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鬼這個字之後,龍瑞臉上露出一絲不屑的神色。
如果告訴他,阿海背叛了自己,他還相信,但是如果說是鬼控制了他,打死他都不會相信的。
“我就再說一次好了,我叫江晨暮,是來抓鬼的。在商場碰巧遇到一隻鬼,跑到了你女兒的試衣間裏面。”江晨暮暗自慶幸,好在自己的天賦本領沒有失靈,不然的話,今天就挂在這裏了。
“收買阿海,你的确費心了。”龍瑞臉上依然是雲淡風輕的表情,“不過,如果我死了的話,我保證你不會活着離開的。”
他的仇家太多了,但是,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會被人用這種蹩腳的方式算計。
就在此時,阿海臉上露出了一絲掙紮的神色,扣住扳機的手在輕輕的顫抖着,仿佛随時都會有一顆子彈結束龍瑞的生命。
龍瑞看了阿海一眼,依然沒有任何的表情波動。
“這就是所謂的控魂術麽?”龍瑞輕笑一聲,坐下之後,淡淡的說道:“僅憑這一點,我爲什麽相信你。”
“印堂發黑,她最近會有血光之災的。這段時間,她的精神狀态很差,睡眠不穩定。黑氣周圍有一絲金光阻止其擴散,看來你也找人破解過。但是,這種辦法,治标不治本。”江晨暮胸有成竹的說道。
聽到這話,龍瑞心裏咯噔一聲。
最近女兒的确有些古怪,爲此他還特地去求了一塊開過光的南洋神玉讓女兒佩戴。這些事情,不要說是外人了,就連阿海他們兩個都不知道。
“有破解的辦法麽?”龍瑞站起身來,示意自己身後的保镖把槍收起來。
現在,江晨暮已經被他當成了一個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存在了。
他不怕死,就算是阿海開槍,他都不會眨一下眼。
但是他怕自己的女兒有什麽三長兩短,否則的話,也不會特意去南洋求這麽一塊神玉了。
見龍瑞相信自己,江晨暮不禁松了一口氣:“奶奶的,吓死老子了。老頭子教的法術就是不靠譜,關鍵時刻,還是要看自己的本事啊。”
如果不是情急之中召喚出了一隻小鬼,恐怕自己今天就真的要挂在這裏了。
“破解的辦法不是沒有,但是,我現在這個樣子,可破解不了。”他瞄了瞄自己身上的繩索,懶洋洋的說道。
龍瑞立即讓一旁的保镖給他松綁,看了阿海一眼,此時阿海仍舊在掙紮着,手指在扳機上不住的顫抖。
“他是個好保镖,控制他,還真是費了一番功夫。你放心,半個時辰之後他就沒事了。”江晨暮活動了一下自己僵硬的胳膊。
龍瑞點了點頭,畢竟跟了自己多年,他也不希望就這麽失去一個得力的保镖。
“你女兒的情況很特殊,看來她最近是去了什麽不幹淨的地方了。等下你們去準備一些東西,情況可以暫時控制住,但是要從根本上解決問題,還是要過一段時間。”
聽到這話,一旁那保镖立即便拿出了紙筆,交給了江晨暮。
幾分鍾之後,江晨暮将手中的清單交給他,說道:“就這些東西了,另外,你得給我找個住的地方。”
他才剛剛來到這裏,便遇到了這檔子事兒,别說是酒店了,連口水都沒喝到。
龍瑞立即擺了擺手,吩咐自己身後的保镖去準備了。
“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走了,今天晚上我會再來這裏的。”江晨暮活動了一下身子,便要離開。
龍瑞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開口道:“下次用槍威脅别人的時候,記得要打開保險。”
聽到這話,江晨暮臉上露出了一絲僵硬的笑容。
他從來都沒接觸過槍械,哪裏知道有這玩意兒的存在。
當即,逃也似的離開了。
“就這麽讓他走了?”就在此時,從一旁的陰影之中走出了一個老者。
龍瑞遞給他一根煙,自己也點上一根,吐了一個煙圈,緩緩的說道:“既然不是敵人,那就絕對不能讓他成爲我的敵人。你不會明白,幽魂的恐怖的。”
說着,他的眼中,竟然流露出了一絲掩藏不住的恐懼。
離開龍家之後,江晨暮憑借自己的記憶,踏上了一條蜿蜒曲折的小道。
看着周圍熟悉的環境,他的眼中露出了激動的神色。
近鄉情怯,以前隻當是一句笑話,今天他終于體會到了這種感覺。
他是天師府的弟子,這次下山,是受師父之命,入世修煉的。而他選擇這座城市的原因,就是因爲他在這裏生活了十五年。
這裏,是他的家。五年前,他機緣所緻,拜入了天師府,立志成爲一個能夠降妖除魔的仙人。他的天賦神通,讓他得到了足夠的重視,天師府的長老,也就是自己的師父收下了他。傳授他各種道術,以及利用他天賦的方法。
但是,五年來,他卻被一個又一個的師兄弟超越。
即便是師父的權利再大,也是頂不住門派的壓力。最近一年,他再也沒有任何的進步。縱然他天賦絕佳,而且有一個手握大權的師傅,也隻能暫時離開門派,入世修煉。
說是暫時,但是如果他一直都是現在這種狀态,恐怕永遠都不可能回去了。
五年後的今天,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家。現在,他突然覺得降妖除魔沒有那麽重要了。或許,自己想要的,就隻不過是安安穩穩的呆在家裏而已。
感受着周圍熟悉的一切,他突然覺得渾身舒暢。在來的路上,他還在想着,自己該怎麽回到門派。但是現在,他隻想呆在家裏,陪着自己的父母。
“爸,媽,我回來了!”來到小院門口,江晨暮便開口喊道。
但是,院子裏卻遲遲都沒有回應。直到此時,他才注意到,原本锃亮的大鐵門此時已經鏽迹斑斑,門口的地面上,也長出了一些雜草。
“晨子?真的是你?你小子可真夠狠心的啊,這一走就是五年,連叔叔阿姨走的時候……”就在此時,一旁傳來了一個憨厚的聲音,聲音的主人立即閉嘴,似乎是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
江晨暮臉色一變,立即沖上前去,緊緊地抓住了這漢子的肩膀說道:“我爸媽去哪兒了?什麽時候走了?”
這漢子叫張雲山,和他從小一起玩到大,兩人之間無話不談。張雲山憨厚老實,再沒有人更了解他了。他一擡屁股,江晨暮就知道他要放什麽屁。
“你走的第二年,叔叔阿姨去世了。他們走的很安詳,第二天,來了幾個人,爲他們立了碑,我還以爲那是您安排的呢……”張雲山的聲音越來越小。
江晨暮臉色慘白,他沒想到,自己離開的這五年,竟然發生了這麽多的事。爸媽死了,家沒了,一切都沒了。
他來到這裏,就是爲了能夠和父母團聚。在天師府的五年,他深切的體會到了親情的來之不易。但是,沒想到迎接他的竟然是這樣的結果。
家沒了……
“你在這兒等我,有幾件東西要給你。”說完,張雲山便飛也似地朝着自己家跑了過去。不多時,他抱着一個盒子回到了這裏,“晨子,這是叔叔阿姨的遺物,我知道叔叔他們以前很在乎這些東西,所以我都收起來了。”
說哇,他把手裏的盒子交給了江晨暮。
盒子裏面裝着一塊表,一條銀項鏈,以及,兩枚戒指。
這是父母平時珍若生命的東西,平日裏,即便是自己碰一下,都有可能招來老爹的一頓毒打。但是現在,卻安安靜靜的躺在這個小木盒子裏。
“真的,走了麽……”江晨暮的目光逐漸模糊了,他有斬妖除魔的能力又能怎麽樣?還不是保不住父母的性命。如果他沒有拜入天師府,而是留在父母的身邊,也就不會失去和最後一個爲父母盡孝的機會了。
他小心翼翼的将這幾件東西收了起來,呆呆的看着自家院子。
他沉默了很長時間,就連張雲山都有點害怕了。良久,他才開口道:“我爸媽葬在哪裏?我要去祭拜他們。”
此時的他,平靜到了極點。這鎮定程度,就連張雲山都有些害怕了。
“晨子,你别傷心,逝者已逝……”張雲山幹咽了一口唾沫,開口說道。
江晨暮瞪大雙眼,近乎低吼般問道:“我隻想知道,我爸媽葬在什麽地方,我要去盡一個兒子應盡的責任!”
他就好像是一個受傷的野獸似的,通紅的雙眼,充滿了危險的氣息。
在天師府的五年,他學會了怎麽讓自己的心硬下來,怎麽冷靜的對待每一件事情。
但是,當他聽到父母的噩耗之後,他所學到的所有東西,全都忘得一幹二淨了。
張雲山點了點頭,他的眼裏有一絲恐懼。他知道,五年前那個什麽都敢做的晨子回來了,現在,自己最好不要去招惹他。
當即,他便領着江晨暮,向不遠處的公墓走去。
“這裏就是了。”就在此時,張雲山打斷了他的沉思,指着前面的兩個墓碑說道。
墓碑上,鑲嵌着兩張他再熟悉不過的臉龐。那慈祥的微笑,仿佛還停留在昨天。五年的時間,自己與父母竟然天人永隔。
“爸,媽,你們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江晨暮跪在墓前,低聲說道。兩行淚水從他眼角滑落,五年的時間,換來的卻是兩面冷冰冰的墓碑。
張雲山很識趣的閉上了嘴,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江晨暮跪在墓前,以頭抵地。他不知道陵園爲什麽都要種松樹,但是,現在他的心,就好像是被千萬根松針穿透了似的。
“晨子,你這五年去幹什麽了?”張雲山試圖打破這尴尬的氣氛,低聲開口問道。
江晨暮并沒有開口,他正在施展請神術。
所謂請神,就是他的天賦神通。他天生能夠和幽魂溝通,也正是因爲這個能力,他才被天師府破格錄取了。
請神術,可以讓他請出遊蕩在天地之間的幽魂。
縱然是千百年前的人物,隻要靈魂沒有消散,他都可以請出來。
施展請神術,就是爲了找出父母死亡的真相。他離去的時候,父母正值壯年,短短兩年的時間,怎麽可能雙雙斃命呢?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請出父母尚在人間的幽魂,親自詢問他們。和鬼在一起呆的時間長了,他更加相信鬼。
“怎麽會這樣。”江晨暮臉色慘白,仿佛是遇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