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劾覺得,自己也許正在揭開這個世界最大的秘密,比如自己是怎麽來的,又是爲什麽要反反複複在這裏打醬油的,想來想去七上八下地忐忑糾結了一路,直到他看見正襟危坐的修耐澤爾,心裏才算是安定了下來,想多了……
“您好啊,柯瓦特羅-巴基納先生。[燃^文^書庫][]【更多精彩小說請訪問】”修耐澤爾舉起手中的紅酒杯,向白劾點頭示意,眼底盡是揶揄之意。
“假的。”白劾沒好氣地翻翻白眼兒,看了一眼閃到旁邊一言不發的小涼宮,便大踏步走上前,抄起修耐澤爾手邊另一杯明顯是特意準備的紅酒,以一種完全是在糟蹋好東西的氣勢仰脖一飲而盡,“好了,皇帝陛下找我有什麽事?”
“既然如此,那我就開誠布公,坦白說,我對你口中未來的可能性很感興趣。”修耐澤爾緩緩搖蕩着手中的酒液。
“僅僅是感興趣?”白劾表面強裝淡定,甚至還不滿地皺起了眉頭,但實際上心裏早就已經樂開了花兄弟我居然靠着空口瞎白活洗腦了一個帝國皇帝,而且還不是啥無腦昏君,這一刻當真鳴人太子上條大媽靈魂附體啊有木有?
“難道我要說自己已經沉迷于此了麽?”修耐澤爾淡然一笑,“作爲國家元首,這可是極端不負責任的行爲。”
白劾感覺自己大概懂他的意思了:“相信着可能性……但是卻不允許未來在可能性中搖擺不定麽?”
“競争、嫉妒、憎恨,被這些東西沖昏了頭腦,人類會被自己所制造的黑暗所吞噬并走向滅亡……”修耐澤爾放下酒杯站起身來,緩步走到窗邊,看着遠處騷亂之後留下的硝煙,表情沉靜而木然,完全無法判斷在看着這景色的同時,他心中到底是驚濤駭浪還是一潭死水,“人們的願望到底是什麽?饑餓和貧困,歧視和**,戰争和恐怖主義……人們一邊祈禱,希望由誰來根絕充斥着這個世界的各種問題,卻又絕望般的無法相互理解,這樣是不是很蠢?”
“一邊爲了被摧毀的事物扼腕歎息,一邊卻又在不斷制造新的災難,在血與火的廢墟之上建設新的文明,因爲大家都想這樣做,簡直太贊了不是麽?”對于修耐澤爾的多愁善感,白劾不置可否,站在世界之外的他眼光要清澈太多了,“無論你如何不滿,可這就是人類,一個自私、卑劣、愚蠢、無可救藥,卻又充滿了可能性的年輕種族,在你苛責這個種族的罪衍之時,不要忘了自己也是其中一員,更不要忘了,人類文明的曆史不過區區數千年,對于整個宇宙來說,隻是一個剛剛開始蹒跚學步的孩子而已,難道你會要求自己未來的孩子生下來就得能能跑能跳能開Knightmare麽?”
“你很喜歡人類?”
“無論喜歡與否,既然身爲這個種族的一員,爲之尋求未來的出路,無論怎麽想都是理所應當的吧?”
聽到白劾這番要多假大空就有多假大空,但他本人的表情卻偏偏一本正經的宣言,修耐澤爾沉默片刻,便爽朗的大笑出聲:“好吧,老實說一開始我有想過用高壓政策限制人民的思想以根絕這個世界的争端,但是你的演講卻向我展示了新的可能性,現在仔細想想,這樣一個充滿活力的種族似乎也不壞,我的确應該把眼光放得長遠一些。”
白劾也樂了,心說自己不小心還洗白一個:“你要是真敢那麽幹,估計現在已經被我挂在燈柱子上了!”
兩個腹黑男進行心照不宣的政治交鋒的同時,其他人也在進行着對于這次戰鬥的反思……
“這就是我們所追求的結果麽,姐姐?”
在天邊夕陽的輝映之下,在騷亂之後破敗不堪的東京租界更顯凄涼,在騷亂中手上的布裏塔尼亞平民,以及被鎮壓之後沒來得及撤走被扣押于此的日本人平民混雜在一起,雖然在駐軍的槍口之下不敢妄動,卻還是時不時爆發一些小的流血沖突,還有一些人自發地組織了起來,在廢墟之中搜尋着幸存者,順便清點遇難者的屍體。
雖然政權尚存,這一戰毫無疑問是布裏塔尼亞敗了,敗得一塌糊塗,敗得慘不忍睹,蛋卷頭的死似是抽幹了這個國家堅韌拼搏的骨髓,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縱使修耐澤爾有辦法收拾殘局,十一區的殖民統治也絕對沒法繼續維持下去了。
作爲前首相之子,作爲一個日本人,他或許應該爲之感到高興,畢竟這是他一直爲之奮鬥的目标。
但不知爲何,他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反而有種想哭的沖動。
“這是……必要的犧牲……”佐佐木雖然給出了答案,但是這答案明顯連她自己都說服不了。
“七年前,當我問你自己能做些什麽的時候,你告訴我,無論是想要守護些什麽,亦或者想要破壞些什麽,都要擁有與之對應的力量,僅靠一張嘴和一腔熱血什麽都無法改變……”少年轉過身看着自己的姐姐,一雙綠色的眼睛沉靜如水,“所以我們追求力量,我們制造了機動戰士,我們雇傭了白先生,最終我們也戰勝了布裏塔尼亞,但是……我現在忍不住要去想,要去思考,是不是一開始我們就搞錯了什麽,難道僅僅是強大就可以做到任何事麽?”
“好了,朱雀!”似是想要逃避這個問題,佐佐木大聲打斷道,“我們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結果,這樣就足夠了!”
“用錯誤的方法得到的結果是沒有價值的!最後能夠留下的……隻有扭曲的空虛和後悔!”
“朱雀,你……”
“放心吧姐姐,我不會離開的,是的……我絕對不會離開,因爲我還沒看到自己所期望的未來!”朱雀又露出了往日天然健康的笑容,但卻有些強顔歡笑的意思,“結果已經鑄成,無論活着的人留下多少眼淚,已經逝去的人也不會再回來了,那麽至少……爲了讓這些已經留下的鮮血不要白流,我們應當繼承他們的遺志,守望未來。”
阿什福德學院……
“雖然大家都瞞着我,但是……姐姐,殺死皇帝陛下的就是你吧?你爲什麽要這麽做?”坐在輪椅上的嬌弱少女,将永遠無法再睜開的雙眼對準了回家的露露,雖然無論表情還是語氣都很文弱,卻充滿了一種無可辯駁的氣勢。
是啊,爲什麽呢?爲什麽會如此執着于殺掉那個男人?
名爲露露的少女所期盼的,明明也隻不過是一點小小的幸福,并不是什麽特别的東西,至少她行動的根源,是作爲一個人極其理所當然的非常細微的願望守護面前的女孩兒,爲他創造一個光明且幸福的未來,露露曾一度以爲這就是自己的全部,這樣的誓言又有誰能夠否定?水又有否定這種誓言的資格呢?
她曾經覺得自己忘記了複仇,但是她錯了,得到那個男人的消息之時,理智便不複存在,回過神來,手上已經占滿了兄長和父親的鮮血,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像自己這樣肮髒的女人,已經沒辦法繼續生活在妹妹幸福的世界中了吧?
“抱歉,娜娜莉,但是……我有不得不這麽做的理由!”說出這話的瞬間,少女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我明白的,我明白姐姐你想要做什麽,隻是……我覺得世界,應該可以用更溫柔的方式去改變……”
“我也這麽想過,但……那是不可能的!”少女眼角流下兩行清淚,“我已經……沒辦法收手了!”
大概,這就是最後的告别吧?
由那個眼光獨到的男人所引導,整個世界已經處在了第三次世界大戰的風口浪尖之上,無法中止,亦無法回頭,如果不能在這場戰争中獲得升華,那麽這場戰争就會是人類文明最後的喪鍾,任何人都無法在這場戰争中獨善其身。
會有很多人在戰争中死去,也會有很多人活下來,背負着死者的祈願繼續前行,悲傷、眼淚、仇恨……民族、主義、信仰……一切的一切,都将被名爲“戰争”的攪拌機打亂絞碎,然後重新分配給世界上每一個角落的每一個人。
雖然很殘酷,然而這卻是必須的。
社會的進步需要戰争,這是人類文明自帶的免疫系統,當問題和矛盾積蓄到一個無法緩釋的程度,就必須通過這種激烈的方式進行徹底的釋放,社會資源将會在戰争中被重新分配,直到這種分配模式無法滿足下一次進步的需求,便會再次爆發戰争,個體在這種清洗行動中是無能爲力的,所能做的,也隻有避免免疫細胞超量工作這一項了。
由白劾一手引導的這場戰争又将走向何方?是進步,還是被重置,沒有人能說的清楚,包括他自己在内……
所能寄托的,隻有一個美好的願望願這是人類曆史上最後一次戰争!
入夜,雪落,CC立于雪中,雙眼似是能洞悉一切:“虛僞的眼淚,會傷害他人:虛僞的笑容,會傷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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