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子早就已經躍躍欲試了,我們生于一個混亂的年代,骨子裏流着那種看熱鬧不怕事兒大和遇事兒就好往前咋呼的血液。所以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棚子已經站在這高高的懸崖峭壁邊上抻腰拉胯的做起了熱身運動!我說:“彭遠征同志,就是馬上要親眼目睹前朝地主的屍骨了,也不至于這麽興奮吧,你這劄手舞腳的幹啥呢?”
棚子此時已經做好了他自己規整的一套熱身操,此時正在往手上抹白面。我有點兒看不懂,問他:“來時候沒見到你還準備了白面呀?你這是幹啥呢?”
棚子說:“這是滑石粉,防滑的,來之前我就擔心要爬個山,拽個繩兒什麽的,順便備了點兒!你沒見那些奧運會的健美操冠軍上杠之前都把自己倒持的跟掉進了面缸裏似的?要不你也抹點兒?”
我也不跟棚子扯皮,徑直走到了那懸崖邊上,看着那從不知道多深的地方湧上來的霧氣,深吸了一口氣蹲下身子握住那鐵鎖梯轉過身開始慢慢向下退去。我身上背着自己的登山包,左手拎着那把99式,這一身的負重不下八十斤,就相當在自己的身上又扛了一個人,所以我一步一步的特别謹慎小心,同時也把槍的保險打開了,以免在遭遇特殊情況的時候可以先發制人!何琳琳緊随着我走上了鐵鎖梯,緊接着是方紅,棚子最後一個!
我們一步一步的慢慢順着這鐵索梯向下移動,同時我也機警的打量着周邊的情況。開始的時候,那石壁上還是比較幹燥的,可漸漸的,我發現這個峭壁的石頭呈現出鐵青的顔色,且表面十分光滑,似乎上面還生着綠油油的苔藓!方紅一邊随着我的節奏移動着,一邊在我的上面說道:“果然不出我的所料,這崖壁十分光滑潮濕!”
我一邊慢慢移動,打量着四周的環境,一邊問何琳琳:“爲什麽這峭壁上這麽濕滑?”
何琳琳說:“這與這個地方的地形地勢有很大關系,你看這地方常年處于陰暗當中,照不到太陽,再加上霧氣的附着,久而久之這峭壁就會附着一層水分,所以也爲苔藓的生長提供了必要的環境!”漸漸地,我們已經下來了兩百多米,此時霧氣更加的濃烈,仿佛是剛剛失了一把火,掀起了濃煙,迷霧使我們的能見度大大降低!我忍不住向下看了看,下面是一片白茫茫,讓人呢感覺像是踩在了雲彩上。我又擡起頭向上看了看,發現也同樣是看不到太遠的地方,就連在最上面的棚子,我也隻能看得清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
我開始有一些後悔自己所做的決定太過于倉促,總覺得自己正奔向地獄一般……
但這谷底卻并沒有我們想象的那樣深,我們又往下挪了将近二百米的距離,就可以踩到下面的地面!
我小心翼翼地從這鐵鎖梯上走了下來,兩手抱着我的99式四下打量着,剛剛在那鐵鎖梯上一隻手拿着槍,将這隻胳膊吊的有點酸痛!這下面的溫度似乎比上面低了不下十幾度,本來六月份的天氣,但我剛下來的時候竟然接連着打了兩個冷顫!而且這谷底的霧氣更濃,能見度不足兩米,站在這裏就仿佛是站在了另一個世界裏,完全看不清周邊的環境!
棚子他們三人也從那鐵索上挪了下來,圍到了我的身邊。嘩嘩的流水聲更大了,我豎着耳朵聽了聽,棚子說:“聽聲音應該是從東邊流過來的……”
何琳琳說:“流水聲傳來的方向不一定是我們的目的地,現在要做的應該是先熟悉一下這周邊的環境!”
我同意何琳琳說的話,我們确實不能再繼續冒失下去。棚子方紅二人也覺得何琳琳說的有理,于是便開始在四周摸索,以便尋找到一些有價值的線索。
自從我們出了那所秘密基地以後,還有一件事兒令我十分介意。似乎是越往南走我頭痛的頻率和程度便越來越嚴重,而且這種頭痛的感覺和平時因爲疲勞和疾病所造成的頭痛還稍有不同!澀澀的,似乎總有另外一重人格想要迫不及待的取代自己的主人格一般!我知道這可能就是何琳琳所說的磁場在作怪,看來現在我們所處的方位已經距離那磁場越來越近了,難道這古墓和磁場的礦眼本就在一處?
何琳琳問我:“你覺得這地方一直就是這樣嗎?”
我搖搖頭,回問:“怎麽說?”
何琳琳說:“剛剛下來的時候,我注意到那峭壁上的苔藓,那些苔藓都是新生出來的,看樣子也就是個把月的時間!所以我在想,這地方最近這段時間一定是發生了一些什麽。”
我想也确實是這樣,何琳琳繼續說:“我在上面的時候還在想,這霧氣如此濃重,說明此地屬陰寒潮濕之地,一般不宜喪葬,從風水角度來說,這樣的地方容易出現僵屍,而且不能蔭薪子孫後代!古人定然知道這一點,所以我開始以爲是當年日本人來此盜墓,破壞了此地的風水所造成的!但是從剛剛推斷的來看,這種濃霧形成的時間應該不長,所以和日本人可能沒有太大的關系!”
我将頭隐隐作痛這件事兒對何琳琳簡單提了一下,她說她的确也有這種感覺,想來應該是距離這磁場的礦眼越來越近了。我說:“咱下來的這條路可能不許是通往此地的唯一通道,我們走的這條路是當年日軍走過的路,這條路說白了就是人爲創造出來的!此地一定還有一條更好走的路通向外面!”
何琳琳點點頭,她說:“這磁場對動物腦神經的幹擾能力更強,所以那些動物們才都像是百鳥朝鳳一般的蜂擁着朝着這個方向擠來!如果它們也走的是這條路,那現在我們面前應該都是摔死的動物屍體,可我們什麽都沒有看到!”
何琳琳的話和我想的基本上一緻。此時我聽到棚子正在不遠處招呼我與何琳琳,心想可能又發現了什麽不同尋常的線索,棚子在偵查方面具有非常驚人的天賦和相當老道的經驗,以前這些能耐我們往往用來對付我們的爹,以便于竊取到重要情報,從而順利的參加部隊組織的各項集體活動!雖然結果大都不能如願以償,但從線索和情報的獲取上來看,棚子要比我強出很多!
我和何琳琳迫不及待的朝着棚子喊我們的方向趕去……
棚子所在的地方是我們從那鐵鎖梯上走下來以後,沿着峭壁往北走了将近六七百米的地方。相對來說,這是一處避風港,在那峭壁下面有一個崖棚,空間較大,但裏面也霧氣茫茫的,看不太清楚!
方紅說:“這裏面有幾具骷髅,看樣子應該有些年頭了!身上的衣服都已經風化了,看不出年代,也看不出是哪國人!”
棚子說:“照我看,那不是日本人就是被日本人害死的中國人!我看是日本人的可能更大一點兒,咱中國人老實,沒事兒可不會往這兒跑!”棚子的話不大好聽,我看了何琳琳一樣,她似乎并沒有放在心上,而是打起手電朝着那崖棚走了進去!
何琳琳有着一股子探索未知事物的幹勁,一遇到匪夷所思的事情,就總想探究個明白,這也是我所喜歡她的地方!
我緊随着何琳琳鑽進了這崖棚,見果然裏面橫七豎八的倒着很多具骷髅。從我一認識何琳琳開始,我就發現這個女人似乎沒有什麽所害怕的東西,對于死人和骷髅她也像是對待大石頭一樣!我見她根本不嫌髒,對着一具靠在石壁上的屍體動手翻騰着!她翻騰了一會兒,停了下來,對我們說:“從骨頭的風化程度上來看,這人至少死了一兩百年了,所以絕對不可能是日本人,更不可能是被日本人害死的!”
說着她又将那具骷髅的頭骨拿過來,我們一看之下恍然大悟,在這并不顯眼的骷髅頭裏面居然還藏着一具小小的骷髅,這骷髅不是人的,我們都知道那是鼠精的骷髅!何琳琳放下頭骨,在地上拿起了一縷變成辮子的頭發,她說:“這應該是屍體腐爛之後脫下來的,看樣子這些人都是清朝的……”
方紅聽後喃喃自語:“難道這些人都是當年來此盜墓的?”
我咬着嘴唇陷入了沉思,忽然我想起了進山之前支書給我們講的那個故事,很久以前西窪溝出現了罕見的旱災,一群人進入這将軍嶺深處打獵,從此便再也沒有回來……
我看着地上橫七豎八倒着的人,難道這些人就是姚老漢口中的那些進山打獵的人?時間不知道已經過去了幾個世紀,原以爲他們早已遷徙到别的地方,卻不想都已經死在了這深山幽谷之中!看數量,這應該僅僅隻是其中的幾人,看來其他的人也八成是葬身在這大山的深處!
我将自己的想法講給了另外三人,他們聽後默默不語,氣氛頓時沉了下來。許久,方紅才開口說道:“這也算是意外收獲了吧!”
棚子點點頭,沉聲道:“這次即便沒能把種牛給村子找回去,回去之後也好向支書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