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爲什麽,九尾天狐的脾氣又開始暴躁起來,高楓和匠聖魯剛面面相觑,相對苦笑 ”“ 。
“好,那我現在開始點睛。這些機關造物你先收好,放在縛龍索上就行,用的時候輸入先天混元真氣,自然會出來。”匠聖魯剛把陸吾收起來,又取出五個栩栩如生的小雕飾,逐一遞給高楓,“這個叫做山魈,這個叫做虎蛟,這個叫做善翼,這個叫做犀魁獸,這個叫做相柳。”
一共六隻機關造物,綁縛到高楓腰間的縛龍索上。匠聖魯剛又把沒有點睛的狍鸮從寶具中取出來,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管筆。筆身的顔se有些暗黃發黑,曆經歲月滄桑的洗禮卻積澱了滄桑洗禮,沉厚凝重。
筆尖不知是什麽動物的毛做的,寸毫軟而不散,上面有一點點墨迹。高楓看了一眼墨迹的顔se,猛然間感覺到黑se的墨迹好像深邃的甬道一般,裏面散發着強大的吸引力。要把自己的jing神吸進去似的。連忙不敢再看,以高楓現在jing神力的強悍,收放自如,自然那一點墨迹束縛不住高楓。
“那墨汁是點蒼,萬物造化神通。世間也隻有老魯這管荏苒桑毫上這一點了,看不看的沒什麽意思。”九尾天狐似乎有些不耐煩,跟高楓說道。
高楓凝神看着匠聖魯剛的手勢,高手匠人最後點睛一筆,卻是世間最難見到的。既然匠聖魯剛不藏私,高楓自然樂得學習。
荏苒桑毫在嘴裏輕輕一放。好像匠聖魯剛像是世間書生用唾液化開桑毫上的墨迹一樣。一股陳舊滄桑不知曆經多少年風霜雨雪的力量隐晦不出的在荏苒桑毫中出現。滄桑中卻又帶着一些輪回的生機,感覺十分奇怪。
高楓來不及想這種感覺到底是怎麽回事,聚jing會神的看着匠聖魯剛落筆。手中荏苒桑毫似乎有千鈞重,每一動一分。都十分困難。
荏苒桑毫卻不向着狍鸮腋下的眼睛裏點去。而是徑直奔向羊頭人臉的正中心。随着荏苒桑毫接近。狍鸮身前的空間似乎散開一片蕩漾的波紋,一點點向四周蕩漾而去。波紋四溢,在匠聖魯剛身邊丈許之處。九尾天狐慎重的雙腳連環交錯,手指不斷輕點,消弭了四溢的力量。
很快,荏苒桑毫點在機關造物的臉上,一道暗金se光芒乍現,在狍鸮身上滾滾而去,散發出一圈圈的金se光芒。九尾天狐臉se嚴肅,好像面對大敵一般,雙手變得極快,把溢出狍鸮身上的光芒收攏,最後一掌按在狍鸮後背上。
光芒一現即逝,随着光芒消失,狍鸮身上多了一股靈氣。匠聖魯剛似乎也很疲憊,也沒多說什麽,直接收起狍鸮,挂在高楓腰間縛龍索上。
“好了,辦完了。這七台機關造物可以合成一個巨大的機關,不過一旦要組合的話,就算是毀了,能不用盡量别用。”看着高楓腰間縛龍索上挂着的墜飾,匠聖魯剛得意的神se消退,囑咐了高楓一句,強忍悲傷回頭看着身後的幾個孩子,說道:“你們出去之後要聽高家大哥哥的話。”
這幾個孩子似乎早已經知道了一些什麽,聽到匠聖魯剛的話都有些悲傷,小雪抽噎着說道:“爺爺,你,你……真……真的……真的不要……我們了?”
匠聖魯剛兩行濁淚流下,看着六個孩子圍在自己身邊,想要哭泣還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而這種壓低了的哭泣聲更讓人心中悲傷莫名。
“不是爺爺不要你們,而是山裏面有點事情,危險的厲害。你們跟着高家大哥哥出去玩玩,要是山裏面安靜了,你們再回來。不過你們出去,還是要繁衍生息,還是要長大的。”匠聖魯剛張開雙臂,把幾個孩子都攬在懷裏,兩行濁淚流下,劃過臉上道道溝壑,滴落在孩子的頭頂。
哭泣的聲音被壓抑着,似有似無,卻分外讓人心酸。小青鸾想要飛起來,被九尾天狐一把抓住,抱在懷裏,不讓她出去。
幾息之後,黑衣男孩使勁抱了一下匠聖魯剛的腰,轉身站在孩子們身後,用衣袖使勁擦拭了一下眼睛,沉聲說道:“都别哭了,就是出去玩玩,哭哭啼啼的像什麽樣子。”
看那神se,雖然還是小孩子,卻帶着幾分威嚴。
其他的孩子相繼止住哭聲,和匠聖魯剛一一擁抱分别。此去不知何時何ri還能相見,匠聖魯剛有些粗糙的大手在每一個孩子頭頂拂過,不願讓孩子們見到自己的悲傷,強顔歡笑,說道:“就是這樣。過幾天就回來了,哭什麽哭。”
九尾天狐顯得極爲煩躁,好像有一種莫名的情緒讓白衣女孩感到不安一般。
“來,都進來。”匠聖魯剛從寶具中拿出一個六格寶具,讓幾個孩子進去。每一個孩子進去,都化成原型,紋金、元晶、雪銀、羽木、rijing、月華等世間難見的寶物jing魄散發着淡淡的光芒,在六格寶具中魅惑人心。
“放到寶具裏。”匠聖魯剛說道,“幾個孩子不能在寶具裏面時間太長,等你出去就放他們出來。還有小青,你也進去。”
小青鸾在九尾天狐懷裏掙紮着,一邊低聲叫着九姐姐,一邊被九尾天狐胡亂的扔進高楓的寶具裏面。
“狗ri的九幽魔主,等我出去,掃平他九幽之地!”九尾天狐明顯心情極爲糟糕,又恨恨的罵了一句,雖然九幽魔主已經命喪身死,九尾天狐卻依舊對他痛恨無比。
相見時難别亦難,人生最難不過離别二字,更何況是幾個孩子。
“行了,你該出去了。你身上的氣息在仙山裏面太強,我壓制的很難。”九尾天狐不耐煩的催促高楓。這種感傷的離别場面讓九尾天狐心情大爲不好,看這樣似乎要對高楓發作。
高楓雖然也一樣的感傷,但心裏一直惦念着見一見仙山劍尊芮先生,見九尾天狐攆自己出去,便抓緊時間問到:“芮先生呢?我去拜見一下芮先生馬上便走。”
沒想到高楓這麽一說,九尾天狐和匠聖魯剛都同時沉默。九尾天狐遲疑了一下,嘴唇微微一動,卻沒說什麽。匠聖魯剛長歎了一口氣,說道:“是這樣,在和九幽魔主交戰中,戰魔廟破碎。仙山劍尊芮先生本來便隻是一絲魂魄,依附于仙山戰魔廟之中。戰魔廟倒塌,又受了極重的傷勢,所以已經化爲魂魄。”
高楓這一驚非同小可,從來沒想到那道坐在戰魔廟黑se椅子上沉思的身影就此消失!身上一股無力的感覺彌蕩,兩條腿微微顫抖。高楓強行忍住,手一扶桌子,緩緩坐下去。整個人似乎被瞬間抽空,想要抓住逝去的什麽卻無能爲力。
匠聖魯剛微微搖頭,輕歎道:“已經走了,再傷心也沒用。要我看,與其在這裏被那個家夥吸收掉,還不如附在高楓身上,和高楓一起戰鬥,也算是一種重生。”
說着,匠聖魯剛和九尾天狐四目對視,好像在研究什麽極爲重要的事情似的。
九尾天狐臉上露出悲傷的神se,像是在和高楓解釋什麽,又像是在自言自語,緩緩說道:“劍尊芮先生就是戰魔,渴望戰鬥,渴望真正jing彩的戰鬥,所以化身爲劍尊在世間行走。當初那家夥也不能完全把劍尊芮先生完全攝進仙山裏來。真正的劍尊芮先生一直在世間行走,仙山中不過是一縷殘魂意識而已。所以,戰魔廟一毀,仙山劍尊芮先生又身受重傷,便重新變成魂魄,在仙山戰魔廟的廢墟裏殘存。要不了多久就會變成仙山的力量,被那家夥吸收。雖然我已經布置了許多符文法陣,但是還是無法保留芮先生魂魄太長時間。”
說到這裏,九尾天狐像是做出了什麽巨大的決定,左手化掌,右手握拳,右手砸在左手上,斷然說道:“行,就這麽定了。走,高楓。跟我去戰魔廟的廢墟,想來芮先生也不會拒絕附身在你身上行走世間。”
當斷則斷,沒有一絲猶豫。九尾天狐不愧是當年統帥北地無數妖衆的厲害人物,決斷明快至極。說完便轉身走下山去,高楓看了一眼匠聖魯剛,魯剛微微颔首,鼓勵着高楓。
九尾天狐和高楓相繼下山,一路上沒有人說話,好像都在懷念着已經離去的仙山劍尊芮先生。
人間離合是悲歡,這是不是也一樣是世間悲歡離合的一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