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連忙上前,将事情細細了。郭太公面色大變,霍然起身,轉頭望着郭定問道“你大郎走前讓我等立刻就走?那他究竟去了什麽地方,你可知曉?”
郭定惶恐的道“大郎走的甚急,老奴并不知曉。隻是見他拎着短刃,似是往城北去了。”郭太公聞言,渾身一震,蓦地大叫一聲“糊塗!”随即便是仰頭便倒。
衆人頓時驚呼出聲,急急向前扶住,攙到椅子上坐定。萬般呼喚,郭太公方悠悠轉醒,嘴唇顫抖着對郭定道“你……你……你去使人……使人……将他尋了回來。這個孽障,便是如此沖動。他若少有不慎,非是二郎救不得,便連自己也要陷了進去。快!快!快去尋他!”着,已是一陣急促的咳嗽響起。
郭定面色如土,連聲應着,回頭便跑。方自奔出門外,便聽的大門處一陣喧鬧,愕然間,便見嘉陵縣縣令方铿,領着兩個衙役,滿面憂急的疾步走了進來。眼見郭定要拜,揮手道“休要多禮,快去知會老太公一聲,本縣有急事相告。”
郭定心中一顫,連忙應着,回頭往屋中來報。郭太公聞聽縣令來此,急忙起身相迎。妹等四女,急往屏風後掩住。
方铿進的房來,回頭吩咐兩個衙役在外等候,這才一拉郭太公,急道“太公,你們怎可如此糊塗!這般事做來,豈不是授人以柄!”
郭太公胡須抖顫,反手拉住方铿的手,顫聲問道“縣尊此話怎講?出了何事,還請明言。”
方铿一愣,眼見太公不似作假,這才長歎一聲道“你家大郎,昨晚身懷利刃,直入府衙大獄,被那府尊大人的公子和監當官張承的衙内侯個正着,已是被拿下大獄了。那張承掌管都府稅收,對成都府各家商賈了若指掌。向日便觊觎你家資财,隻是礙着大郎武勇,不敢明目張膽胡來,此番這般做來,豈不是給他借口。太公還當趕緊準備,若是情況不好,當早謀脫身之道才是。須知錢财乃是身外物,不可糊塗。本縣今日一早得了消息,敬佩二郎仁義,這才急急前來相報,你們……唉,你們趕緊準備去吧。”罷,已是揮揮手,也不再坐,直接轉身帶着兩個衙役去了。
郭太公聽的呆呆而立,半響不語。眼望着門外依然烏沉沉的天空,雙目呆滞,嘴唇抖顫,喃喃的不知在些什麽。
妹在後聽的,險險直接暈了過去,幸得漪月三人扶持,這才稍安。眼見老父在那站立良久,身形搖晃,連忙自後奔出,扶住太公。
郭太公轉頭看看眼前女。不由地慘然一笑。待要話卻是嗚咽不能成語。隻覺得胸中翻騰。嗓子眼一甜。“噗”地一聲。已是一口鮮血吐出。仰身便倒。
妹驚叫一聲。搶身來扶。卻是體弱無力。随着老父。雙雙跌倒。郭府之中頓時一片大亂。待到将老太公扶到榻上躺住。已是氣息微弱。昏沉不醒了。妹哭地如同淚人兒一般。心中惶惶。她一個女兒之身。平日裏家中之事。俱由父親和大哥料理。此時乍逢大變。實是亂了方寸。
綠衣陪在身邊。也隻能不斷抹淚相勸。漪月終是外人。心神先定。眼見妹雙目呆滞。不由開聲勸道“姐姐。此時當先思挽救之策。太公此刻身子虛弱。已是不能理事。你若再倒下去。這偌大一個府裏。豈不是全亂了。今大郎和二哥俱皆身陷伶俉。姐姐還當振作才是。”
妹聞言。悚然而省。擡眼看着漪月。拉住她手道“姐姐。妹如今方寸已亂。如不是你提醒。險險誤了事情。今日之事。還望姐姐一起相商。總要出個法子。待得此事過後。妹願與姐姐結爲金蘭。以報今日之情。”
漪月心中泛起莫名地情緒。妹之言無異承認了她地存在。暗有共侍一夫地意思。隻是眼前此刻。卻實是讓她興不起一絲喜悅。眼見妹眼中深深地無助。隻得頭。道“姐姐但有需妹做地。直接吩咐便是。隻要能救得二位哥哥出來。漪月無有不應。”
妹見漪月答應。心中稍定。她此刻倒不是一定要漪月做什麽。隻是人處在這種境遇下。潛意識地。便需要有人能在身邊。漪月即肯舍身相救肖遙。有兩番奔走通風報信。于妹心中實是大大感激地。此刻。同爲女子。便自然地希望能得到她地相伴。
妹心中暗暗盤算,半響才道“現今大哥和二郎俱在大牢之中,聽姐姐所言,尚不知他們性命如何。今日之事,妹欲要先往探視一番,一來可定今後行止,二來,正可問問大哥他們的意思。府中之事,便請姐姐幫着定叔照看一下吧。”
漪月暗歎,隻得應了。妹喚過定叔,又細細吩咐了,此時郭府尋的郎中已經看過老太公的身子,隻是開了幾副安神之藥,便自搖搖頭,歎息而出。妹一顆心,直欲沉到谷底,隻是眼見家中諸多之事尚要自己去辦,隻得咬牙含淚。拉着綠衣,使人驅車往大獄而去。
一路急行,到得大獄,二女下車給那獄卒塞了一串大錢,方在獄卒的引領下,先往見郭盛。走在内監的牢房裏,兩邊木籠之内,衆多囚犯,目光呆滞,渾身肮髒的蜷曲在稻草之上。嘴中嗚嗚啦啦的都是不知在着什麽。
牢内充斥着難聞的氣味,血腥氣、汗臭味、**之氣混合一起,耳中衆囚犯的呓語和哀嚎,交雜一起,混成一曲死亡的哀歌。妹和綠衣俱是心中害怕,身子顫抖。兩人盡量靠在一起,抖索着,目不斜視的随着獄卒往前走去。
直轉了兩個彎,才停獄卒哼道“到了,你們快些,否則若被大人知曉,你們兩個娘子不過受頓叱責,某卻要丢了飯碗的。”
妹忙柔聲連連道謝,獄卒見二女容顔清麗,亦不忍多做逼迫,隻是頭,自往後面等着。
妹與綠衣向前望去,但見牢房内,一堆髒兮兮的稻草上,郭盛雙目緊閉,渾身血污,仰面躺在上面。若不是胸間微微的起伏,直若死人一般。
妹看的心傷不已,嘤咛一聲,淚水已是奔湧而出。急擡手捂住櫻唇,半響才抖顫着呼道“哥哥,哥哥,妹來看你了。哥哥,哥哥,你可能聽到?哥哥啊。”
直喚了半響,郭盛方才呻吟一聲,微微側頭向這邊看來。眼中看到妹和綠衣二女,先是一陣迷茫,接着便是喜悅,随即卻有化作了驚駭。努力的翻身坐起,爬至木欄前,嘶啞着嗓音問道“妹,你們怎會到了這裏?定叔沒和你們我留下的話嗎?”
妹望着郭盛滿身的傷痕,泣道“哥哥,他們怎可這般打你,可痛的厲害嗎?”郭盛急道“休哭!這裏便是這般,我隻問你,爲何你們在此,怎不聽我言,離開。爹爹呢,爹爹怎容得你這般胡鬧,這裏豈是你們來的。快走!快走!”
着,擡眼看了看遠處的獄卒,又低聲道“他們此番對付我和二郎,不過爲了圖謀咱家财物産業罷了。二郎的酒樓一事,也不過是加快了他們動手的度而已。這裏早已不是咱們該呆的地方了。你回去告訴爹爹,休要猶疑,急遠行。通知蜀中三鷹兄弟,讓他們先不急來劫獄。漪月姐乃是被杜瓊騙了,隻要我來上當。他們不敢對二郎怎樣,讓他們還是繼續尋那賴七的蹤迹便是。到時,咱家已經離開,再有證據在握,他們失了目标,自不能不放人。隻是,一定要快,我見那班賊子恨二郎入骨,恐不會輕易讓他脫罪,定會從中阻擾。”到此,已是喘息不已。
他自昨夜被抓進來,張洞心恨肖遙,但卻不敢對肖遙怎樣,便将一肚皮怒火,盡數洩在郭盛身上。可憐郭盛一身武藝,淪落伶俉,被這個人打了個死去活來。
妹聞聽郭盛言語,心中悲苦,眼見他這般模樣,不敢再父親之事,聽着他的吩咐,隻是不住頭。
郭盛見她應了,便不住催促她們快走。妹無奈,隻得和綠衣拜别郭盛,兩個凄凄慘慘的向外行去,隻是那一步三回頭的樣子,便讓獄卒亦是歎息一聲。
出的内監,妹不見獄卒帶去見肖遙,不由驚疑,問道“這位大哥,爲何不帶我等去見我家二郎?”
獄卒面色猶疑,妹見狀,急忙又将出十餘個大錢,讓綠衣給了。那獄卒接過,左右看看,方才低聲道“肖二哥卻不是關在此處。上面知曉二哥了得,早給他喂了軟骨散,隻是礙着二哥的威望,不敢得罪,卻将他單獨關在一處所在。的也是去不得的,不過二位姑娘放心,二哥身子倒是無恙,隻是渾身軟,難以動得而已。”
妹和綠衣聽聞,心中難過,待要再,卻忽見那獄卒面色一變,急向二人打眼色。随即,便聽的一聲口哨,一個陰柔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