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料定這喀日則定是對自己顧忌頗深,第一招當不會使出全力。了狠勁,索性便存心弄險,非要親手斬了這個惡人不可,否則實是心頭之恨難消。
眼見喀日則一刀刺出,雖是快捷無比,卻果然是留有餘力。當下便不避不躲,隻是在刀刃臨體之際,方微微一側,避開要害。
喀日則乍覺自己長刀已是刺中,登時大喜,不再保留,全力戳去。“噗”的一聲,血花迸濺中,長刀已是透體而出。
衆人齊聲大叫,後面車上郭妹更是咕咚一聲,直接暈了過去。便在喀日則張口要笑的時候,肖遙突然動了。
身子猛地向前一步,面上一白之際,那刀瞬即便已是盡根而沒。喀日則心中一驚,方欲抽刀再斬,卻突然覺那刀已被夾住,一時竟是脫不出來。眼中望見近在咫尺的那張臉龐,蒼白中透着一絲詭笑。
便在喀日則眸中顯露的無盡的驚駭中,肖遙的那把殘刀,已是橫在了他脖頸之上。輕輕的向着滿面死灰的喀日則吹了聲口哨,淡淡的道“記住!下輩子休要再做惡人。還有,不到最後一刻,最好還是不要笑。再見!”着,殘刀橫着一拖,一蓬豔麗的紅霧便突然噴濺而出,在空中爆出一朵紅焰。
喀日則兩眼瞬間失去了神采,松開了兀自握刀的右手,回臂捂在脖頸上。蹬蹬的後退幾步,就那麽定定的瞪着肖遙,滿臉的匪夷所思之色。旋踵,便停了呼吸。一個身子猶自挺立,大睜的雙眼中,滿是不甘之意。
郭盛滿面流淚,飛一般奔了過來,一把扶住将欲倒下的逍遙,泣聲道“兄弟,你怎恁的脾性。如何這般作踐自己。”口中着,眼見肖遙肩上兀自插着長刀,鮮血湧出,一時竟是慌了手腳,不知該如何是好。
肖遙勉強咧嘴笑笑,待要幾句話安慰,腦中卻是一陣的昏眩襲來。身子晃了晃,心神松散下來後,終是支撐不住,隻覺周身力氣,刹那間似是無影無蹤了。身子一軟,便向後倒去。沉入黑暗的刹那,耳中似是聽到一聲嬌柔的呼喚。
不知過了多久,肖遙隻覺身子似是卧在家裏柔軟的床上,隻是卻一颠一颠的,很是難受。鼻息中,幽香陣陣。不時的會有一隻手,溫柔的在自己額頭擦拭着。
他昏昏沉沉地。一時清醒。一時糊塗。一會兒覺得自己似是回到了家中。被母親摟在懷中。一會兒又覺得自己似是失足落入了深淵。心悸氣促。朦胧之中。似是總有個溫柔如水地女子。給自己喂水擦拭。
那女子動作甚是輕柔。服侍自己時。便如同心呵護一件精美地瓷器。周身俱是那女子地幽幽體香環繞。甜甜地、膩膩地。讓他心中平添無數溫馨和旖旎。心神放松之際。便又昏昏睡去。
睡夢中。一幕幕地往事。如同放電影一般。不時掠過腦中。自沒有一絲停頓地學畫練字。撫琴記譜;整日地往腦中填鴨式地裝填着各種各樣地知識;嚴厲而慈祥地爺爺。總是眼中散着愛憐心疼目光地父母;古闆地老師。一群愛笑愛鬧地同學好友……
樁樁件件。便如溪一般潺潺流過。心中湧起陣陣地暖流。突然。腦中景物變幻。無盡地藍天。纖明純淨地雪山。晶瑩剔透地湖水。緊接着。便是金碧輝煌地宮殿。怒目猙獰地金剛。一片紅光眼目。
往日地親人、老師、同學都在急地離自己遠去。滿面焦急地向自己喊着什麽。隻是自己卻是一句也聽不到。他不由大急。大聲喊道“你們什麽?什麽啊?我聽不到。聽不到!”隻是不論他如何喊着。那些影像終是漸漸隐退。不見了蹤影。
肖遙呼吸急促。張目四望。卻見盡是一片地虛無。惶急中。蓦然一個滿臉皺褶地老和尚現了出來。絮絮叨叨地向自己着。便如一千個缽兒。一萬個罄兒同時敲響。腦中直欲炸開來一般。
他不由的雙手抱頭,大聲叫着“不要了,不要了!”正自頭腦欲裂之際,忽然又是漫天的刀光劍影襲來,自己竟是躲無可躲,避無所避。萬千刀光劍影臨身之際,轟然一響,轉頭四顧,隻見四周一片屍山血海,到處都是殘肢斷臂。心中大駭之下,不由的大叫起來。
便在驚慌之際,但見一個女子枭枭而來,一襲霓裳羽衣,散着五彩缤紛的神光,将那污濁血腥,盡皆驅除。那女子帶着一股馨馨的幽香,四下裏便陡然變成燦爛的原野,微風吹拂,花香浮動。那女子似是極美的,隻是肖遙怎麽也看不清她的面目,隻是感覺她總在對自己笑着,似是在,不要怕,不要怕。
裙裾飄動之下,羅襪隐現。身形漸漸的向後隐去,肖遙大急,拼命追趕。隻是怎麽也是追不上。霧影朦胧間,最後留于眼底的,便是那繡鞋之上兩朵綠色絨球,顫巍巍的不停閃動着……
“不要走!”肖遙不由的急聲喊道。伸手猛然抓出,頓時一隻嬌柔滑膩的柔荑入手。随着一聲輕呼,肖遙心中一震,霍然睜開眼來。
隻見一張芙蓉玉面現在眼前,雙眉如柳,淡然如遠山。明如秋水的雙眸,稍擡即垂,如同受驚的鹿般,瞬即隐在密如扉葉的長翹睫毛之下。瓊鼻鼻翼翕張,豔紅的嘴中,一排貝齒輕咬紅唇。
玉頰白嫩如瓷,似有股光華流傳。此際飛霞撲面,優美如天鵝般的脖頸上,也是淡淡的一層粉色。嬌軀微微抖顫,帶動着一頭青絲中插着的金步搖,微微晃着,光影流轉之下,漾出陣陣迷幻的光暈。
肖遙猛自昏迷中醒來,第一眼便見到這麽一個秋水爲神玉爲骨的佳人,心中一時愣然,隻是怔怔的看着,不一語。
郭妹心中大羞,眼見肖遙望着自己,癡癡迷迷的也不知在想些什麽。心裏既是羞澀,又是歡喜。還有一絲絲的甜意蕩漾着,心尖兒顫顫的,隻盼若能總是這樣才好。隻是這般被他握住自己的柔荑,若是被綠衣那丫頭一步闖進來看到,卻是羞死人了。
當日古道一場大戰,雖是盡殲段橫、喀日則一群山賊。肖遙卻也是渾身被傷,力竭而暈。他光是失血過多,還因着限透支體力,而終陷入沉沉的昏睡之中。
郭盛兄妹眼見肖遙這般模樣,不敢稍慢。便要衆人割了那段橫和喀日則的級,大隊急急往回而趕。隻是要衆人擡着肖遙走,委實太慢。郭妹卻讓将肖遙放入自己香車之内。
郭盛微微猶豫,郭妹卻并不讓步。肖遙爲她擋住一箭,這般救命之恩,自己便是以身相委也不過分。何況什麽虛無的名節,再不惟身旁有個綠衣,還是在自家車隊中,又有誰會去多嚼舌頭。郭盛也是豁達之人,終是依了,隻是囑咐衆家丁,休要多言洩露。
此次肖遙血戰群賊,救下無數家丁性命,衆人對其俱皆是敬畏無比。休本就沒什麽事兒,就算有什麽,也是隻有高興,斷無添加麻煩之事。衆人中,多有心中甚至巴望着,自家姑娘嫁了肖英雄才好。
一路急行,不消幾日,便已是趕回大宋。路上,郭妹始終照顧在肖遙身側,喂水擦拭,服侍細微。郭盛心中暗歎,對自家妹子心意,已是了然。隻是眼見這兄弟才絕廣識,竟還有一身稀奇古怪的武技,恐終非池中之物。自家妹雖姿容絕美,但這兄弟能不能看上,卻還真是難的很呢。
等到回了嘉陵縣家中,郭盛将此事細細向郭太公了。太公卻是豁達的很,隻道順其自然便是。他老妻早亡,其妻在世之時,伉俪情深。深知感情之事難以強求。是以雖是妹早到婚嫁之齡,卻從未貿然給其選夫,總要心愛的女兒滿意才是。
郭盛尋思也是隻能這樣,他倒是巴不得肖遙能納了妹子,隻是不知肖遙心意,終是忐忑。當下不再多想,将那二賊的級,一同報到嘉陵府衙。嘉陵縣聞聽大喜,遍布告示,張貼全縣。又将出賞金,賜了給郭盛。及到聞聽除賊的英雄身受重傷,正在郭家修養時,立時便道等逍遙傷好之後,當親自上門拜訪。
消息傳出,整個成都府頓時轟動。衆商人奔走相告,多有遇難者後人,親往郭府來拜,謝儀禮品,如山堆積。整個成都府,俱皆知曉了一個名字——肖遙!茶肆客棧裏,多有鄉人議論、品評。及至起肖遙的樣子,卻均是無人見過。于是乎,各人充分揮國人絕的想象力,按照自己的喜好,将肖遙大大的美化了一通。隻是美化後的逍遙新鮮出爐後,卻讓包括郭盛在内的衆人,俱皆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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