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一月十日這一天,李四和王三實在是等不下去了。他們的陷阱和套子連根水鹿毛都沒有得到。回家吧。他們比平常早早地做了退去的準備。
放索仔人的阿巫有點不對勁了,她開始把鹿群減少的責任歸罪于明人的獵人身上了。
這對,也不對。明人獵人是比以前多了些,可也沒那個能力把鹿群都趕到山區裏吧?梅花鹿可以這樣,水鹿可是喜歡在水邊的,怎麽它也往山裏跑?
就算是最厲害的山豹,抓住一頭水鹿後,其他的水鹿該幹什麽就幹什麽。沒有鹿會在意那個倒黴蛋的。
所以,這一切都有點怪怪的,不合常理,這讓李四有點害怕。
還沒等李四和王三決定要走的時候,放索仔人的社長找到了他們。
他竟然也感到不對勁,而且村子裏的鹽還不夠了。往常不管是明人商人和荷蘭商務員早都該出現了,各種生活用品是不缺的。交換啊,各取所需。
但是沒人來就怪了。社長決定不能再讓阿巫出面,她的話讓村子裏的人有些恐慌。他要和兩個明人一起去熱蘭遮城看一下,看看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他們一起幫着這兩個在他們眼裏是可憐的明人,把他們的獵物裝上他們的小船,同時也把一批竹器裝上去,沒有商人來收了,但他們可以帶去。放索仔人沒有能出海的船,他們的小船隻能在河裏面劃幾下。這曾經讓王三很奇怪。
那船的船帆和索具,原本是李四和王三兩個人辛辛苦苦地扛到村子裏的。再扛回去時,輕松了,在社長的安排下,幾個武士全面幫忙了。
兩個可憐的明人,爲了幾頭鹿離開他們的族長和親人,一直辛勞着,有時還幫着放索仔人勞動,從來都是面帶着讨好的神情。
放索仔人的社長高貴地坐在船頭的位置。他用冷靜的眼睛看着族人和兩個明人一點一點把東西裝完。
王三把帆,李四掌舵,小小的,隻有四十石的蒼山船,就開始往下遊行駛了。
蒼山船,船體較小,高出水面五尺,吃水四尺,設有橹,風順則揚帆,風息則蕩橹。此船輕便靈巧,沿海岸行駛,沿河行駛都比較方便。
這個季節就算是往下遊行船也是不方便的,季風未起。要不他們也不會苦苦等着行商上門。大的商船,如果雇傭了足夠的人手,那是無所畏懼的,哪裏都可以去。可李四和王三人手不夠啊。
幸好這次社長親自出門,搖橹的人有了,讓社長的武士來幹吧。
越往下走,李四越害怕。那個社長也越是端坐不住。鳥呢,每次路過時,都會被驚起的鳥呢?一年隻會有那麽幾趟船路過,每次都會把鳥們吓得要死,哪怕是鹿群經過也會把鳥吓着。可是現在,那些鳥沒有了。而且竟還有一些鳥都不鳥他們的路過,好像是它們的膽子變大了。
船慢慢地下行,忽然,他們在左岸看到了一座用鐵柱建成的棧橋。天啊,那得多少石鐵?!誰家商行如此奢侈?進而,他們聽到了轟轟隆隆的聲音,又夾雜着尖銳的刺耳的聲音,見多識廣的李四也是大惑不解。什麽聲音?遠處怎麽還有黑煙冒出?
更可怕的是,那鐵棧橋上竟站着許多人,還有那像是患了鬼剃頭病一樣的河岸上,也有許多人在指指點點,竟好像是專門等他們來似的!
其實他們在離河口基地還有五公裏時,就被穿越者們發現了。幾乎是瞬間,消息就傳到宋董那裏。生産勞動歸工程指揮部管,在工作繁忙的時候,安全問題暫時由宋董兼管了。
要是李四和王三選擇在穿越者們最忙碌的頭幾天出發,還是有機會不被發現而下海的。但現在不同了,穿越者們已經渡過最艱難的開端。
今天是河口基地磚瓦窯的開火日子。劉雲攝影師沒有來,他聲稱葉子鴻和蘇離白都是少見的攝影天才,他們一個在DV攝影,一個在照相機拍攝方面有天賦,完全可以大有作爲。
宋士達董事聽了很高興,他驕傲地說:“我們每個人身上都有着無窮的潛力,一個好的團體和組織才能把它們完全挖掘出來。”
這句話得到了河口基地所有人的真心認同,并認真地把這句話記錄下來。
這次的開火儀式就沒有上次那樣隆重,又一個土窯而已。他們全然不管這一次的磚瓦窯遠比前兩個技術含量高。
磚瓦窯采用的是人工幹燥室輪窯技術。
這是第一次采用優點比缺點多的技術。該輪窯把幹燥和焙燒分開進行。磚坯直接進入幹燥室,無需晾曬,加快了生産時間,也解決了雨季時生産的困難。
幹燥室是利用焙燒室的餘熱。這餘熱是通過專用的送熱風道進入幹燥室對磚坯進行幹燥,幹燥後的磚坯再裝入輪窯焙燒。該窯幹燥室的長短,幹燥室的數量,排潮的布局,在穿越前,這些土的不能再土的東西都牛逼地經過caD建模,各項數據準準的,好方便以後大量的複制。
經過簡單測試和推演,發現隻有一個毛病,幹燥過的磚坯在運裝到焙燒室裏的過程中,不小心的話,會造成棱角變形。這不算什麽,運裝時小心點吧。
磚瓦窯像其它窯一樣,統一加蓋了大竹棚,鋪上蘆葦,做簡單防雨。窯體上的牆裙都用和上麻刀的白灰薄薄的抹上一層。一噸的白灰用在三座窯體上,可以想象那得多薄。
前幾天大家都誇蘇離白刮抹的技術遠比江城組長的技術好,又薄又均勻,蘇離白沒怎麽樣,仍是飛快的抹着,還把抹刀和抹闆敲得更響,不斷地示意葉子鴻上料。
他心想,老子在那面世界抹過多少這樣的白灰了,這裏可真沒有比得過的。
爲蘇離白拌灰上料的葉子鴻卻驕傲起來,你江組長平常也就靠着力氣大,嗓門大在來吓唬人,看吧,比技術你完蛋了吧?!
在開火儀式上,宋士達随便地一投火把,衆人随便地鼓了幾下掌,完活了。這讓不停地走來走去,又是彎腰又是下蹲取景的倆兄弟不太滿意。這也太沒有組織性和紀律性了吧。
衆人散去後,宋士達接到了河岸觀測哨的報告,說上遊有漁船正在往河口方向行駛,船上有明人也有土著。沒有武裝,最多是鐵镖槍。
宋士達本來想不理他們,按計劃,他們和熱蘭遮城不是一樣的策略,就是埋頭苦幹吧。可是哨兵又說了一句,好像還裝着竹籠竹筐之類的東西。
這就吸引了他的興趣,他立刻說:“爲我準備一艘交通艇,我去看看。”
貌似全河口穿越者裏隻有他有過和明人打交道的經驗吧?
知道消息後,還有許多人也來了興趣,都來了七八天了,這個時代的人還沒親眼見過呢,看DV不真實,像是拍戲一樣。
沒工的人,他們陸續地跑到河岸去看。計劃放松的弊端開始得以顯現,竟然有人開始在别人工作時休息了。
這裏怎麽能少了蘇離白和葉子鴻哥倆?自從船員們上岸後,他倆就被開除出勞動力的行列,而機制炭還沒到大發展的時期,所以他倆輕松起來,可以到處走走,幫助維修護理蒸汽機啦,柴油機啦。
給磚瓦窯做石灰防水,是爲了讓江城組長這樣輕視他們的人看看自己的水平,屬于主動幫忙。
在被發現有攝影天賦後,他們開始東拍拍西照照,生活很不錯的說。
宋士達沒着急去上艇,五公裏,他們還有一個小時才能到,這還是在順流而下的條件。
當初四艘漁船在網魚時,不時的就能看見明人的小漁船。它們吓得以每小時一節半的高速到處亂跑,讓船員們好笑。那時他們爲了節省柴油,壓低了航速,隻是以10節的經濟航速行駛,這也比明人們快太多了。當明人看到他們的航速知道跑不了時,一臉絕望的表情讓船員們同情。一來二去的,明人漁船不再跑了,不過在明人眼裏怪異的船也不出動了,隻是停在海岸邊。明人隻敢在遠遠地眺望一下,甚至有不少船隻看到河口的怪異,轉頭就跑。如山那樣大的船,會作爲神話傳說的種子四處流傳。
穿越者看着雷達上的信号,懶得理他們。
宋士達想查查基地裏現在的存貨有多少,天天更新誰也記不牢。他回到木業基地給他準備的臨時辦公室,打開自己的筆記本,點擊存貨項目,輸入最高等級的密碼。這個河口基地裏的一切就向他敞開了懷抱。
機械、設備、能源、電子、金屬材料等,他全沒看,直接打開了食品專項。在子目錄中,他點開了魚類。嗯,幾百噸的幹魚、鹵魚、冰鮮魚呢。
接着又點擊了糧食,熱蘭遮城那邊早發電報了,說水稻敞開了吃,他們那面都喜歡吃荷蘭人搜集的,認爲這綠色食品更有米味,不再要帶來的精米了。
不時返航運輸的紫川号還給他們送來了糙米,這大米在熱蘭遮城那邊隻經過簡單加工。宋士達嘗過後,點點頭,那米确實讓他想起了小時候的米味。
他也沒看面粉、食油和調料的子目錄直接退出,進入生活用品,點開食鹽,食鹽變成十噸了,備注中寫着是昨天又送來三噸,不過都是大粒鹽,是這個時代的産物,應該比不上後世的洗鹽。這個,宋士達不關心,他隻是想,有了這些東西,可以和那些土著們交換任何商品了吧。
這時,他的步話機又響了,那條船接近棧橋一公裏了,發現了這裏的變化,好像有些慌亂。
宋士達說:“不要去驚動他們,我們上船去迎接他們,客人到家來探望,怎麽能不主動迎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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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得到其他書友大大的打賞。别裸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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