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知道鬼庫是什麽,但看到何琳琳驚訝的眼神,我也猜測事情可能有些複雜。
何琳琳見我們三人疑惑的樣子,知道我們對鬼庫并沒有什麽了解。她解釋道:“這鬼庫是我意譯過來的,我在二層閣樓的資料庫裏查看了很多資料,鬼庫的原文是俄文,後來又被譯成了日文,我看了日文和俄文以後,将其意譯爲‘鬼庫’。那資料裏并沒有詳細描述這些屍體的由來,但根據當前所發生的這些事情,我猜測這些屍體很可能和彭遠征手裏的那根鬼棒槌一樣,都是從大墓裏挖出來的……看來要想弄清大緻的事情,我們必須要設法找到那所大墓才行!”
何琳琳說這鬼火并沒有什麽好怕的,說着便領先一個朝着屋中走去,棚子和方洪二人也跟着進去。我想,何琳琳終于說到了點兒上,看來她千方百計的來到這所大山裏,主要的目的也是尋找這裏的大墓。一愣神的瞬間,我竟停下了前進的腳步,忽然我似乎又有了一種被人盯着的感覺,我急忙打着手電轉頭四下張望,但卻看到這個灰暗的走廊裏空空如也……
雖說現在我們所處的這所建築和剛剛離開的火力發電站是相連的,但是這所建築的空間卻非常大,我甚至開始懷疑,這麽大的一個基地,當年日本人究竟花費了多少的财力物力。這間鬼庫的房間很大,朝着縱深方向延伸出去。棚子見我半天都沒有跟上去,便在那不遠處朝我喊道:“我說杜司令,你又在後面磨磨唧唧幹啥呢?這地方可不安全,一會兒你再抓耗子的時候,可别說本司令沒幫你!”
我答應了一聲,剛要擡腳進門,此時心中卻突然出現了一絲不安,我總有一種感覺,這似乎是什麽人安排好了的,專等着我們所有人都進到屋子裏,然後再耍個手段,來個一鍋端。想到這裏,我決定自己還是守在門外爲好,于是我對棚子說:“你們仨看看這裏面有什麽有價值的線索,本司令在門口爲你們站崗,咱們都是爲了革命,分工不同!”
棚子在裏面答應了一聲,我守在這門外,眼睛瞪得通明,我想如果此時即便是有一隻大頭鬼走到我的面前,我也會毫不猶豫的和它進行搏鬥!對于我們這些經曆了饑荒、公社化、大生産、文革、插隊的人來說,打心眼裏是否定一切牛鬼蛇神的,我們從小到大就養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爹不怕,娘不怕,尊敬周總理,主席是老大”的性格。一切可看得見的事物都不會覺得可怕,但那看不見摸不着的才真讓人覺得慎得慌,因爲你不知道他會躲在哪裏,什麽時候就會突然出現給你一下。
我正在門口處聚精會神的守衛着,此時卻突然聽到了何琳琳在這鬼庫中喊我,我不明何故,便把棚子喊了出來,我對棚子說:“你在這裏把門守好了,本司令進去看看什麽事兒。”棚子滿口答應了,于是我也擡腳走了進去。
我見何琳琳和方紅兩人正在打量這些死屍,方紅是警務人員,估計也沒少和死人打交道,所以面對着這麽多的骷髅幹屍,竟看不出她有絲毫害怕的神情。何琳琳更是面無懼色,她見我走了進來,便打着棚子的手電照向那一排排死屍,她對我說:“你看看這些屍體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我打着瘦點蹲下身來仔細查看,我注意到這些屍骨确實不大尋常,無論是骷髅還是幹屍,别的地方都很正常,唯獨頭部都不太完整。這些屍體的頭部後腦勺部分都有一個很大的洞,而且邊緣較爲光滑規整,似乎是人爲造成的。我打着手電正兀自思索,這時候卻聽到棚子在我的旁邊問道:“怎麽樣老杜,看出啥來沒有?”
我搖了搖頭,突然感覺不對,轉頭一看,棚子果然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進來,我打量了一下,此時我們四個人已經全部都邁進了這鬼庫之中。剛剛那種不好的感覺頓時又湧了上來,我問棚子道:“不是叫你在門口等着嗎,你進來幹啥?”
棚子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說道:“我一個人在門口呆着怪沒勁的,進來瞅瞅你們,大家一起搞搞研究不是很好嘛……”
棚子的話還沒說完,我便聽到了“叮哒哒”的一聲脆響,仿佛是什麽東西掉在了地上,一愣神的功夫,我仿佛意識到了什麽,趕緊照着棚子的後背推了一把,丢掉了手上的手電筒,兩隻手迅速拉住兩邊的方紅和何琳琳,嘴上喊道:“跑,快!”
棚子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而我已經拉着這兩個女人超過了他,我回頭對棚子喊道:“還愣着幹嘛?是手雷!”
棚子一聽也趕緊奔了過來,要說這棚子跑起來可真不是蓋的,蹬蹬蹬兩步便跑到我前面去了,但此時我也顧不上罵棚子了。就在我即将到達門口的一刹那,何琳琳抖掉了我握住她的手,在我的後背上用力的推了一把,我吃力順着那股慣性朝門外飛了出去,基本上是踩着棚子的腳尖出了門,在門口處我不知道被什麽撞了一下!緊接着鬼庫中“轟”的一聲巨響,震的我耳膜生疼!
這爆炸所産生的沖擊波瞬間又頂出很遠,我被重重的摔在了走廊的牆壁上,棚子也和我差不了多少,方紅被我用右手拽着,此時也被沖擊波慣在了棚子的後背上。我忍着身上的生疼,回過頭來尋找何琳琳,卻發現何琳琳并沒有出來……
我心裏頓時一涼,顧不上身上的疼痛,轉身便往那鬼庫跑去,我剛到門口處,見到何琳琳從裏面蹒跚着走了出來,她身上的衣服都剛的爆炸炸的淩亂不堪,黑暗中看不清楚,隐隐約約隻看到了一絲白皙的皮膚……我見她的臉上滿是灰塵,已經看不太清容貌,頭上的鴨舌帽已經不知被炸飛到哪裏,原本烏黑的長發一瞬間垂了下來……她慢慢的走到門口處,擡起頭剛好看到我正朝着這個方向奔來,她朝着我笑了,露出潔白的牙齒,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我的臉,在這灰暗的環境裏,我見她的眼睛很清澈,仿佛跳進去就能夠洗掉一切煩惱和疲勞……
何琳琳開口道:“你是不是以爲我死了?”
我搖搖頭,心裏懸着的石頭頓時落了地,我說:“跟我說說你是怎麽躲過爆炸的吧。”
何琳琳拐着走出了鬼庫,我忍着身上的疼痛上前去扶住了她,她搖搖頭,示意不需要,我松開了手,她無所謂的說道:“我鑽進了屍堆裏。”那輕描淡寫的語氣和平靜的表情讓我一瞬間對她肅然起敬!不要說是一個女人,即便是個男人,也很少有敢于鑽進幾百年的幹屍堆裏躲避爆炸的人!她的心理素質不是一般人可以媲美的……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對何琳琳一直提防着的心放了下來,似乎與何琳琳相處以來,我并沒有發現任何她想要傷害我們的迹象,也許我早就放下了對她的猜忌,隻是一直都沒有找到合适的借口來承認罷了,要不是她剛剛那舍命的一推,或許現在我們都已經被那爆炸所傷!
此時棚子和方紅也走了過來,顯然他倆也被剛剛的沖擊波摔得夠嗆,我罵棚子道:“棚子你他媽右傾了,你這是激進主義你知道不?不是說要你看好門嗎?”
棚子回道:“老杜,你他媽就是鹽巴虎身上差雞毛,你算什麽鳥,本司令行得正坐得端,幾時右傾激進了?”
我還想跟棚子掰扯掰扯,此時方紅也上來拉架:“你倆不能少說兩句?還革命戰友呢,芝麻大點兒的事兒就掐個你死我活的,要打回去打,現在不是打架的時候!”
方紅說的對,現在不是打架的時候,我們四人身上多少都有點兒傷,而關鍵是那手雷到底是誰丢的?而且剛剛從這鬼庫中出來的一瞬間,我仿佛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這個人不是方紅,不是棚子,也不是何琳琳,他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