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裏,各房燈火漸漸熄了,人語漸止。随着最後一盞燭火的徹底熄滅,整個客棧已是隐入無盡的黑暗之中。不過片刻,鼾聲,呓語聲,便時不時的隐隐飄散出來。天上幾絲雲朵飄來,将半月掩住。
咕——咕咕,幾聲夜枭的啼叫聲響起,在清冷靜谧的夜中,愈顯得凄厲。梆——梆梆,更夫的梆子聲傳來,已是天交三更了。
一陣冷風吹過,客棧的院四周忽的冒出七八條黑影。個個貓腰而進,到了肖遙所在的院門處,幾人聚在一起,低低商議。随即,便在領頭一人的手勢下,留下兩人在門口望風,剩下的兩人一組,挨個窗戶的向前查去。
不多時,其中一組,已是打出手勢,表明已經現了肖遙等人的蹤迹。另外幾人,急忙靠了過來。
黑暗中,隻聞一個低低的聲音道“少爺了,除了那兩個娘外,其餘人一概不留!完事後,将屍**來,仍如以前那樣覓地埋了。進去後,都手腳麻利,處理幹淨
衆人低低應了一聲,低笑道“大哥放心,咱兄弟又不是第一次做這般買賣,隻是那兩個娘是極是美貌,少爺又不知道,不如咱們兄弟完事後,先打個野食如何。”衆賊都是低低**。
領頭的一瞪眼,低罵道“趕緊做事!什麽事等做完再!”着已是帥先帶人往旁邊房中摸去。
摸到門邊。伸手輕輕一推,心中便不由的一呆。原來那門卻并未上闩。他一推之下,徑自吱呀一聲。已是開了。眼見裏面黑漆漆一片,和身邊同伴對個眼色,二人齊齊闖入,手中忽現一抹光亮,竟是兩把短刃。望定榻上就是劈落。
隻是随着劈落地噗噗之音響起。二人卻都是一愣,原來這榻上不過隻是用被子堆出一個人形罷了,二人這一刀下去,隻是将被子刺破。正自驚疑間,卻忽的聽到外面一連串地響起幾聲悶哼聲。聽那聲音,正是自己手下。
那頭領心中一陣狂跳。自己這幫人做這種事已是多次,從未出過事兒,這次看來是碰到硬主兒了。聽那情形,外面幾個兄弟已是兇多吉少了。
他眼珠兒一轉。對身邊同伴打個手勢。示意他出去察看。自己在後接應。那人略一遲疑。終是不敢違拗。隻得硬着頭皮向外潛去。
外面一片寂靜。除了方才那幾聲悶哼外。此時再無聲息。就是那幾個自己地兄弟。也已是不知去向了。那頭領一顆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緊張地看着那個同伴慢慢地向前挪着。握刀地手心不由地一陣陣地冷汗直冒。
那同伴走到了院子門口。探頭看看。卻是并無什麽情況。隻是那望風地人。也不知怎麽不見了。心中驚疑之下。回身向頭領打出手勢。示意可以走了。手勢打出。卻是半天不見回應。心下疑惑之際。又返身潛回欲待看個明白。
走近那屋子。探頭一看。卻頓時魂飛魄散。隻見那位頭領此刻。頭軟軟地垂在胸前。一個脖子詭異地扭成一個麻花狀。鮮血淋漓着。
看着頭領那瞪大了地雙目。滿是震駭之色。這人隻覺得胃中一陣陣地翻騰。直欲要吐了出來。勉強深吸一口氣。定定神。忽地響起既是頭領被人殺死在這兒。那麽自己豈不是很危險。想到這裏。對于方才自己沒趁機走了。簡直要悔地腸子都青了。
當下不再停留。轉身就要往外跑。隻是剛轉過身來。就見眼前不知何時。突兀地站着一個大漢。正自滿面笑容地看着自己。
他心頭突地一頓,一顆心似是突然停了,張口便要驚呼出來。卻忽地感覺下巴上和頭上,多出了一雙手,随着一陣大力的湧到,耳中喀吧地響起一聲輕音,随即就見四周的景物,突兀地轉了起來,迅即便是一片黑暗襲來。
随着那人屍的倒地,暗影中已是走出了幾個漢子,來到那個滿面笑容地大漢面前,低聲禀道“禀統領,來犯八人,斬殺七人,生擒一個,無一漏網。”
隐約的光亮下,大漢呃面容展現,正是端王府禁衛銅鈴吳彤,此刻,滿面興奮的頭,問道“裏院可有動靜?”
那人回道“沒有,高兄他們都在暗處伏着呢,定不叫賊子擾了侯爺就是。”吳彤滿意的頭,做個手勢,衆人已是瞬間走了個不見。唯餘七具屍,被人整齊的陳列在院門之外。
晨曦的光暈中,湯陰縣的居仁客棧内,忽的響起一聲驚駭的叫聲,随即自後面傳來一片聲的惶急叫聲“快快快!趕緊報官!報官!出命案了!出命案了!”客棧内衆人聞聽先是一愣,随即就是一陣大亂,都是惶惶的回房,趕緊收拾。這般時候,早些離開才是正理兒,若等那些個衙役來了,管你有沒道理,統統拿回縣衙,再要出來,可不知要掉幾層皮
衆人在前面一陣的混亂。後面院中,肖遙卻是沉靜的坐于廳中,燕青在旁正自講着吳彤他們傳來的消息“董平昨晚被縣令田文定請了去,并未聽到什麽呵斥之聲,但至今早仍是沒回,不知吉兇。”
肖遙雙目一閃,心中已是料得怕是董平已經着了道兒了。自昨晚田慶的手段來看,他老子田文定也絕對不會幹淨,這父子二人俱皆是大惡之輩,那田慶更是敢打自己女人的主意,若不将他們趕盡殺絕,怕是早晚嘉陵之事重演。
他昨晚之所以那樣安排,就是設計讓這田文定入。這院外橫屍七人,作爲縣令的田文定肯定會讓人将自己等人拿入縣衙問話,昨晚出手的吳彤等人,都未露面,田文定沒有證據,若要報複,定會構陷自己,到時候,哼哼……
心中正自盤算着,果然聽的院外一陣喧嘩,随即幾個差役大步而入。爲一人滿臉橫肉,進來對着肖遙和燕青一陣打量,這才傲然道“你等院外昨夜死了七人,某尊縣尊之令,特來查案。你等需随本都頭回縣衙問話,這便走
肖遙擡頭看他一眼,淡淡的道“這位都頭高姓大名?這湯陰縣的都頭不是董平董都頭嗎?怎麽沒見?”
那都頭面現不屑,哼道“董平勾結大盜,已爲縣尊大人拿下了。某乃新任都頭雷鵬,閑話休,快快随我回衙便是,莫要讓我動粗,各人面皮上須不好看。”
肖遙看了他一眼,頭,這才起身,和燕青向外走去。眼見雷鵬卻安排人往後房而去,肖遙眸中閃過一道厲芒,沉聲道“站住!”
衆衙役一愣,雷鵬詫異道“何事?”
肖遙冷聲道“房後乃我家眷所在,爾等不便入内。再,我也隻是配合你們辦案而已,又非罪犯,你們豈可擾我女眷!”
雷鵬一呆,随即怒道“命案就在你們院外生,你們離得最近,自是嫌疑最大。所有人等,須得全部帶回!怎麽,難道你要阻礙本都頭辦案不成?”
肖遙深深的看他一眼,忽的一笑道“你叫雷鵬是吧?很好,很好!”着,不理呆的雷鵬,轉身對燕青吩咐道“去請你二位主母和扣兒來一起走,若有敢無禮者,殺!”罷,随手在旁邊案幾上一掌拍下。
那案幾随着他這一掌,隻聞咔嚓一聲,已是四腿齊斷,轟然倒地。衆差役頓時驚呼,雷鵬亦是面色大變,嘴唇嗫嚅幾下,随即閉起。隻是揮手讓兩個差役随着燕青往後而去。
肖遙不再看他,自顧負手立在廳中。不多時,外面腳步聲響起,妹漪月在扣兒的扶持下,随着燕青進來。
肖遙面上顯出一片柔色,上前迎着二女,溫聲道“咱們且往縣衙一走,等這事兒辦完,我再陪你們好好玩玩。”二女齊齊展顔,柔順頭。
雷鵬等人見了二女絕色,都是面現癡迷。肖遙冷冷一哼,這才帶着二女當先而行。雷鵬被他一哼,驚得一個激靈,連忙帶人跟了上去,将幾人圍住,直往縣衙而去。
過了兩條街,便進了縣衙。大堂上,一個四十餘歲的青袍官吏,頭戴雙翅進賢冠,一手捋須,一手扶案,正自端坐于案後,正是縣令田文定。旁邊一個案幾之後,尚自坐着一個老者,滿面皺褶,一雙老眼滴溜溜亂轉,想來定是師爺之流。
雷鵬将幾人帶入堂上,上前繳令。随即又俯在那田文定耳邊輕輕了幾句,目光不時望向肖遙,其中大有懼意。
田文定聽的雷鵬低語,一雙眼眸驚疑不定的看看肖遙,這才微微頭,低聲囑咐幾句,揮手讓雷鵬退下。随即,一拍驚堂木,對肖遙喝道“大膽刁民,見了本官,爲何不跪?”
肖遙面含冷笑,淡然道“我有功名在身,自可不用下跪,縣尊大人這威風也不必抖了,有什麽事情,可快快問來。我等尚要趕路,無暇多留。”(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6章節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