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遙心中大定。又過幾日,八月十四日,王來訪。
“二郎,大喜啊,十一郎身登大寶!”剛進門王就大聲高呼。
“驸馬還需慎言,這話出得你口,入進我耳也便罷了。隻恐被那有心之人聽去,徒招惹些是非。旁人隻消一句:哲宗新故,喜從何來?那便不妙了。”王大大咧咧的性子是肖遙最欣賞的地方,卻也是最頭痛的地方,隻能從平日裏多加提醒了。
“二郎所言極是,是雜家有些喜出望外了。”王自也是虛心接受。
見到場面有些清冷,肖遙開口道:“想來這朝堂之上必定熱鬧異常,晉卿可否細一二?”
見肖遙問及此事,那王恍若換個人一般,登時眉飛色舞。想來這王,整日無所事事,本就極好打聽這些八卦。以他身份,這些事兒打聽倒也毫不費勁,自是做了肖遙天生的耳目。
“來二郎可能都會笑。想那日向太後垂簾問政,問群臣當是哪位皇子當繼承大統。左仆射章惇(宰相)言語失當,這才成就十一郎,哦不。這才成就聖上的帝王之位。”
肖遙省得,這其中向太後的支持方才是最大的關鍵,而章惇隻不過起了個陪襯罷了。想及後世史書所載遂道:“章惇平日所行之事尚能細細思量,然則這等大事依着其行事冒險魯莽的性子,怕是又做出些惹人笑話的事來。”
王聽得這話,驚疑不定地望着肖遙,半晌才吐出一口氣頹然道:“王雖不是大才,自問尚有幾分歪才。世上之人盡皆眼高手低之輩,話第一、無能卻也占得第一,爲所不齒。自王遇到二郎後,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二郎先前所行之事尚當不得大智二字,然今日聞得二郎之言,佩服萬分。當日十一郎與二郎結拜,雜家隻道二郎攀了高枝,至此時方才醒悟,當日實是十一郎慧眼識才。一個十一郎,一個二郎讓王某汗顔。”王此言出自肺腑,字字懇切。
肖遙也不推脫。頗有些牛逼哄哄地天高雲淡。莫測高深地笑笑頭。“然則當日地情形如何。二郎不知。還請晉卿細細道來。”
“當日朝堂向太後這麽一問。章惇身爲宰相。他道:母以子貴。如果繼統。應立先帝同母弟簡王。”
“這話一出。怕是向太後不大高興了。”肖遙沉吟。
“是啊。向太後随即就問章惇:卿所言何指?何謂同母弟?六個皇子難道不是哀家地兒子?”王喝了一口水。繼續道:“而後章惇道:按照長幼之序。當立九子申王。滿朝文武誰人不知申王有目疾。登時朝堂之上恍若民間菜市場一般哄鬧。”王到這裏。臉上也浮出笑意。
這王口才倒是一流。雖不在場。倒也讓人有身臨其境之感。
“接下來太後就問:接下來便是那端王了吧?豈知那厮竟不顧朝綱禮儀。大呼:端王輕佻。不可以君天下!奈何太後主意已定。自是不能再容忍那厮滿嘴胡言。遂端王繼位。”
肖遙雖然知道些許其中關鍵,但其中的細節尚不可得,今聽聞王一席話才曉得整個始末。
肖遙心情大好,和王又開始縱論古今、詩詞歌賦胡亂侃扯着。
正投機間,吳用遣人來報,是官家來人了。二人忙整理衣冠,在客廳靜候。
來人是個宦官,約莫四五十歲,不過模樣還算俊朗。身高大概有一米八零左右,面容白皙,行走之時還有些讀書人的氣質。若然不是那身打扮,肖遙還以爲是哪位學究。
“雜家在這裏給侯爺和驸馬請安了。”來者罷行了一禮,神态恭敬之至,顯是來前趙再三叮囑之故。
“不知尊客所來何事?”肖遙心中大概猜測來者必是趙心腹之人,所來大概也是爲了簡王黨朋之事。
“陛下遣的前來正是與侯爺有事相商。”言罷住口,不再言語。
那王自也是識相之人,當下和肖遙告辭,有些事情雲雲。肖遙也沒再挽留,由得他去了,約好改日暢飲言歡。
待王離去,來人方道:“陛下近日頗有些瑣事,待事情稍定,陛下定然親至,還望侯爺海涵。”平日在趙身邊聽聞侯爺如何如何了得,尚不在意,多是一大才之人。待今日來前,陛下曾再三交代要恭敬,甚至交代要這一番話,這才讓他注意面前這位儒生氣十足的書生。
“還沒請教公公高姓大名?”肖遙微笑道,這笑讓人如沐春風,但又添幾分上位者的威嚴。肖遙自後世穿越而來,帶着些後世不羁的性格,這映入長居深宮的太
,自然也就視爲威嚴。
“賤名不足挂齒,而今侯爺問及,的就了。人姓童,名貫。”
甫一接觸,隻覺肖遙白皙的臉龐,儒雅的氣質,怎麽看都隻是一名普通的書生。隻是這書生着實俊俏了,除此别無差别。自進門至此時,他卻現這肖遙果然有些不同,身上的氣質甚至連當朝宰相都不能及。童貫何人,若連這些眼力都沒有如何能得皇帝歡心?太監本身就是察言觀色、揣摩人心的個中能手,這下童貫心中也不敢胡亂評價肖遙,一心一意把皇上交代的事情辦妥當爲真。
且不那童貫對肖遙心生敬畏之心,這肖遙心中也是驚駭萬分。童貫是誰?童貫與蔡京是北宋臭名昭著的“六賊”中領袖級人物。《水浒傳》中高俅狠吧?可高俅卻連“六賊”的提名都沒上,可見童貫爲惡多深。
肖遙記得童貫官拜節度使,相當于現在的軍委副主席,擁有軍隊的絕對指揮權。也正是他使得宋軍戰力陡降,甚至在打遼軍之時,七千遼軍大破宋軍十五萬,還差全軍覆沒。
恥辱!這些恥辱都是拜面前之人所賜。
肖遙暗自隐忍,遲早找個機會做掉這個禍國殃民的閹人。再一想,自己可以改變這一切,忍不住搖頭暗笑。最近事情正到緊要關頭,搞得人都有些疑神疑鬼。
“侯爺?”童貫在側叫了幾聲,肖遙才回過神來。“陛下請教侯爺接下來該如何?”
肖遙沒有話,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待童貫面現焦急神色的時候才緩緩道:“公公知道如何打退群狼麽?”
“狼群?”童貫沉思起來。
“一群狼總是有一隻狼王的。遭遇狼群的時候,隻要把狼王殺掉狼群自散。”
“狼王?”童貫道,“你是先去其腦,群龍無之際,黨朋自散?”
“然也,計分四步:一、冷凍簡王、表明态度;這時必然有人要挑事,那便行第二步:取其鬧事者的腦,先遷出京城,留待以後再貶之;至此朝野上下必定大驚,再廣開言路、任用新人宣傳新帝仁義。簡王黨朋之中多爲見風使舵之輩,按此行事必然皇權穩固。”
“侯爺真乃神人也!如此做,事定可成。雜家就不多耽擱時間,這就進宮去告知聖上。到時侯爺必定大功一件,還望侯爺多多提攜。”言罷恭敬地行了一禮,匆忙進宮去了。
八月十五中秋佳節,竹園内業是熱鬧非凡。家家戶戶忙着殺豬宰羊,歡度佳節。
光是來向肖遙道喜的人都是絡繹不絕,至于園外隻王遣人送的禮收了,又回送了墨硯店中幾款新品以作回禮。旁人送的禮物皆讓人婉拒了,肖遙深知新帝初繼位,也就沒另送朝中人物大禮,隻是讓墨硯對于某些關鍵人物的家眷做了些優惠大酬賓之類的活動,權當送了禮。
話肖遙一家三口再加上李逵、吳用、燕青、墨硯、三鷹等齊坐了滿滿的一桌,正要開席,吳用湊到肖遙耳邊道了一句話。
吳用道:“徽宗來訪。”
肖遙趕緊起身前去相迎,卻吩咐衆人先行吃喝,不必等他。
趙今日穿着一件灰色的衣袍,此刻正立于一顆柳樹下遙望着月亮。身後一人垂立在一邊,待肖遙走近看清楚那人時,卻忍不住皺了皺眉,那人赫然是童貫。
趙見肖遙走近,趕忙迎了上去。而肖遙卻在不遠處就停下腳步,肖遙的心裏也有些爲難,畢竟趙已經是皇帝了。古人對皇帝的禮儀是不能少的,而且趙如若秉承了封建王朝固有的思想,隻怕不好相處。
且肖遙此時的表情也是精彩萬分,初時的狂喜到醒悟,再到肅然,終于恭恭敬敬地道了句:“陛下!”
趙先是一驚,随即笑了起來。走近肖遙一把拉住,“前些時日晉卿拿這些來消遣我,今日大哥仍是如此,莫非你們商議好了不成。這樣,大哥以後在人前稱呼我爲皇帝,私下裏大哥仍是我的大哥!”趙此時也不自稱“朕”了,直接用“我”。
“大哥隻是看二弟今日打扮與哲宗陛下頗有幾分相似,一時恍神。”肖遙的神色也多了幾分黯然。
趙自也是一番感慨,随後就直接開門見山,“内患有大哥妙計,然則我觀大哥的《國富論》尚有很多不解,隻好當面請教,朕該如何治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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