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上午的時間，江晨暮都在制符。

制符，對于他來說不過是時間的堆積而已。自從他來到天師府的時候，就從沒有擔心過自己會不會失敗。

符無煞不靈，但是他卻是直接通過自己的身體結煞。換句話說，他就好像是一個打印機一樣，每一張符咒，都不會有失敗這一說。

正是因此，他才被老頭子認定是一個天才的。

半天的時間，他制作出來的符咒應該足以保證自己的安全了。

畢竟，他這次進入百鬼窟中，是去曆練的。如果帶太多的符咒，反而會适得其反。

“準備好了嗎？一旦進去，不管是誰都幫不了你。”老頭子帶着江晨暮來到後山，凝重的說道。

解放後，百鬼窟已經很久沒有打開了。最近這些年，這裏更是被劃爲禁地，防止門内弟子一不小心闖進去。

“百鬼窟到底有什麽東西？”江晨暮歪着腦袋，打量了一番之後，疑惑的問道。

老頭子對百鬼窟諱莫如深，除了需要注意的一些事情之外，其他半點消息都沒有透漏。

“進去之後你就知道了。”老頭子眉頭緊鎖，良久才開口說道：“我最後問你一次，如果你現在選擇退出的話，沒有人會爲難你的。”

江晨暮聳了聳肩，擡頭看向自己面前的大門。

“不用說了，我不想我的命運掌控在别人的手中。”江晨暮緩緩走上前去，打開了這腐朽的大門。

沉重的鐵門，不知道多少年沒有打開過了，而門後，就是天師府的曆練之地。

不要說江晨暮這樣的小輩，就算是老頭子他那一代，也沒有幾個人知道百鬼窟中到底是什麽樣。

“盡可能的利用你的金丹，或許，它會得到一次蛻變的。”老頭子長歎一聲，看着洞窟說道。

好在，江晨暮也凝聚了金丹，和諸多前輩站在了同一條起跑線上。或許，他真的可以成功的從裏面走出來。

“師兄，這是最後的辦法了。”掌門深知他的感受，開口勸慰道。

老頭子苦笑一聲，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我親手把我的弟子送到了地獄之中，但願，他的金丹可以進一步蛻變。”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江晨暮的金丹，早就已經碎裂了。

現在的江晨暮，和一個沒有踏上道途的人沒有什麽區别。

江晨暮此時正在洞窟之中，他不知道老頭子對自己寄予厚望是因爲自己那已經破碎的金丹。

周圍的黑暗，讓江晨暮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9527散發出一道燈光，照亮了洞窟中的情形，江晨暮這才得以看清這洞窟的全貌。山洞很深，9527的強光燈也無法照射到山洞的最深處。

周圍的牆壁上，有一些很古老的壁畫。

“這是……”江晨暮走到最近的壁畫前。

壁畫描述的是一個道士，在他的身旁，還有一些看上去很飄渺的身影。道士手中拿着一柄長劍，正在揮舞着。劍尖挑着一張紅色符咒，符咒周圍，寥寥幾筆勾畫出了一個幽魂的身影。

“這是清朝的服飾。”

江晨暮點了點頭，顯然，在這方面9527比自己更有發言權。

繼續往深處走，第二幅壁畫上描述的則是明代的事情。同樣是一個天師，手持長劍，劍尖上挑着一個幽魂。

相比較之下，這幽魂的身影更加凝實。

“難道這是同一隻幽魂？”江晨暮臉上露出一絲疑惑的神色，雖然相隔一個朝代，但是怎麽看這幽魂都是同一個。

不同的年代，同樣的幽魂，這怎麽可能？

在凡人的世界中，已經将幽魂近乎神化了。幽魂并不是不死的，這世界上沒有什麽東西可以長存，即便是石頭，也有腐朽的一天。

即便是煞靈，也不可能存在數百年的時間。

繼續看下去，江晨暮嘴角已經僵硬了。

前面這幅壁畫，仍舊是同樣的場景。

“這怎麽可能！”江晨暮驚呼到，永世長存的幽魂，這絕對不可能存在，否則的話，李天師哪裏還需要費盡心機去追求永恒的生命？

在這幅壁畫旁邊，還有一行批注。

“後代之人，不惜一切代價，誅滅此獠。”

字裏行間，蘊含着一股殺機。道門修心，絕對不可能會出現如此的情況的。

江晨暮打了一個冷戰，三個朝代，都有同樣的幽魂，都有天師出面。但是，自己卻從來都沒有聽老頭子提起過這件事情。

難道說，那幽魂已經被磨滅在曆史的長河中了？還是說，老頭子也不知道這幽魂的存在。

江晨暮心裏滿是疑惑，老頭子送自己進來的時候，也沒有說過這些事情。

“繼續看下去吧。”江晨暮長歎一聲，繼續朝着深處走去。

第四幅壁畫，所描述的是同樣的場景。

不過，還是有一些不同之處的。

天師站在地面上，那幽魂的魂體遮天蔽日，周圍人影綽綽，顯然是其他的幽魂。

看上去，這就好像是一個鬼王一樣，統領無數鬼卒。

眼前的壁畫，像是給自己描述出了一個恐怖的神話。在這個神話之中，有一個恐怖的鬼王，恐怖到任何一代天師都拿他無可奈何。

繼續看去，江晨暮終于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壁畫上所描述的，的确是一個古老的神話。看完之後，江晨暮驚訝的發現，這幽魂的起源幾乎可以追溯到盛唐。

而這位天師，并不是來自于天師府。

“這是怎麽回事……”江晨暮一怔，臉上滿是疑惑的神色。

幽魂并不是因天師府而出的，這幽魂也并不是自始至終都有天師府的天師來應對。至少，在盛唐時期，天師府并沒有插手。

就連9527，也無法分析出這人所穿的衣服到底是哪一家的。

盛唐時期，道門也就那麽幾個分支。其餘的，大多都是一些散修。其中也有很多人有天使，真人的稱号，但是有名的也就那麽幾個。

顯然，眼前的并不是那幾位中的。

“盛唐時期出現的幽魂，由一位無名天師出手，将其重傷，并且以生命爲代價将其封印。但是，之後曆代都有強大的幽魂出現，雖然沒有那麽強悍，卻仍舊造下了無邊殺劫。”江晨暮喃喃自語道。

這就好像是一個故事一樣，更準确的說，這好像是在看一本小說。

哪怕他是道門弟子，也不願相信，這世界上有幽魂能夠留存千年之久。盛唐時期的幽魂，怎麽可能會存于世間那麽長時間呢？

“小心。”就在這個時候，9527提醒道。

江晨暮一個激靈，冷汗瞬間遍布全身。他的臉上滿是忌憚的神色，沒想到這壁畫竟然如此的詭異。

自己不過是看了幾眼而已，竟然讓自己有一種陷進去的感覺。

“鬼圖！”江晨暮啐了一聲。

眼前的壁畫，的确當得起鬼圖這個稱呼。這壁畫好像能将自己的靈魂吞噬進去似的，那種恐怖的能力，讓他到現在都心有餘悸。

當即，他拿出一張清心符，貼在了自己的身上。

百鬼窟中，處處都可能會有危機，他必須要小心謹慎一些。

這才剛進入洞窟多長時間，連幽魂都還沒有見到呢，如果就這麽稀裏糊塗的死在這裏，那實在是太憋屈了。

“探測一下周圍的情況。”江晨暮一邊往前走，一邊對9527說道。

他之所以大大咧咧的走進來，也是因爲9527的存在。有他的幫助，且不說自己能不能戰勝所有的幽魂，但是趨吉避兇還是可以做到的。

之前發生的種種事情足以證明，9527的探測能力比他的感知力更可靠。

他在這洞窟之中摸索着前進，這一段路，牆壁上沒有任何的東西。那種潮濕的感覺，就好像是又回到了甬道中似的。

想到這裏，他就不禁打了一個冷戰。

“沒有發現任何波動，周圍五十米以内，沒有任何迹象。”精确的掃描之後，9527給出了答案。

在這裏，他的電波受到了很嚴重的幹擾。

周圍就好像是有一個大号的屏蔽器，阻斷了他的信号傳遞。就連探測儀，也受到了不小的影響。

江晨暮松了一口氣，看來這裏沒有老頭子說的那麽危險。

雖然有很多不确定因素，但是至少到現在，自己都沒有遇到任何的危險，更不要說是什麽曆練了。

難道說，這就是老頭子說的百鬼窟嗎？

“連個鬼影都沒有，哪兒來的危險？”江晨暮嘟囔一聲，不滿的說道。

在這種地方，真的能夠鍛煉自己，讓自己下一次面對不祥更有把握麽？

“我建議，你最好還是先提升自己的能力。”9527的唯一樂趣好像就是計算，計算任何事情的概率，“你現在的狀況，一旦遇到強大的幽魂，甚至是類人生物，都有很大幾率喪命。”

江晨暮聳了聳肩，的确，這是他最大的樂趣了。

話糙理不糙，自家人知自家事，他現在的确要提升一下自己的實力。否則的話，一旦遇到危險，就隻能指望不靠譜的9527了。

“老頭子可以幫助她，我隻能依靠自己了。”江晨暮聳了聳肩，這次進來，他并沒有讓楊夢涵跟随自己。

自己來曆練，随時會遇到危險是一方面；但是，還有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自己目前的情況。

甬道中的異變，給他造成了很大的傷害，最直觀的就是靈魂方面的創傷。

本來他以爲，那石頭帶來的異變僅限于自己的身體，雖然随時都有可能陷入狂暴之中，但是也不算是太大的問題。

當他遇到李天師之後，才發現了問題的嚴重性。

就像李天師說的那樣，在自己的體内，還有另外一個意識。盡管那個意識還出于混沌之中，但是隻要一天不能将其除掉，那自己的危機就沒有解除。

用9527的話來說，那塊石頭給自己帶來的并不僅僅是身體上的異變，還有精神層面的影響。長久下去，很有可能會導緻精神分裂。

想了很長時間，江晨暮才弄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這不就是神經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