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峰的流水喲,潺潺而下,流進那美麗的天池中。叮叮咚咚的聲音啊,多麽動聽,那便是阿妹彈起的東不拉。問一問流浪的俊阿哥喲,你還要翻過幾座山,草原的飛鷹喲,也不能終日盤旋,流浪的阿哥喲,你盡是不停的走,要到哪一天,才肯停下你的腳步。”
“美麗的阿妹啊,就像天池的湖水,溫柔的讓我止住疲乏,我卻難以應答。你看那荒漠可曾開花,你看那冰川何時有過融化,我們旅人的腳步啊,也是永遠不會停下……”
歌聲雜着馬鈴铛的脆響,自天際傳來,那是異族的少女在歡快的唱着。銀鈴般的笑聲,不時的響起,她們唱着的旅人之歌,動人心魄。
草原上一個十**歲的少年,也在伫足凝聽。隻是眼眸中卻是滿溢着淚水,聽着那歌聲漸去漸遠,不由的潸然淚下,低低的歎道“我和你們也是一樣,你們在不停的流浪,我卻也隻能飄然在這世上,永遠不能回到我的家鄉。”
這個少年叫肖遙,卻不是這個世間的人。自生于一個書香世家,家裏父母對他期望甚高。爺爺肖天華本是書畫界的名人,自便将這個唯一的孫子看成是自己的接班人。不惟将自己書畫上的成就盡數教了給他,還找來諸多老友,教授孫兒琴棋之道。
肖遙極是聰明,不但将學校裏的學問學的呱呱的,爺爺所教的那些,也是練到了極緻,肖天華常常歎息着,若是放在古代,這孫兒可不就是一個才子嘛。
這一年肖遙高三畢業,待得考完了高考,很是有些疲勞,心中也想放松一下。恰好聽旅行社剛剛推出了峨眉遊,不由的心動。
他自書本上,多次看到過描寫峨眉的風光,金祥光、象池月夜、九老仙府、秀甲瀑布,平日裏不知多少次的在夢中顯現。隻是學業緊張,始終無緣圓夢。
此次正值高考結束,眼見有了這麽個機會,哪裏還能耐得住性子。當下便磨着爺爺和父母答應,這才興奮的踏上了四川的旅途。隻是怎麽也想不到,這次的四川之行,卻讓他從此走入了另一個世界。
肖遙淚光迷離,心中的離愁别緒卻怎麽也是難以排遣。天空中一陣鳴叫,一群野鴨排着隊飛過。微風吹拂之下,在這空曠的草原上,“嘎嘎”的鳴叫聲,竟是顯得如此孤寂。
肖遙怔怔地立在當地。仰望着那群野鴨漸漸地消失在遠處地天空。心中卻又不禁回想起前事。随團到了四川。果然沒讓他失望。種種美景。讓他流連忘返。
迷幻玄妙地佛光。密林掩映。丹岩凝翠地靈岩。陣雨初霁。彩虹劃過長空。眺遠山如黛。看近嶺凝翠。賞碧草山花。聽百鳥和鳴。聞溪水淙淙。走盤旋幽徑。覺得自己身上竟然沾染了些許仙人隐士地氣息。
幾天中。随着大隊而動。非常順利。眼見最後一天。衆人卻是來到了深邃神秘地九老洞。洞位于仙峰寺右側山腰。旁邊藤蘿倒置。下臨絕壁深淵。洞口呈“人”字形。洞内黝黑陰森、凹凸濕潤。岔洞交錯。深邃神秘。
雖導遊一再強調。請大家不要隻顧貪看景色。但肖遙畢竟方才十九。看了一處便期待下一處。心中好似張了草似得。越是昏暗莫測地地方。對他吸引力卻是越大。一路尋幽探秘。卻是漸漸地和大隊失散了。
等到他猛然醒覺。回頭看時。卻現自己走入了一個狹長地縫隙中。大隊人馬卻是一個也不見了。肖遙心下有些着慌。連忙轉頭向後走。隻是他一路行來。并沒幾路。随着岔道地不斷出現。竟是不知自己走到了什麽地方了。
正在彷徨地時候。卻忽然現左側有條縫隙。隐隐透着一絲光亮。隻是那光似乎極爲黯淡。竟然還隐泛紅光。帶着一絲詭異。隻是此時對肖遙來。有光就意味着有出路。當下也不顧那縫隙狹。拼命向前擠去。
不知拐了幾個彎,前面已是越來越窄,而那光芒卻也是亮了許多。努力側身往前挨着,肖遙隻覺耳鳴心跳,眼前陣陣的黑,實是縫隙太窄,胸腔裏呼不進多少氧氣導緻的。隻是此時就是想退出,也是不可能了。
眼見前方紅光大盛,出口就在面前了,雖那紅光實在是詭異,但此時要是不出去,肯定會活生生的憋死在這。當下勉強将肺裏空氣盡量吐出,猛然使勁向着那出口擠去,隻覺着耳中嗡然一聲,便在那一片紅光裹體之際,肖遙徹底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肖遙幽幽醒轉。隻覺着微風拂過,柔柔的如同母親的撫慰。口鼻之中,陣陣的花香青草氣息萦繞。輕輕吸口氣,頓時一股清爽的空氣,蓦然湧進鼻中。
“啊,終于出來了。”肖遙想到,“活着真好!以後一定要盡情享受生活!”這一番生死之間的徘徊,讓他心中不覺得生了些自己也不出的變化。想想若是這次就那麽死了,可不是要冤死啊。
感覺自己躺在地上,肖遙慢慢睜開眼睛。蔚藍的天空,透着一股空靈的純淨,沒有一絲兒雲彩,宛如一顆晶瑩剔透的藍寶石。身旁草叢茂密,竟是能将自己淹沒,一股混合着泥土氣息的清香之氣,充斥鼻端。
一隻頑皮的蟲兒,悉悉索索的爬到了臉頰上。肖遙舉手揮去,隻是眼睛方一看到自己的手,便即愣住了。原本整日閉門用功,導緻皮膚稍顯蒼白,但此刻卻變得晶瑩剔透,隐有玉光流動。身子動了動,感覺身上有些緊緻,衣服也是緊了許多,好似自己突然長大了不少。
肖遙愣愣的呆了半響,不知自己究竟遭遇了什麽。緩緩起身,擡眼打量四周,遠處陽光下,閃閃的反射出耀目的光芒。眯着眼睛一看,不由大吃一驚。現在明明是夏季,怎麽會有雪峰?難道是自己一夢千年了?
四下裏細細看過,卻感到一片茫然。這裏和他所在的峨眉山根本沒有一相像。這是哪裏?自己怎麽又到了這裏的?爲什麽身體會有些奇怪的變化?他不由的一陣困惑。
低頭看着自己一身的衣服,不由的苦笑。他原本不過一米七的個頭,此時竟是似乎長高了不少,自己估摸着怎麽也要一米八了。腿上的褲子便成了标準的高吊褲了,露出兩截玉光瑩然的腿。幸好那雙腳似乎沒什麽變化,否則,要是也長大了,可要遭罪了。還是先走出去再吧,肖遙不禁想着。
縱目看去,遙見遠處牛羊成群。一個老牧民騎在馬上,正自揮鞭放牧。肖遙看看四周,心下隐隐覺得有些不妥。隻是究竟哪裏不妥,卻是一時不曾想到。
眼前既是有人,還是上前問問路吧,估計旅遊團少了自己一個大活人,也是不敢馬上就走,定會請當地警方協助尋找。自己隻要找對路,或者請人送個信,應該還能趕上跟大家一起回去。
心中想着,已是來到那老牧民身前,微笑頭示意。卻見那老牧民隻是呆呆的看着他,恍若見鬼一般。對自己的友好絲毫沒有回應。
肖遙心中不樂,卻不敢稍有什麽表示。開口道“大叔,我是随團來旅遊的,因爲迷路和團裏失散了,您能不能告訴我下,這裏最近的賓館怎麽走啊?”
他自是滿面笑容,想來那牧民同胞應該能明白他的善意。隻是讓他意外的是,那老牧民仿若沒有聽到一般,仍是古怪的打量着他,并不話。
那牧民的眼光中,分明有着一種警惕和剽悍。肖遙被他盯着看,心中極是别扭,眼見這人總不話,隻得再次開口。
這次那老牧民方才有了反應,隻是右手扶着腰間一把銀飾的彎刀,口中大聲的呼喝着,但是肖遙卻是一句也聽不懂。隻是見那牧民似乎并不怎麽友好,心下不禁有些忐忑。
當下隻得心翼翼的連比劃帶的,又在地上畫着,這才讓那牧民勉強明白。面皮稍緩之後,方才用生澀的語調問他“宋人?”
肖遙一時也沒聽明白,又是将自己的要求比劃了一遍,二人便如啞巴一般,夾雜着一兩句生澀的漢語,半天之後,總算讓逍遙聽明白了。隻是明白過後,卻頓時愣在當場,瞠目不知所以。因爲那牧民明白的用漢語了“現在是元符二年,大宋!這個地方卻是渭州,再過去不遠,便是西夏了。”
肖遙直到過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隻是反應過來後卻是一片茫然。放眼西周,空曠遼闊,心中突起一種極度的無助和恐慌。眼見那牧民早已走出了老遠,心下不由的一急,他此刻最需要的就是和人話,這樣至少還能讓他心裏踏實一些。
當下在後面高呼,腳下卻是力,來追那牧民。他心急之下,卻是并未覺,自己這般力一奔,一步竟是跨出五米之遙。身形隻三四個起落,便已追至那牧民身邊。
那牧民聞聽他呼叫,回來看。但見他身形飄忽,一步便是兩丈有餘,不由大吃一驚。驚懼之下,已是锵然一聲,将腰間銀刀拔出,直指肖遙。
肖遙哪裏想到會有這般變化,驚叫一聲。腳下卻是自然的向旁一讓,身形卻不稍停,住足處,已是站到了牧民身前。
那牧民大張着嘴,滿面駭然的看着他,不知究竟該如何是好。肖遙卻是急的滿頭大汗,口中連珠般不停的解釋,一陣比劃後,牧民方才驚疑不定的将銀刀收起。
肖遙一時也不知該怎麽,最後想到自己一身裝扮,在這個年代,恐是會被人當成怪物,當下便向牧民求套衣衫。幾經交涉後,那牧民方才同意,領着他到了住處,用腕上的手表,換了全套的衣物。
等他換上全套的服飾後,已是卓然一個牧民了。那牧民見他并無不軌,也便慢慢放開,老者叫格桑貢布,見肖遙面色凄苦,便也多勸了幾句。隻是逍遙心中的隐密,又如何是幾句開導便能解開的。
當晚在格桑貢布家裏進了些吃食,老格桑拿出酒來招待肖遙,讓逍遙很是頭疼,他向來不善飲,總算好歹知曉些異民族的規矩,隻得勉力接過喝下。隻是喝下之後,并無往常的不适感,肚中忽有道莫名其妙的暖流湧動起來,瞬間便将那股酒水化去。
肖遙一驚,大是疑惑。便壯着膽子又喝了幾碗,卻是每次都是一樣,心中不由大喜,這般一來,卻是不怕喝酒了。可就是不知這股氣流是什麽。老格桑眼見肖遙豪爽,心下也是歡暢,二人杯來盞往,盡歡而散。
次日,肖遙向格桑問明路徑,辭别而去。他想來想去,決定先到自己的家鄉山東看看。然後再尋個地方落腳便是。既然事實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活下去才是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