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的登記,隻完成了荷蘭人檔案中百分之三十的數據。而且稍微偏遠的地方還有一些佃戶,不是他們不願換證,給誰交租不是交,何況還減租免稅的,讓人高興。關鍵是消息傳播的速度太慢。
劉結首積極的配合态度讓穿越者們滿意,于是建國安董事就暫時安排他負責通知其他人。這種任命都很讓人有期待感。
大家不用明說都明白這種安排最終意味着什麽,有時候建國安董事看到劉結首認真地忙碌時,都有些恍惚,這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漢奸和帶路黨。三百多年的距離真不當回事兒啊。
建國安董事決定把農業基地的辦公區建在赤嵌地區,具體位置就是那些逃跑的蔗田管理員,那些西斯拉夫人的住宅。雖然現在是17世紀,可這裏的居住條件比自己在那面世界裏曾經去過的深山區裏好太多了。磚瓦房,不是土坯的,有窗有門還有床,還有水井。要不今晚就住進來吧。
建國安董事的提議第一次遭到了否決。理由是安全。
建國安輕輕地說:“城市裏出不來袁隆平的……再說,白白浪費寶貴的燃料不好,馬上就要春耕了……”
步話機的那一頭一下子就沉默了。最後總部同意了他的決定,今晚所有人都留在那裏吧。明天會有農機車隊,帶齊了相關物品過去。
第二天,一支浩浩蕩蕩的車隊駛向了赤嵌地區。
打頭的是一台100馬力的日本久保田大型農用拖拉機,它有通用機架可以配備各種犁類和耙類設備,比如桦式犁、圓盤犁、鑿式犁和旋耕機,水田耙、圓盤耙、釘齒耙等。
可說得這樣熱鬧,其實隻帶了兩樣,一樣是桦式犁,一樣是水田耙。正裝在拖拉機的拖車裏呢。
當初李子強拍着胸口保證,隻要鋼鐵能産出,其它的犁類和耙類都能配齊。
建國安當時就表示懷疑,你李子強能很快制造出稀土合金鋼?
李子強說:“咱制造不出久保田稀土合金的犁類和耙類,但鑄鋼的肯定行,壞了再修。”
随後的是兩輛久保田50馬力中型農用拖拉機,也同樣裝有通用機架可适用大規模農田田地作業。拖車裏裝着農業基地所需的各種物品。
再随後就是四輛久保田20馬力小型農用拖拉機,兩台推土機,又從紅星工業區抽調了兩台翻鬥車,一台輪式挖掘機,這讓正幹得熱火朝天的李子強董事心裏不舒服,可伍大鵬董事長一句話就搞定他了:“春耕生産懂嗎?要換以前都得先把工業區停了去支援……”
聽到車隊出發了,留在赤嵌地區的人員樂壞了,昨天晚上,衆人第一次過上古人的生活,沒有電,沒有自來水……
還好從那些蔗田管理員西斯拉夫人的房間裏搜出了些蠟燭,可他媽的是臭哄哄的,沒辦法,這時候蠟燭都是用動物脂肪做的。燃燒時氣味難聞死了。
足有一米六高的100馬力拖拉機後輪,轟隆隆地碾壓過街道時,那震動幾乎讓所有的民房田舍顫抖。所有明人都服了……你們還有什麽吓人的一起拿出來好不好?!
醫院就改成農機站了。原先的大門不适用,推土機在牆上輕輕一碰,重新開了一個口子,等以後重建大門吧。
分給農機站的設備有15千瓦格林蒸汽交直流兩用發電機,燃料爲木炭。河口基地那裏,木炭可以量化生産了。還有一台9千瓦的電焊機,一個小型低壓鍋爐和其它相應維修工具、配件和必要的生活用品。十幾個男人将告别大食堂的待遇,走上小食堂的道路。
沒有給他們配電台,因爲他們在農業基地中繼台的信号覆蓋下。
農業基地的配備比較齊全,這裏不一一介紹,必要時再說。
這整整一天,一百多個農業口的技術員們忙了個腳朝上,勉強安頓下來。傍晚,随着農業基地裏30千瓦格林蒸汽交直流兩用發電機的啓動,整整二十八間房子的農業基地大放光明。
可是建國安董事心裏有些遺憾,聽說李子強董事的工業區的辦公區内有花園配備,還是兩座。真讓人羨慕,要是這裏也有,吳詠梅一定會喜歡的。
可惜的是,農業基地這裏原是西斯拉夫人,就是現在的波蘭那一塊地兒的人,都是粗鄙不堪的打手一樣的人,哪有那樣的雅興?有個圍牆就不錯了。
梅樂芝經理也沒閑着,一萬多戶人家呢,而且陸續有偏遠一些的地方來人換證,并搞清政策。劉結首忙裏忙外的跑,帶動其它的結首主動爲他做政策上的宣傳,替他省了不少事兒。沒有出現想象中暴力對抗的事兒,一個個明人都溫順地讓人可憐。
得要一個什麽樣的統治政府才能把他們逼得造反!
中國人隻有兩個時代,一個是能安穩做好奴隸的時代,一個是求安穩做奴隸而不得的時代。
梅樂芝經理默默想起魯迅先生的話,至少這一句話是對的。
安保隊的接收小組閑得蛋疼,主動要求彈性巡視。得到同意後,他們三人一組,東南西北的走了走。啥彈性巡視啊,就是出去走走。沒有反抗他們的,甚至見到他們這樣的黑皮——明人私下叫的,都避之唯恐不及。明人認爲花皮還好點,有點笑模樣。
在主要街道兩邊,可以看出有小酒館,有小雜貨鋪,還有一些不知道做什麽的手工作坊。安保隊員沒那閑心進去看看,手工業者和小業主之類的統統由财務公司管理。安保隊就管安保問題,除非另有安排。
郝剛組長昂首闊步地在街道上散步或者說巡視,他經過昨天的忙碌以後,沒有再背aK47,一把手槍足夠用了。他把它留給留守農業基地的隊員,還笑着說:“要是有人來攻打,你雙槍同時掃射多爽。”
隊員白了他一眼,一點也不好笑。憑啥自己留守啊。
郝剛組長說:“小子你别不高興,我上街走一圈就回來替你。”
那隊員才高興起來,說:“我等你啊,郝組長。站崗太無聊了……”
郝剛組長走着走着感覺不對勁,鬧半天自己成了淨街虎了,用得着看見自己就跑嗎?我也沒拿帶刺刀的aK47啊?
他不知道,他那巨大的身材在明人眼裏是何等的吓人。
他走了走,覺得無趣,就匆忙回農業基地了。他心裏有個想法,又想向上級彙報,讓明人不敢反抗是對的,但要和他們搞好關系是更應該的。
在他往回走的時候,他沒看到,在他背後有個來自二層行溪的探子,走進了黃廣林醫生的小藥堂。此人正是郭苞。
他是受郭懷一指使前來此地查看紅毛蕃的情況,看看是怎麽回事。
明代行醫其實并不受尊重的。
這與明代的醫戶制度有關,一旦被劃爲醫戶,他的子孫就必須世代行醫,連科舉考試都不能參加,醫戶的發展僅被限制在醫業之内,想做官都難。當然,如果能通過太醫院醫科考試,便可報與吏部備案,也許有機會去某地方做個醫官。可這太難了,比現在的公務員考試還難。所以大部分行醫隻是在家開個藥堂,可以給人看病也可以賣藥,維生還算不難。
私人的小藥堂一般都比不了官方開辦的惠民藥局。惠民藥局大多都是用石坊做标志,小藥堂大多挂一面陰陽旗幡,但不算命。
郭苞正是看到陰陽旗幡才進門的,在這裏打聽消息,比去酒館和雜貨鋪更安全不是。
郭苞開門見山地介紹自己的身份,當聽得他是郭懷一大結首的子侄時,黃廣林醫生恭敬地站起身來歡迎。郭懷一的身份哪個不知?
“紅毛蕃的去向?”黃廣林醫生沉吟道,“他們人人驚惶不安,狼狽不堪,早不見當初的傲氣……”
郭苞說:“以先生之見,他們紅毛蕃是被外面那些人打跑的嗎?”“正是。他們還占有了紅毛蕃的财産,說是接收……可他們又占了此處大結首的臨街住處,說是他與紅毛蕃有勾結,欺壓百姓。此處百姓倒是看着高興,聽聞他們是要開什麽糧店之類……”
郭苞瞪大了眼睛,道:“噢,他們劫掠大戶?”
“其它大戶……未曾見到他們登門……”黃廣林醫生順口把那些人的政策也告訴了他。
郭苞來的時候隻見到十幾輛吓人的怪車正在行走,他恐慌無比,一時不敢靠前,隻是在遠處徘徊。直到很久後見沒有什麽異常出現,百姓農民可以自由出行,也未見他們四處逃命。于是大着膽子靠近,但還是躲着那些黑衣人。
“我還聽說,他們屠殺紅毛蕃無數,倒未聞殺害平民……”看到郭苞正在沉思,黃廣林醫生補充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以先生之見,紅毛蕃人還會回來嗎?”
“未嘗得知。那些人怪異,但我見他們人少啊……”
“多謝先生教我,等到他日,先生到二層行溪來,小子必然相報。”
“好說,好說。”黃廣林醫生得意地捋着胡子,心裏話,若不爲此,何苦與你浪費口舌?
郭苞告别而去,他決定連夜往回趕。道路他都熟透了。
黃廣林醫生站在門口,看着郭苞遠去。不自覺得又想到羅德門醫生,心知他如今兇多吉少,歎了口氣。這個年代好人總是不得好報的,管好自己吧。
眼見傍晚,王四随口對老爹說出去大解,便偷偷地溜出家中。他懷中揣着從家中偷拿的飯團,還包了一條烤好的幹海魚。
他偷偷跑到風車榨房,那些人也來這看了,看見了王四在後,便問他看見紅毛蕃沒有。王四當時裝着吓壞了的樣子,說,紅毛蕃子都跑了。
那些穿着黑色衣服,身材高大的人進了風車榨房看了幾眼就走了。臨走時告訴他,這已經是什麽漢唐集團的财産了,要他先看管一下,到時自有工資。當時吓得王四心都要跳出來了,不管對方說什麽,都點頭答應。
還好,他們沒有仔細搜查。
紅毛蕃老安德烈就在榨房的頂棚上藏着呢。
感謝老朋友Yezhongye、美樂芝、酒後不亂性、啓火,你們能鼓勵我這麽久,太難得了。歡迎新朋友zmcyhh的到來,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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