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馬卻是格桑送給他的,是一匹上好的母馬,性情溫順。知道肖遙從未騎過馬,還好一頓的教了他。隻是教完之後,又是歎口氣道“以哥兒的身手,這騎乘之術,當是能在幾日便可掌握。老朽卻是多了。”
肖遙瞠目不知所對,當他聽完格桑了自己那日的異象後,不由愣住。仔細回想下,似是确實如此。當時隻想趕上格桑,卻是未去多想。今日聽了,心下暗自尋思,難不成自己竟有了某種能力,想想自己體内時不時出現的那股暖流,心中暗自打定主意,定要找機會試試。
一路行來,慢慢的果然是掌握了騎乘之術,隻覺自己似是天生便會,隻是一時生疏,而經過這幾天的練習,已是如水到渠成一樣。心裏暗襯,怕這也是此次穿越而帶的能力之一吧,上天雖跟他開了偌大一個玩笑,卻也是并沒薄待于他。
至于格桑的自己的度,卻是時有時無。并不能每次都順暢的使出來。但每次施展出來後,都是有着一種快美難言的感覺。施展之際,周邊所有物體似是都變得異常緩慢,讓他可以很輕松的看清所有的變化。
這種現卻讓肖遙欣喜不已。要知武功一道,對後世的大部分男人來,可是有着緻命的吸引力。肖遙自也不例外,想及過往武俠描述的絕世功夫,自己雖是不懂什麽招式,但這般度卻是也不再需要什麽招式了。不是有句話叫做“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嗎。想到這些,心情終是大好。
他此時自格桑處出來已是七天了。眼見着革囊内食物飲水俱是不多了,倒是需要覓地填補些了。想及格桑起,前面不遠應該便有個鎮。那鎮子雖,卻是因着佛教在那甚爲昌盛,故而将那鎮帶動的極爲繁華。自己所需的東西,那裏卻全部都有。
他坐在馬上,任憑馬兒自己踏蹄而進。他前世整日便是忙着學這學那,還要考慮高考的事情,實是很少有這般閑散的感覺。此時突然空閑下來,一時竟有些無所适從之感。
正自信馬由缰的走着,耳邊卻忽的傳來一陣人語,“大哥,你看前面那個人,可是個長老嗎?”語音輕柔悅耳,似是一個年歲極輕的女子話。
轉頭望去,卻見後面一個車隊,正自粼粼而進。那語聲卻是自一輛馬車内傳出。他轉頭打量之際,隻是在車簾縫隙中捕捉到了一道清澈的眸光,及至見他看來,便如受驚的兔一般,翛的隐沒。
車旁此時正有一個二十餘歲的漢子,騎着一匹青花馬。身量大約一米七八的樣子,方臉膛,細眉朗目,鼻挺口方,膚色甚是白皙。一身緊身武士裝,頭戴皂青武士巾,帽邊尚别着一朵黃色的絨花,随着青花馬的踏步,正自一颠一颠的顫着。
身後得勝環上挂着一把畫戟。顯見是個練家子。見肖遙目光看過來。不由微微一笑。抱拳道“兄台休要惱火。我家妹未出過遠門。一時好奇。言語得罪還望海涵。”
肖遙聽他話。正是标準地漢語。口音似是四川一帶。心下不由興起一陣親切之意。連忙學着也是一抱拳。暗想着電視上地段子。口中道“兄台不需介意。在下自海外歸來。形象是有些怪異。令妹便是有些好奇。也是情理中事。”自己完。心下卻也有些得意。覺得自己一番話。倒是跟古人并沒太大差别。
那漢子聽肖遙所竟是漢語。亦是一喜。哈哈笑道“不想兄台竟是我大宋之人。隻是怎卻是做這黨項人打扮。在下西川嘉陵縣郭盛。不敢請教兄台高姓大名?”
肖遙已是笑道“兄弟肖遙。山東登州府人氏。隻因前些日子遇到了些麻煩。行禮等物俱皆丢失了。不得已。隻能向當地之人求了件衣物。落難之人。又哪裏能挑三揀四地。也隻得胡亂穿上。權且裹體罷了。”
郭盛聽他言語豪爽。儀表不凡。不由心下喜愛。當下道“原來如此。不知兄弟這卻是要往何處去?”
肖遙答道“弟正欲回返大宋。隻是身邊銀錢短缺。食用之物又以告罄。便要往這前面鎮上尋個鋪子。當些物品換取些銀錢。也好填補些飲食之物。”
郭盛“啊”了聲道“兄台若去山東,這路卻是錯了。某正要返回川西,兄弟既是銀錢上比方便,又已走到了此處。若是不嫌棄,便随我等一起先往成都府去,這一路不甚太平,彼此也有個照應。便是些飲食之物,自有在下付,總不消兄弟操心。也省得給那些黑心掌櫃昧了兄弟的物件。不知兄弟意下如何?”
肖遙大喜,連忙謝道“如此,多謝兄長了。弟自随家人離開中原許久,正愁不識路途,兄長肯于照拂,弟豈有不願之理。隻是如此給兄長填上許多麻煩,心中實在不安。銀錢之物卻不可少,日後弟自當加倍奉還。”
郭盛聞聽卻是不樂道“兄弟哪裏話來,些許銀錢又計較的什麽。你我俱爲宋人,于這境外異地,自當互助才是。況某家中有些經營,頗有些資财,卻不差兄弟這仨瓜倆棗的。你若再提這阿堵物,沒得掃興。”
肖遙心中感動,連連道謝。郭盛回身招呼衆夥計,這才一起上路。于路之上,二人聊起,肖遙才知。這郭盛家裏開這個綢緞鋪子,每日裏便是将那蜀錦販至各地,生意做的很是有些規模。此次卻是往慶州送了一車貨物,這會兒正要往回返呢。
此時大宋内政已是有些混亂,各地毛賊如蟻,郭盛武藝不凡,在當地甚有名聲。一杆方天畫戟使得出神入化。便時常親自押送貨物随行。那車裏的卻是他十六歲的妹子,素日不得出門,此次定要跟着一起出來見識一番。不想卻正和肖遙遇上。
肖遙眼見郭盛大戟,心中隐隐有些熟悉,似是記憶中好似有這麽一号人物,隻是一時卻怎麽也想不起來。那郭妹自逍遙加入了隊中,便不再出聲,隻是安靜的坐在車中,但有些事,俱是由一個叫綠衣的丫鬟出來應答。肖遙自也不會去多談,隻和郭盛随意的聊着。
想他自後世而來,信息量何等之大。所見所聞更是這個話基本靠吼,出門基本靠走的年代所不能比拟的。二人一談之下,郭盛不禁大是佩服。言語中便不由的尊敬起來,口口聲聲卻是喚作學究了。隻是也隻當肖遙乃是一個飽讀的儒士,并未往其他方面去想。隻是肖遙留意到,每次二人縱論之際,那個車簾便會微微敞開一道縫隙。想是那個郭妹也是對肖遙所講的事情甚感興趣。
二人一路談談,甚是相恰。又行了約有半日,車聲粼粼中,遠遠的已是望見那鎮的身影。
肖遙遙望那古代的鎮,一時間心中不由百感交集,臉上便有些蕭索。郭盛見了尚以爲他想起銀錢之事,便開口道“肖學究不需煩惱。待得進了城,某自去爲學究籌劃,總叫學究換回我漢家衣衫,再爲學究置上好的冠帶,便不會再有人誤會了。”
肖遙心下感激,頭道“有勞兄長了。”二人着話,在衆夥計的吆喝聲中,已是入了鎮。但見街頭人如潮湧,處處香煙缭繞,鎮中心的昭德寺更是飾以金箔,層層檐角,均挂有七彩琉璃燈,燈火輝映之下,愈加顯得莊嚴富麗。
肖遙細看之下,不由心中微微歎氣,這寺廟建的如此輝煌,但在後世卻是已經不見了,想來定是不知毀于哪次戰火了。在曆史這龐然大物面前,便是如此壯麗的建築,也是湮滅于無形,想自己一身孓然,這短暫的生命,于那長河之中,怕是隻不過微一漣漪,便即無影無蹤了。
街上人們舞動而唱,或是民歌,或是佛曲,虔誠而卑微。肖遙亦是心中暗禱,希望上天保佑自己家人,長命百歲,身體安康。莫要因爲自己之事,而悲痛傷身。自己這一世是無法盡孝膝下,隻望還有來生,再去報答父母之恩。
郭盛對這鎮顯得甚是熟悉,自在前邊安排,衆人已是慢慢的往城東一個客棧而來。及至客棧之前,卻見外面圍了一圈的人。正自指指的,聲議論。
二人看的奇怪,便使人先去安頓,兩個人已是擠入圈中觀看。卻見一株樹下,正有一個年老和尚,盤膝而坐。那和尚面上皺褶堆起,竟不知有幾許年紀。一身月白袈裟,卻是極爲幹淨。整個人端坐那處,看來一塵不染,竟似方自九天之上垂雲而下。前面地上卻擺着一副字,那字寫着:無心修正果,機緣巧,身墜修羅。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二人俱皆不知何事,郭盛扯住旁邊一人,唱個肥喏,便問了起來。原來這和尚卻是昭德寺的高僧,向以修爲精深著稱,素日便是于城南一個别院中靜修,極少露面。隻是前日不知爲何,竟突然尋到此處,寫下這麽一個偈子,直言若有人能對得出,必有所報。隻是,自此碣出來,卻是無論大德高僧還是飽讀宿儒,俱皆搖頭棘手,竟是無人能得對出。時至今日,卻已是第三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