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回座,隻有熊天風一人站在那裏,楞着神,不知在想什麽。
“還站在那裏幹什麽?不過來給風公子磕頭認錯!”桂元壽見熊天風傻乎乎的站着,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知道這個被家裏寵壞了的子弟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幹什麽,便出言訓斥道。
磕頭認錯,可比大庭廣衆下爬出龜堡輕了許多,真要爬出去的話,衆目睽睽,傳來傳去還不一定傳成什麽樣了。到時候别說熊族面子上不好看,就連龜堡也得難堪。
惹事不怕,怕的是惹完事還不知道該怎麽去解決。自己遞過去一個梯子,這纨绔都不知道順着爬下來!
熊天風心中反複思量,見那位風公子或是喂黑狼吃肉,或是逗着小天鵝玩,或是和身邊柔美女子說話,根本不看自己一眼。好在桂元壽的話他也不出言反對,心裏仔細掂量,眼中閃過一絲狠戾。咬了咬牙,上前跪在高楓面前,直愣愣的說道:“我錯了,還請風公子見諒。”短短幾個字說的如喪考批,面se烏青。朱大金看的趴在桌子上強忍着沒笑出聲來,似乎因爲幾天前丢臉出醜,如今有了一個同伴而感到開心不已,況且熊天風出身貴種,丢的臉怕是比自己更大。
高楓身上金光一閃,運起先天混元鎮神決,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扶起跪在地上面se烏青的熊天風。
“客氣了。”高楓淡淡的說道。殺人不過頭點地,既然桂元壽出言和解,賣桂元壽一個面子也好。自己馬上就要離開北地,犯不上因爲一個纨绔子弟分了神。
熊天風先是混混僵僵的站起身,馬上想到這是面前這位風公子所爲,那股力量雄厚而悠長,就算是族裏最強大的戰士也不會有如此深不可測的實力。熊天風變得唯唯諾諾,深施一禮。一臉羞愧、不甘的退了下去。
之後,依舊是往ri裏的規矩,在座的富豪們都拿出交換的東西,換取自己心儀的寶物。但有高楓萬年瓊實在前,所有人似乎都懶洋洋的提不起興緻。場面古怪而又冷清。
桂元壽心裏也沮喪。早知道如此何必非要讓風公子拿出萬年瓊實呢?本來想着回月湖之前再撈一筆大買賣,卻沒想到自己弄巧成拙。
見高楓逗着坐在清柔郡主懷裏的小天鵝玩,桂元壽忽然想起一件事情,笑道:“風公子。北境林海怅河灣的引路天鵝能化形後都要回到怅河灣聽候調配,這是我們龜堡和怅河灣之間的約定。”
楓手微微一頓,想一想也是。上次内堡大宴,鷹族上趕着送了寶物,才換取十二個族人在龜堡商隊曆練的機會。想來紫se天鵝也是這麽個來曆。
“什麽時候送她回去?”高楓問道。
“風公子要是沒意見的話,就等天亮我派人送她回去。要是風公子舍不得,再玩兩天也可以。”桂元壽的确下足了本錢讨好高楓,引路天鵝回來後便應該和高楓再無聯系,但現在小天鵝依舊玩耍在高楓身邊,龜堡也沒有收回紫se天鵝,隻是由龜堡中地位最高的桂元壽試探着問。
高楓撫摸着小天鵝的頭發,心裏想起狴喜和包薇薇走的時候自己有些寂寥的心情,心中歎了口氣。果然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内堡宴會所有人都心不在焉,最後草草收場。自從有内堡的宴會以來,這是成交數額最小的一次,卻又是出現的寶物最爲珍貴的一次。
也不知道這枚萬年瓊實以後會在北地上變成什麽樣的傳說。
曲終人散,内堡富商們或是遺憾、或是不甘、或是憤憤。但沒有人說話,沉默的離開。高楓感覺到人群裏有數道炙熱而貪婪的目光一直看着自己,不過高楓雖然并不在乎,卻堅定了今晚就回大夏的念頭。
桂元壽把衆人送了出去。見高楓要回自己的那座宮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說道:“風公子。今天的事情是老朽考慮不周全,有失禮之處還請公子多多海涵。”
高楓想了想,笑道:“桂老多慮了,反正今晚我就走,下次有緣再會。這點小事也不是桂老有意而爲,不用放在心上。”
張之江橫了桂元壽一眼,說道:“财帛動人心,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讓我家公子拿出寶物......”
還沒說完,張之江的話頭就被高楓打斷,“多說無益。”說完,高楓一抱拳,說道:“我們歇一歇就走,不知桂老有沒有興趣和我一同去坐坐?”
桂元壽微微一愣,感覺到高楓話裏的善意,笑道:“那老朽就不客氣了,少不得叨擾一口茶喝。”
“萬聚天生盤都給你了,我那裏哪還有什麽茶水。”
兩人一邊走,一邊随口說笑着。桂元壽客氣,高楓也不端架子,相談甚歡。
來到馬上行宮裏,桂元壽一邊看一邊感慨。單獨支持月湖龜堡一支商隊,桂元壽也算是見多識廣之輩,但高楓馬上行宮裏面許多擺設都是前朝大魏的模樣,其間布置雍容,許多或是jing心或是随意的寶物更是把馬上行宮點綴的奢華無比,桂元壽看了半晌,看完後苦笑道:“剛看到,還以爲隻是一件寶具,沒想到内有乾坤。這裏怕是随意拿出一件東西,在内堡大宴上都要搶破了頭。這才是世家子弟的氣派,像朱大金那種暴發戶,恨不得把所有金銀财寶都堆在身上,也不嫌醜。”
高楓随意擺了擺手,道:“桂老客氣了,不過是些小玩意。請桂老來,是因爲我們馬上就要趕回大夏。那面最近有些不安生,不知道桂老知不知道詳情?”
高楓把桂元壽單獨請到馬上行宮中,主要是想找一處安靜的地方詢問一下大夏的情況。
“這個老朽知道的也不多,可能大夏是有什麽事情。這一陣來自大夏的行商少了許多,席間有一人據說來自大夏王公之家,估計也是個破落子弟,靠着祖輩的福蔭跑商路,吃口辛苦飯。我聽他說過一些,也打聽了一下,不過自從中京戒嚴,就什麽消息都打探不出來了。”
桂元壽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光秃秃的頭頂被宮殿裏的燈光照的亮晶晶的有些好笑。
“大夏最近疆域内軍力調動頻繁,各地強軍和各處遊曆的天師紛紛趕回中京。再多的老朽也不知道了,不過可以肯定的說,大夏一定是有什麽事情發生,而且是了不得的大事。”
“了不得的大事......”高楓沉吟道。
“就算是王公貴族有這個膽子在中京作亂犯上的話,這麽多年大夏也有過幾次,哪次不是好像一直跳蚤般被随手碾死?看這次的架勢,老朽也是在猜測不到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桂元壽說完,看着高楓,誠懇的說道:“萬一,我說如果萬一大夏動亂,風公子要是來北地躲躲清淨,一定要來找老朽。别的不敢說,在北地,就算是北帝大人也要給我們龜堡三分薄面。”
高楓笑而不語,看樣子的确就這麽點東西,再多也不會有人知道。具體的事情還是要回到大夏才能清楚。
沉吟半晌,高楓輕籲一口氣,道:“這隻引路天鵝這就随着桂老回去,到北境林海的怅河灣回複族裏,以後不在我們身邊,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可不能貪嘴。”
說到最後,高楓看着小天鵝一身紫se羽衣,有些黯然神傷。
“哥哥。”小天鵝嘟起嘴,臉蛋胖乎乎的臉頰微微顫動,看這樣子是強忍着沒哭出來。
高楓輕輕拍了拍小天鵝的頭,強顔歡笑,說道:“我給你做個小東西,你帶着。多多少少也能有點用,以後要是有機會來找我。”
在寶具裏取出一塊jing鋼,略一沉思,高楓手上閃爍起金se的光芒。一塊堅硬無比的jing鋼像是軟軟的面團般被高楓随手拉扯,随心所yu的弄出自己心儀的樣子。清柔郡主和月香、張之江都不是第一次看到高楓制作寶具,但每一次不盡相同,看着都是一種難得的享受。小天鵝化cheng ren形後第一次看,伸長了脖子兩隻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仔細看着。
桂元壽有些吃驚,看這樣子,風公子居然會自己制作寶具?難道那個萬聚天生盤是風公子自己做的?想到這裏,桂元壽眼中更是慎重裏帶着一絲炙熱。
不久,一個小小的項鏈粗粗做成,四個花瓣向周圍展開,中間細絲連成花蕊。做的雖然快但卻極具匠心,顯然高楓早有腹案,小小墜飾活靈活現的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好漂亮,高大哥。”清柔郡主看着頭發般細的花蕊随着墜飾一動便顫顫巍巍的動起來,感歎道。
高楓笑了笑,沒說話。手中金光形成針尖一般的金se鋒刃,在四個花瓣上刻上四個符文金字。符文之間相連的陣法連到花蕊中,渾然天成,沒有一絲斧鑿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