厄的初衷,若是在施主手中卻是要比在我寺中用處更大,還望施主莫要辜負上人一番心意。”
楊悅重重點了點頭落在手腕上念珠上的目光不由變得灼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