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黃澤楷不緊不慢的從右邊的竹筒裏先把弩身給抽了出來,然後再伸手去左邊的竹筒裏掏,而這時候,背弓的護衛已經将弓從背上往上擡了一半,這是制式反曲複合弓,在斜背着的時候,握手處和弓弦會扣緊在身上,而取的時候,因爲擔心會傷了弓弦,所以一般兵士都會比較小心,畢竟一把弓的貴重可不是三五貫就能買來的,這可不是獵戶們那種簡單的弓,自己就能做,十來天就搞定,一把制式反曲複合弓前前後後至少要花上半年的時間才能完成。
黃澤楷很輕松,他不緊不慢的掏出左邊竹筒裏的一塊鋼條,隻見他順手往弩身上一扣,這時候李業嗣就發現了,原來這就是弩臂,微微的彎曲着,弦是已經早就扣在上面了的,黃澤楷這麽一扣,一把鋼弩就呈現在了大家的眼前,然後一手握弩身,一手将和弩身連在一起的一根杆往下一撐。就已經上好了弦,而這時候。持弓的護衛才将弓取下,正在變換姿勢,準備将弓身反過來,這樣一來才好shè箭。
但此時,黃澤楷已經将弩箭安好瞄準了,就聽得砰哚兩聲,弩箭已經牢牢的釘在了樹幹上,而此時的弓手才開始張弓瞄準,如此誰快誰慢已經有了結果。
因爲是要shè五箭,黃澤楷shè出後并沒停下來。而是又重複了先前的動作。很輕松的上好了弦架好了箭,等黃澤楷五箭shè完,弓手才shè出三箭,第四箭也才剛開弦。三箭一過,弓手持弓的手已經有些不穩。制式強弓對臂力的要求比較大,三箭下來,手已經有些酸了,但反觀黃澤楷,輕輕松松,看他神情,就是再連shè個百箭也沒任何的問題。
這就是杠杆原理的優勢,那根杆和弩身有個絞接點,将杆分成了兩部分。長的一段是短的一段的三倍,當杆往下扳的時候,短的一端前方的小倒勾正好将弦勾起往後拉到弩機上扣着,因此,隻需要三分之一的力就足夠了,而且這是順應着身體的自然姿勢往下撐。又要比擡臂張弓省力得多。用弓不是說拉一下就得,在弦放出去之前,手都在吃着力的,而弩呢,弦一上好,就基本不用什麽力了。這就好比,如果一個人他能提起五十斤重的東西,伱讓他提四十斤的,要提起來保持一段時間,那麽提幾下就累了,但是讓他提十幾斤重的東西,不用保持,而是提一下歇息一下,至少也能提百來下。
這下李業嗣不淡定了,很明顯,如果大唐兵士都裝備上了這樣的弩,shè速快不說,還能連續的shè擊,不用像是用強弓一樣,想要多shè擊幾次,弓就不能太強,否則三到四次後,就會失去了準頭,而弓不強,shè程也就不可能遠,shè程可是非常重要的因素,比如說伱攻城,我在城下,用shè程遠超過伱的弓弩對伱形成壓制,伱城牆上的弓弩卻是shè不到我,雖然伱有高度優勢,但是隻要shè程超過的足夠多,這個高度優勢就會蕩然無存。
咦這是什麽一個箭步上前從黃澤楷手中搶下弩的李業嗣又不淡定了,指着弩身上一前一後的兩個直立的東西問王況,一個是在前頭,下發開了個孔讓弩箭可以輕松穿過去,上方是一根短杆;另一個是在後頭的闆狀立起,可以方便的支起來放下去,,比前面的要長了許多,中間開了個長條孔,從這長條孔上,可以看到前方的短杆,短杆的影像正好将個長條孔給填滿了。
某來說,某家來說。徐國緒一見王況想要張口,馬上就從座位上起來,小跑過來賣弄了起來:喏,看見了沒從後面這個看着前面的短杆,短杆又對準伱想要shè擊的目标,三點一線,如此就不會shè偏了,再看這後面,有個标尺不是每個标尺對應伱想要shè擊目标的遠近,越往上越遠,越往下越近,這個設計可是jg巧呀,一個shè手,隻要練習個一兩天就能輕松掌握這一把弩的标尺所對應的距離。這可比練習弓要快速得多了。
徐國緒先前拿出來的小弩沒有這個設計,因爲那是用來防身的小弩,shè程不會有多遠,加上其方便攜帶的特xg要求比較高,要求結構盡量簡單,重量要輕,cāo作快,因此有沒有瞄準裝置不是那麽重要,如果說在短短的幾丈十幾丈距離内還要借助瞄準的話,那幹脆買塊豆腐一頭撞死得了,至于說更遠的距離,敵人要沖過來的時間,足夠皇帝身邊的人做出反應了,用不上,所以王況就沒搞瞄準裝置,再說了,李世民的shè術并不賴,稍加練習就能做到準頭很高。
李業嗣并沒有因爲徐國緒的賣弄而馬上就相信了瞄準具的功效,而是自己親自的shè了十幾箭,感受着用瞄準具和不用瞄準具的差别,最後才戀戀不舍的放了下來,目光灼灼:二郎,此弩一月能造幾把
人手的問題,還是人手。王況有點無奈:若要是人手夠,一月千餘不成問題,目前麽,一月僅能做出百把,伱就先别想了,第一批要先給國緒出海的船隊配上,然後是給河北配上,接着自然是京畿戍衛軍,然後才能到伱。
一月百餘有這麽多那得多少匠人這下,不光是李業嗣,就連黃良和馬周都吃驚了起來,隻有王淩還老神在在,自家弟弟整出來的,那還能有假他是絕對相信的。
一把好弓,各項的工序加起來,需要幾個月甚至一年的時間,因爲弓臂要校形,要纏麻,上桐油等等反複幾次,中間還要y幹的過程,當然一個工匠是不可能整年隻做一把弓的,在上一把弓y幹的過程中,他可以進行下一把弓的制作,但就算是如此的穿插,他一年裏,頂多也隻能做出十幾把弓出來,也就是一個月不到兩把,這和王況所說的一月百餘是天差地别,而且一把弓的制成,還要多人的參與,相當于是幾人共同用一年的時間完成十幾把弓的制作。
弩機兩三人,弩身兩三人,弩臂五六人,制弦的人要多些,十來人。徐國緒癟了癟嘴,對黃良等人的反應不以爲然,他卻忘了,當初在東平的時候,他的表情比這些人還要誇張。
因爲節省下了最費時的弩臂的制作,用鋼闆直接替代了,因此,隻要熟練的打鐵匠人,兩人配合,一天的時間打出幾把合格的弩臂是毫無壓力,而且,失敗了材料還可以返工,不像用傳統的弩臂和弓臂,做廢了就廢了,牛角,皮麻等等全都成了廢物無法再利用。因此鋼弩節省下來的并不光光是時間,還有材料成本,如果說一把好弓的制造成本要上到十幾貫甚至百貫的話,那麽鋼弩的成本還不到一貫錢。
當然能有這樣的局面也是建立在炒鋼法被王天富和王天剩兄弟掌握,尤其是利用調整成分來得到想要的彈簧鋼的工藝被掌握後的結果,這可不是王況的功勞,王況隻是那麽提了一提,畢竟他不是學材料的,隻是知道有這麽回事,具體要怎麽做,他也是不知,卻不料王天富和王天剩兄弟竟然有如此的天賦,能将王況的想法變成了現實。
而因爲炒鋼法和調鋼法之重要xg,在大唐還是強敵環伺的情況下,在周邊各國都在對大唐的新技術虎視眈眈的情況下,王況也不敢冒險讓王天富兄弟多招匠人,而且就是想招人,如今的大唐也沒那麽多的冶鐵匠可供他挑選,因此目前隻能靠這兄弟倆親力親爲的去做,所以鋼的産量也是有限的,又要打鋼刀,還要做弩,還有王況想要推廣的風車都要用到好鋼,一個月産百餘的弩已經是極限。
但是技術保密的事情還是不能說,事情少一人知道就少了一分洩露的危險,哪怕是李業嗣,王況也不敢說。原因很簡單,李業嗣好酒,馬周也好酒,誰能保證他們酒後不會亂說話每個人都有其信任的人,話從李業嗣口中出來,傳到他親信耳中,親信又傳到親信的耳中,如此的傳遞,洩露的危險xg就加大了。
而黃良王淩雖然好酒,卻是不酗酒,幾乎就沒個醉的時候,徐國緒麽,能當上随伺黃門,酒後是胡言亂語還是呼呼大睡什麽也不說就是個挑選的标準,徐國緒恰恰是那種醉了後悶頭大睡的人,想從醉酒後他的口中撬出什麽話來,那是難比登天。
既是一月有百餘,某倒不急了。李業嗣咧嘴一笑,似有深意的看了王況一眼,王況悻悻的扭過頭去,不看李業嗣,心裏卻是暗罵:那麽聰明幹屁啊這就被伱想到了
對了,二郎,揚州之事想必伱也有所耳聞罷老狐狸就是老狐狸,眼見得王況和李業嗣的表情,馬上就打起了圓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