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顧不上那被棚子制服的日本人,也顧不上這屋子裏的兩具幹屍,事實上有棚子在我非常的放心。我幾乎是奪門而出,何琳琳跑的很快,我不得不說,作爲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外表娴靜而又美麗的女人,她的體力和耐力早已經超乎了我的想象。
我剛一出門便看到何琳琳的身影隐約消失在這走廊的黑暗之中,她朝着我們過來時候的方向跑開了!我邁開兩條腿飛奔着追了上去,雖然從見面到相處還不足一天的時間,但我很清楚,我有很多地方都不如何琳琳,所以我必須要在體力上超過她,隻有這樣我才能追上她……
事實上我追到何琳琳并沒有耗費太多的力氣,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她似乎并不介意我跑出來追她,我瞅準了一個空檔,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她的左臂,她停了下來,轉過頭看着我。我問:“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何琳琳說:“第一次和你交手的時候,我見你身手不凡,就開始留意你,後來在軍械庫你脫掉衣服誘敵,我看到了你手臂上的印記!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和我一樣的人。”
我說:“很抱歉,我懷疑了你!因爲我一直在想,願意長途跋涉不遠千裏走進這鳥不拉屎的大山深處的人都是懷有特殊目的的。我在來之前就知道這裏有古墓了,所以最開始見到你腳印的時候,我以爲你是盜墓賊,後來我也懷疑你是國家的特工人員或是敵特分子……可我怎麽也沒有想到,你來這裏的目的竟然和我一樣!因爲我自己都不太相信發生在我身上的這件事兒,這概率太低了。”
何琳琳說:“你接受的都是大無畏的革命主義思想,天不怕地不怕的精神,這件事兒雖然擺在了你的面前,也許你可能并不是完全的相信。可我不同,我雖然學習了先進的文化知識,雖然了解很多的天文地理,我對科學理論很了解,但我也同樣相信這些捉摸不定的靈異事實,說不定這靈異有一天暴露在人們的視線裏也會成爲一門科學呢!”
我說:“是的,我以前眼裏隻有主席,隻要是主席說的話,就認爲是對的。主席說相信科學反對迷信,我就堅決的擁護!但最近這些年,特别是插隊的這幾年,我一直都在反思自己,這個世界上未知的事情太多了,很多事情都不是科學能解釋的通的。人活在世上,本來就已經是最不可思議的事兒了,我們連這種事兒都相信是科學,還有什麽理由去否定其它琢磨不透的事呢?何琳琳同志,我們的隊伍需要你,我必須向你道歉,因爲你的日語太标準,我懷疑了你,我希望你能夠回到人民的隊伍中來!”
何琳琳說:“很抱歉,我不能答應你,我是一個被詛咒了的人,和我走的親近的人都沒有好的下場……我爸爸是中國人,我媽媽是日本人,他們在美國留學的時候認識的,後來有了我!我在日本長大,後來又去了蘇聯留學……所以我會的語言很多!我的爸爸因爲癌症在三年前去世了,媽媽因爲思念爸爸,沒過幾個月也去世了。我有一個青梅竹馬,本來早已經私定了終身,但他卻意外出了車禍,也死了。在蘇聯留學的時候,我的導師給了我很多幫助,我把他當成親生父親一樣,可是他也最終沒能幸免于難,去年因爲實驗室管理不當而發生爆炸,他也死了……你看,我是個掃把星,怎麽能害你們呢。”
我想了想說道:“我和你是一樣的,也許在今天的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三個和你我一樣的人了!我們都有同一個目的,隻是我有一點兒死心眼兒,無論多麽匪夷所思的事情,我都想通過科學理論來找出答案,但是以我這點兒文化能力是遠遠不夠的,所以你願意和我一起去尋找那些未知事物的答案嗎?”
何琳琳看着我,此時我的身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緊接着棚子的大嗓門也随之響起,他說:“何琳琳同志,你别嫌本司令說話難聽,要我說你們這些老娘們兒就是矯情!什麽這個那個的,這幹革命哪有不犧牲的?要都跟你這麽想,當年小鬼子欺負咱們,也都别反抗了,幹脆等死得了!不是有那麽一句話,叫什麽事在人爲嘛,隻要自己盡力了,其它的都交給老天算了!”
我轉過頭一看,見棚子和方紅二人已經趕了過來,何琳琳被我們的真誠所打動,答應和我們一起尋找解開彼此家族詛咒的方法。我們沿着來時候的路一路往回走,來到了剛剛那間屋子的時候,剛一開門就被眼前的情況所驚住!那個被棚子牢牢捆起來的日本人此時已經不見了蹤影……
我頓時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拉開門第一個闖了進去,何琳琳緊随着我的身影進門,我借着何琳琳手中的手電光亮看到地上有一根繩子,看來是他自己解開了繩子逃跑了!正在這時,棚子也已經到了跟前,他從地上将繩子撿了起來,說道:“怪了,這‘鏈牛扣’是咱倆在東北插隊那會兒學會的,用來栓牛是越掙越緊,這扣老杜你是知道的,不可能自己解開呀!”
聽棚子這樣一說,我的頭翁的一聲,急忙回頭去看那桌邊的兩具幹屍,這一看之下,卻發現那兩具幹屍正端端正正的坐在桌邊椅子上,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我頓時覺得不太對勁兒,但哪裏不對卻也想不出來,隻是覺得這兩具幹屍不能留,于是便對棚子說:“這兩具幹屍很邪門兒,咱們得趕緊把他們毀了!”
此時方紅說道:“人都已經死了這麽多年了,我看還是留個全屍吧,要不我們找個地方給他們埋了也好!”
方紅的表現讓我覺得很意外,不要說這兩具幹屍這麽邪門兒,就是啥都沒有發生,我們也不可能會背着兩具幹屍出去給他們厚葬的!一來是太耽誤工夫,二來是這地方不定還有多少幹屍呢,我們哪有那麽多時間和精力去一一安葬他們?來這裏我們是有正經事兒要辦的!我說:“這兩具屍體是一定要處理掉的,本來是在那二層閣樓的資料庫裏,怎麽就神不知鬼不覺的跑到了這裏,而且竟然還早了我們一步!剛剛在那火力發電站的時候,我被什麽東西攻擊了,我摸着那人身上幹巴巴的,很可能就是這幹屍在撲人!還有這屋子裏的日本人,他會去哪兒呢?如果說有人解開繩子放走了他,那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幹屍做的!我隻是想不明白,這幹屍到底有沒有思想了,爲什麽他要放走這日本人呢?”
方紅跟我辯解道:“你有什麽證據證明這些就是這幹屍做的?你身爲革命軍人的後代,不相信科學反而滿腦子的封建迷信思想,這人都已經死了幾十年了,怎麽還能再起來害人?”我覺得方紅似乎越來越加的不對勁兒,她的想法和做法也越來越離譜。
棚子說道:“方紅同志,你就是心太軟,這人死都死了,何況咱又不認識!道家不是有那麽一句話叫羽化登仙嗎?我看咱還是将這兩具屍體燒了得了!可是咱們也沒有油呀,這點不着啊!”
我說:“進山的時候支書給我們帶了兩杆獵槍,那兩杆槍都被我們弄丢了,但是火藥還在包裏!反正留着也沒什麽用,不如就用這火藥給這兩具幹屍點了得了!”
棚子答應了一聲,回身去找我們的登山包,結果一找之下才發現,我們倆的登山包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不見了!棚子瞪着大眼珠子在地上不停地轉圈,嘴裏念叨着:“不能夠呀,就放地上了,怎麽會沒有了呢?老杜,這太邪門兒了啊!”
我頓時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何琳琳說:“看來你們的登山包八成已經被那個日本人拿走了,隻是我不明白他爲什麽要拿走你們的包?你們的包裏到底有什麽?”
棚子說:“都是一些用得着的裝備,還有一些吃的,包括從西窪溝走的時候拿的那兩塊兒芥菜疙瘩鹹菜!哦,對了,我從二層樓閣出來的匆忙,帶了一幅古畫,還有剛剛的那個什麽鬼棒槌也在登山包裏面放着呢!诶,我聽說這個小日本是守衛什麽陪葬品的衛兵?這王八羔子不會是想要将這兩件東西帶回他們日本國吧?太異想天開了,他回得去嗎?”
我說:“棚子你說的那種可能不太大,咱們這包裏放着什麽,那個日本人是根本不會知道的,但是有一樣東西,他知道咱們一定會有,那就是食物和水!我覺得他之所以将咱們的包都拿走了,看來是打算餓死咱們渴死咱們呢……”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聽到屋子裏傳來了一陣“叽叽吱吱”的聲音,這聲音聽着很詭異,讓人的汗毛孔都紮了起來,仿佛是什麽東西在笑,我們四人都同時被吓了一跳!慌忙的四周打量了一番,我察覺到問題是出在了這兩具幹屍的身上,但此時的何琳琳早已經幾步跳到了那兩具幹屍的身邊。她嘴裏咬着手電筒,左手裏握着那杆南部式8毫米沖鋒槍,右手将身邊這具幹屍頭上戴着的帽子摘了下來……
方紅顯得很不安,棚子一直陪在她的左右保護着她,而我此時已經瞪大了眼睛看着何琳琳那邊。待何琳琳将那具幹屍的帽子摘下來的時候,我竟發現這具幹屍太奇怪了,以至于我沒弄清楚他到底是什麽人種!
在他那紅褐色的卷發上面竟然清晰的蓋着一層黑色的直發,突然間我發現那幹屍幹癟的眼眶竟然睜開了,裏面似乎有兩個小眼珠在滴溜溜亂轉。
就在我疑惑之時,那具幹屍竟然呼的一下子站了起來,朝着我這邊撲來。這一下太突然,以至于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但好在我身手敏捷,雖然思維意識還沒有轉過來,但身體在面臨危險的時刻早已經做出了反應。在那具幹屍接近我的那一刻,我已經一掌拍出。
可這幹屍太過于靈活,身子稍稍一側,便躲過了我的掌鋒!我就勢手腕翻轉,一把掐住了那具幹屍的鎖骨,剛一摸到它,我就已經非常确定剛剛在火力發電站和我交手的就是這具幹屍不假!但此時我也來不及想太多了,因爲那具幹屍已經伸出了兩隻鋒利的利爪掏向了我!我一着急,掐住幹屍鎖骨的手連忙松開,這幹屍似乎并沒有痛感,根本制不住他!在我松手的一瞬間,那幹屍已經再一次接近了我二寸有餘,我就勢推了一把,使自己和它拉開距離。然後瞬間飛身在那幹屍的身上踢出了兩腳,将它踢了出六七米遠……
就在這一時刻,何琳琳對我們叫道:“快,卧倒……”
我沒弄清什麽狀況,但還是聽話的趴在了地上,棚子也趕緊按着方紅趴在地上,就在此時我聽到了一陣“哒哒哒……”槍響,緊接着又傳來了一聲“轟”的爆炸聲,我擡起頭來觀看,卻發現剛剛朝我撲來的那具幹屍已經被炸的支離破碎!
這時候我又聽到了一聲尖叫,然後便看到方紅從地上爬了起來,哭着朝那邊的屍體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