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識是清醒的,但我全身上下卻沒有一點兒的力氣,仿佛是整個人剛剛在水裏浸過一般,就好像在自己的身體内有一股強大卻又無形的力量将整個人抽空了。我與何琳琳背靠背坐着,我幾乎已經将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她的身上,我突然覺得這樣讓我很安心,也沒有什麽多餘的想法,就是單純的安心!
我費力的舉起自己的右臂,朝着自己額頭上的那塊兒大大的水泡摸去,那水泡像是被馬蜂蜇過一樣,我強忍着疼痛,感覺了一下它的大小。我發現我額頭上的這個水泡确實似乎比棚子的小很多,棚子已經完全癱軟在了方紅的身上,嘴裏隻聽到的出氣,卻已經聽不到進氣了。我突然有一陣莫名其妙的難過,這一次外出所付出的代價太大了……昏暗中我已經沒有力氣做任何事情,隻有摸索着握住了何琳琳的手,握的緊緊的,她的手心裏冰涼,濕哒哒的都是汗,雖然她表面上仿佛很鎮靜,看來内心深處也在承受着前所未有的煎熬……
想到這裏,我突然笑了,何琳琳扭過脖子:“保存點兒體力,你笑什麽?”
我有氣無力的問道:“你害怕嗎?”
何琳琳沒有回答我,但我明顯感覺到她的手下意識的在我的手上緊了緊。我輕吸了一口氣,說:“怕什麽,大不了一死!”
我的這句話确實給何琳琳寬了心,她說:“你倒是真看的挺開!”
我想了想,對何琳琳說道:“棚子我們倆的老子都是部隊的首長,他爹跟我爹的關系就相當于他和我的關系,我們兩個從小兒就在他們老哥倆的影響生活,這也造就了我們之間無比深厚的革命友誼,但最重要的卻是,我們都有着一顆敢闖敢拼而且不怕死的決心!我們的老爺子曾經說過,怕死就不要幹革命,這句話被我們兩個深深記在心裏。你别看平時棚子總是大大咧咧的革命長革命短的,這倆字也許在你們的眼裏僅僅就是兩個字,可在我們的眼裏那是值得豁出性命的事情!我早就打心眼裏想着,如果有一天死亡找上了我,咱也沒啥好說的,跟劉胡蘭、董存瑞似的,昂首挺胸的去死呗!可我不想死的孤孤單單,沒想到今天趕上了……我不孤單了……哈哈……隻是有點兒對不住棚子……”
何琳琳說:“我本以爲你很樂觀呢,沒想到你這麽悲觀,什麽死不死的,我絕不會低頭,即便是死神已經來到了我的面前,我也要耗盡自己最後的一絲力氣……”她說着輕聲笑了,轉過頭來對我說,“我不會丢下你的……我活着,你也得活着……要不你到了那邊怕是會孤單了!”
我滿不在乎:“怎麽?”
何琳琳一本正經的說道:“因爲……也許這個世界上就隻有我們兩個是同一類人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這句話是我說給自己聽的!對,這僅僅隻是一個開始,才經曆了這麽一點兒磨難就輕言放棄,社會主義事業如果這樣的漫不經心也不會有今天的成績,我必須要戰勝自己,隻有這樣才能繼續走下去!
想到這裏,我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一股勁兒,我竟然掙紮着爬了起來,何琳琳見我這樣便過來攙扶着我。我往過挪了兩步,來到棚子的身邊。
方紅爲了方便照顧棚子,将棚子從我身邊往過拖了兩步,将他放倒在地上,她從包裏取出水壺,不住地往棚子的嘴裏滴着水。我問方紅:“怎麽樣了?”
方紅看了我一眼,說道:“比剛剛好多了,這不眼睛都睜開了……”
我費力的彎腰看了一眼棚子,見棚子果然轉動着大眼睛在看着我,那眼睛提溜提溜亂轉,似乎憋了一肚子話要往出說,但他現在卻還說不出一個字。
這樣一來,我心中已經大緻有數,雖然到目前爲止我還不清楚我們兩個到底是遭遇了什麽算計,但是從這傷勢的情況上來看,應該是不礙事的,至少我們一時半會兒是死不了的!但是有沒有後遺症就不好說了,不過話又說回來,我本身就是一個被詛咒過的人,與這相比,無論啥後遺症又算的了什麽!
何琳琳見我的起色比剛剛明顯好了很多,她說:“看來你們隻是需要時間休息一下而已!”
我點點頭,反問何琳琳:“記得剛剛你說了一句鬼吹燈?什麽意思?”
何琳琳說:“用封建迷信的說法,你們兩個是被鬼嘬了!”見我發呆,又趕緊說道,“别讓我用現代科學來解釋,我不知道!”
此時方紅一邊照顧棚子,一邊說道:“鬼吹燈就是一個意識流,涵蓋了很多層意思,最直觀的解釋就是無由來的一股風吹滅蠟燭,後來他們盜墓的也盛傳着‘雞鳴燈滅不摸金’,是因爲害怕在古墓當中遇見怪事兒。其實還有一層意思,那就是‘鬼吻’!要是以民間的看法來分析,你們兩個多半就是載到這第三點了上了!”
何琳琳驚訝的看着方紅點點頭,她說:“的确鬼吹燈又叫鬼吻,自古以來這就是一種罕見的自然現象,究竟是怎麽形成的,我現在也無法給出合理的解釋。但按照迷信的說法,鬼乃陰間邪穢之物,所以随身帶着的當然也是陰間的邪穢之氣。而我們正常人陽氣旺盛,冷不防的被鬼吹了一口氣。那邪穢之氣就會對人造成沖撞,這就是鬼吻,也就是你們所遇到的鬼吹燈!”
說到這裏,我猛然想到了我和棚子額頭上的嘴唇印,我疑惑的看了何琳琳一眼,問方紅和棚子剛剛究竟做了什麽!方紅簡單的描述了一下他倆的大緻行徑,其實多半也是在查看那燈盞的不同尋常之處,和何琳琳我們兩個的做法基本上相同。我當即覺得有些不對,問何琳琳:“會不會是那燈座下面的女人有問題?”
此話一出,周圍頓時安靜了。也許是因爲那燈盞下面的女人燈座太正常了,以至于我們根本都沒有往那裏想,甚至早就忽略了“她們”……此時被我這麽一問,我們才忍不住轉過頭去大量那邊燈盞下面的情況,那些燃燒着的燈盞似乎并沒有什麽異常,等站下面昏昏暗暗的,火苗跳閃着,那燈盞下的女人也跳閃着,顯得有些恐怖!而那兩盞滅掉的的長明燈此時看起來卻隻是兩個黑漆漆的樁子……隐約中,我仿佛看到了那兩盞滅了的燈座底下,那兩個古代的婢女正掩着嘴看着我們狼狽的樣子發笑……
方紅看着棚子頭上的大水泡,又看看我,問道:“怎麽辦?你們倆這水泡太大了,自然消不定什麽時候才能消掉,是不是挑破了?”
我凝視着遠方思考着,并沒有聽清方紅的話,何琳琳看了看我,搖搖頭,她說:“在沒弄清楚這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前,我們最好不要妄動,免得釀成無法挽回的過錯!”
此時我的身體雖然還有些不受控制,但卻比剛剛強了很多,我強撐着自己的身軀,一步步地朝着那兩盞熄滅了的長明燈走去,我的眼神非常的堅毅,我斷定那裏一定有什麽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