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這麽一走神的功夫,我似乎隐隐約約聽到打前方傳來了一陣吼叫聲,那聲音“嗷嗷”有些耳熟,此時坐下的老鼈突然加快了遊動的速度,那從前方傳來的叫聲也越來越清晰,我隻聽了一聲就已經意識到這聲音的來源,但還沒等我說話,我們坐下的老鼈竟然也都同時發聲!
“嗷……嗷……嗷……”叫聲不絕于耳,我們身邊的八隻老鼈如同金雞報曉一般,竟然同時嘶鳴起來,這洞中的空間本來就有限,再加之幽深曠遠,那聲音傳到了四周的石壁上又被反射回來,絲絲嗡嗡有些刺耳,我們四人不得不暫時堵住耳朵,以免這難聽的噪聲影響我們的神智!
棚子捂着耳朵大聲說道:“聽這聲音,前面似乎是又有很多個老王八遊過來了,看來這都是迎接咱們的隊伍呀!”
方紅對棚子說:“我勸你還是不要這麽樂觀爲好,趁早做好準備,一會兒要是真有什麽不對的,也好能夠應付個一時半會兒的!”
棚子說:“爲了投身這個偉大的革命事業,本司令早已經将生死置之度外,遠了不說,就說剛剛咱們的杜司令,在落入水中的那一刻,他喊救命了嗎?方洪同志你還是階級立場不堅定,這種革命熱情你是不懂!”棚子幹啥事兒都喜歡和革命聯系在一起,其實說白了,我們現在的一切所作所爲和革命事業一點兒關系都沒有,甚至還有點兒拖革命事業的後腿了!
我沒說話,何琳琳倒是不愛聽了,她對棚子說:“彭遠征你說你的,能不能不說什麽都捎帶腳的把杜後繼也扯上?”
棚子完全沒有意識到我們幾人當前的處境,他咧着大嘴一笑,說道:“你看你倆才認識幾天就穿一條褲子了,老杜還沒說啥呢,你着急啥……”
說話間,這些老鼈竟突然間停止了叫聲,遊泳的速度也恢複了正常,這一下用一個詞來說就是突如其來,我們誰都沒防着,所以當這些老鼈的叫聲戛然而止的時候,我們也不由得停下了這種毫無意義的辯解。
緊接着,前方似乎有東西在慢慢地朝着我們靠攏過來,這洞中十分陰暗,我們甚至都看不清楚彼此的臉,所以也隻是大緻的感覺着前方的不遠處有東西在慢慢朝着我們不斷靠近!憑感覺,我們四周的水流變化越來越強,似乎從前方不遠處産生了一股逆流朝着我們這邊襲來。而從聲音上來判斷,那來者撩撥水面的力度似乎比我們坐下的老鼈要強上好幾倍!
黑暗當中,我聽到了身邊傳來了一陣嘁哩喀喳的聲音,這是另外三個人拉上槍栓,打開保險的聲音,我也趕緊從自己的背上取下99式,剛剛在掉進水裏的時候,這把槍也沾了水,那個年代的槍械和現在的沒法比,特别是這個日産的99式,防水性能幾乎爲負數,所以不用想也知道,我的這把槍現在已經幾乎半殘了!但我也管不了許多,還是胡亂的甩了甩,将槍管裏的水分甩幹淨,然後也将子彈頂上了膛……
誰都不知道接下來将要發生的是什麽,周圍的氣氛瞬時間凝重起來,我聽到不遠處的棚子每過很久才大喘一口氣,他低聲說道:“聽剛剛的叫聲,原以爲過來的也是老王八,但從這水流來判斷,恐怕還有别的東西呀,大家都要小心了!”
說話間前面的東西已經又近了幾十米,此時借着何琳琳手中的手電光,我已經可以模模糊糊的看清楚一個大緻的輪廓,前方似乎有幾個石碑慢慢的朝着我們這邊靠攏,那些石碑似乎是排成了一排,浩浩蕩蕩的朝着我們這邊湧來!
他們三個也似乎注意到了這一情況,雖然我們有想過來的可能是超乎想象的東西,但誰都沒有想過朝着這邊靠攏而來的竟是一排石碑!我見大家都愣住了,便大聲對他們說道:“都别愣着了,打起精神來,那石碑下面有東西……”
我們也顧不上想太多,全部都舉起了手裏的槍瞄準了正前方,方紅道:“再往前走,我們很有可能和那東西撞上,一旦撞上了,後果不堪設想……”
說話間,從前方不遠處忽然又傳來了幾聲“嗷嗷”的叫聲,我們坐下的老鼈聽到後,紛紛回應!雖然和前面遊過來東西的距離越來越近,但因爲崖洞中黑暗的緣故,我們此時隻有何琳琳手中的一把手電筒,依然還是看不太清楚對面的東西……
棚子大叫道:“聽聲音是有老王八不假,我看多半是這老王八被什麽東西給俘虜了,剛剛的叫聲就是在向這些同伴求救呢!這些老王八馱着咱們東奔西跑,怪不容易的,也算咱五好青年的朋友,杜司令咱們可不能不救呀,一會兒都等本司令信号,咱一起開槍,揍他癟犢子的……”
棚子的嘀咕聲不絕于耳,突然我在何琳琳的手電光亮下,發現前方似乎有隻老鼈仰了一下頭,随即又消失在黑暗之中,緊接着我便感覺這周邊的水流變化瞬時間加強!心裏這樣想着,腦海中突然一閃,出現了一種想法!頓時意識到不好,我趕緊大聲叫道:“别開槍,都不準開槍……”
他們三個被我這冷不防的一吵吵,也愣在了原地,一時間都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我感覺黑暗中所有人似乎都将目光轉向了我的身上。也就這麽一瞬間的功夫,前方的東西已經距離我們隻有十米左右的距離,此時借着何琳琳的手電光我們看了個清楚,那遊過來的果然是幾隻老鼈,而這些老鼈和我們坐下老鼈不同的是,它們的背上都背着一塊兒大大的石碑……
僅僅隻是一瞬間的功夫,我們的耳邊再一次響起了“嗷嗷”的嘶吼,那些老鼈馱着背上的石碑從容的從我們的身邊遊過,似乎根本都沒有注意到我們的存在一般!在它們從我們身邊遊過去的一瞬間,我仔細觀察了那些老鼈,我發現那些老鼈背上的石碑似乎都刻有繁瑣的文字,石碑下面有厚厚的底座,底座上穿着鐵環,然後用鎖鏈将其固定在了老鼈的身上……
我突然想到了一些過去的事情,一些記錄在我爺爺記事本上的事情,我本以爲那是個美麗的傳說……
另外三人也全部都愣住了,那些老鼈似乎特别辛苦,何琳琳說,她似乎看到了那些老鼈的眼中透露着無奈的神情,它們似乎在羨慕着這些老鼈一般……
我搖搖頭,問何琳琳道:“你聽說過織靈嗎?”
何琳琳聞言一愣,她不敢相信的看着我:“難道……你是說這些老鼈全都是織靈?”
我點點頭:“除此之外,還有别的解釋嗎?”我自言自語的說,“其實我一早就該想到,從這些老鼈的習慣還有它們那罕見的外形……隻是我一直都沒有将織靈這件事當真過。如今一見,看來古人的智慧果然是超乎想象的……”
棚子和方紅根本不知道我和何琳琳在說些什麽,棚子插話道:“老杜你說說清楚,到底啥是織靈?”
我将織靈的大緻情況講給了方紅和棚子,最後我低下頭看了看馱着我的老鼈,用手在它的鼈殼上摸了摸,我說:“從剛剛過去的那幾隻老鼈和他們的習性上來看,它們是織靈,應該是龍生九子的老六赑屃,也有人稱之爲霸下!”
何琳琳在一旁說道:“傳說中赑屃爲龜形,身上有麟,頭碩大,尾粗壯,四肢有力,好負重!古代有龍馬載河圖,神龜背洛書之說,那神龜應該就是這赑屃的原型了!”
何琳琳說的不假,我開始對我們坐下的這些家夥們肅然起敬,我不知道它們是由什麽東西拼接而成的,但是它們已經被賦予了新的生命和長生不死,但它們也必須永遠這樣馱着重物活下去。人們時常慨歎造物者的玩弄,事實上真正玩弄萬物的應該是人類才對吧,我不得不對古人的智慧肅然起敬,但同時我也對古人這種貴賤論而感到憤憤!技術是可以不需要主義和階級的,但沒有了主義和階級的科技也就沒有了平等……
何琳琳說:“我一開始就覺得那被彭遠征拽下來的鼈殼上的勒痕絕不僅僅是巧合這麽簡單!”
我想了想,說道:“可能我已經找到了那鼈殼飛過來的答案……”三人聽我這樣一說,果然向我投來了期望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