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奶奶去世的時候我還小,大概有六七歲的樣子,剛剛記事不久。那時候我爸媽做生意很忙,所以我是跟着奶奶住在老家農村的。奶奶那時候雖然已經六十多歲了,但身體還很硬朗,她也很疼我,每晚都會哄着我入睡。然而有一天半夜,我被一陣開門的聲音驚醒了,便睜開了眼睛,恍惚間看到不知何時奶奶下了床去,将房門打開了,門外似乎是站着什麽人。我有些好奇,不知是誰大半夜的還來奶奶家裏。但我并沒有在意,隻是看到奶奶将門外的那個人迎進了房中來,是一個老頭,兩人還親切地交談着,像是一對老夫老妻。奇怪的是,這個老頭的全身都濕漉漉的,像是剛剛淋了雨,往地上不停地滴着水,他的皮膚也很白,跟抹了面粉一樣,一頭蓬亂的頭發又黃又紅,像是戴了一個假發……”白妍徑直說着,面色雖依然平靜,但從她不斷變換的眼神能看出她情緒波動很大,對這一件事似乎記憶猶深,“我那時還小,還以爲是什麽親戚來了,便沒有太過注意,翻身便又睡着了。然而第二天一早,我被村裏的村民叫醒了,并告訴了我一個如晴天霹靂的噩耗,我奶奶她投河自盡了!有村民早晨在村西邊的那條河邊散步時發現了她的屍體,漂浮在河面上,已經被泡的全身都有些發白了。”
說到這裏,我看到她的眼中閃過兩行淚光,沒有想到她從小就有過這麽悲慘的經曆,那樣的創傷,對她幼小的心靈應該都是巨大的打擊吧。
但同時我也心生疑惑,小心地問道:“奶奶她爲什麽死的這麽突然?”
“我當時又害怕又傷心,是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才重新恢複平靜的,有一天,我把那天半夜看到的情形和那老頭的大概模樣告訴了我爸,他頓時就被震住了,然後直接失聲痛哭了起來,一個平日裏不苟言笑的中年漢子,我從來都沒有見他哭的那般傷心過。而我追問他爲什麽會這樣,他也不跟我說。是我再長大了一些時才從母親那裏聽說的,說是那天半夜我看到的老頭可能是我的爺爺,不過他已經死了十幾年了,就是死在村西邊的那條河中的,那時候我還沒用出生,不知道那時村民們将那條河傳的有多麽邪乎,說是裏面有好幾個水鬼,我爺爺就是被水鬼拉去替命的……”
我這才有些恍然,怪不得她要問世上有沒有鬼的問題,原來以前經曆過靈異事件。
不錯,通過她的訴說我可以判斷出這是一起靈異事件,那晚她看到的應該是她爺爺的鬼魂,或許事情是這樣的。
她的爺爺被之前河中的水鬼拉下水,爲其替命成爲了一個新的水鬼,但卻不願害人,悄悄在河中隐伏了十幾年,而終于忍受不住對老伴的思念,便從河中出來,來到了生前的家中,并在她奶奶面前顯現出身形,告知了她自己的遭遇。老兩口雖闊别十年,感情卻依舊深厚,然後她的奶奶便于心不忍,主動投河爲老頭子替命,自己當了水鬼,讓老頭子去投胎,所以才會死在了河中。
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測而已,具體情況是怎樣的隻有去那條河中問問裏面的水鬼才行,或許它們會知道,而她奶奶的鬼魂或許現在還隐伏在那條河中。
但若真如我猜測的一般,那這真的是一個偉大的愛情故事了,相濡以沫,白頭偕老,仍甘願爲自己的另一半而死。
試問,當今社會有多少人能夠做到?
不過我隻是在心中想想而已,并沒有把這猜測告訴白妍,怕她會太過傷心,親人離世,雖他們的魂魄還可能居于自己的身邊,可兩者之間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了,再有什麽牽連隻是在違逆天道而行。
而我再擡頭看向白妍時,發現她已經是滿臉的淚水了,外表的冰冷終究是掩蓋不住内心的脆弱。
“再堅強的人應該也會有自己的淚點吧……”
我這麽想着,突然不知從哪裏來的勇氣,我将一隻手擡起,輕輕劃過了她的臉龐,幫她揩去了眼角那兩道晶瑩剔透的淚滴。
她的嬌軀明顯輕顫了一下,然後像是觸電一般躲開了我的手,臉頰上也快速升起兩朵绯紅。
我一陣慌亂,手一下便僵在了那裏,不知自己這是突然怎麽了,這麽近距離地觸摸一個女孩子的面龐,還是第一次!
我很害怕接下來她會罵我是流氓無賴,說我趁機占她便宜,但幸好的是她沒有,隻是很快又恢複了平靜,臉上也再次被冰冷所替代了,也沒有再說話。
我閃電般将手縮回,有些支吾着道:“在這個世界上,不管一些事物存不存在,你都應對它們保持最起碼的尊重,對于已經死去的人也是。但人死如燈滅,無論再怎麽傷心難過也無濟于事了,唯有好好活下來,才能告慰他們的在天之靈。”
“嗯,謝謝你。”白妍怔然,靜默了一下後才應道,眼中的神色似乎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
又尴尬了一路,車子終于在市國立大學的校門口放緩了速度。
位于這座城市的市國立大學在全國也算是一流,所以這裏的學生都是來自全國各地,而他們也帶動了這一整條街的繁榮,到處都是燈紅酒綠、喧嘩塵嚣。
白妍小心地将車開進了學校内的停車場後,我與她剛剛下車就看到不遠處有兩道身影朝我這裏跑了過來。
我笑了,在來這裏的路上我聯系了瘦虎,讓他前來接駕,沒想到他來的還真快,并把他的女朋友帶來了,估計是爲了要跟我顯擺。
瘦虎名爲馬虎,人如其名,個子很高很瘦,不比我矮上多少,還帶着一副眼鏡,面貌清秀,倒也顯得人模狗樣。
他的女朋友長的也還行,不過是扔在人堆裏就認不出來的那種。
“哎喲,這是什麽風把我們的大神算給吹這裏來了!你可是好幾年都沒進過學校了啊!”他一上來便貧嘴道,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與他的樣貌很是不符,可當他看見了我身邊站着的白妍時,明顯地怔了一下,“哎喲卧槽,這個不是我們國大的校花白妍嗎?你們怎麽會在一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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