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徐國緒把話頭引到了王況這,王況心下明白,這是給自己制造和這些官二代三代認識的機會,便起身做了個揖:“些許登不上大雅之堂的玩意,讓小公爺見笑了。”
“怎地就登不上大雅之堂了?你這家夥說話好不幹脆,難道我等都不用吃飯了不成?”絡腮胡不滿的瞪了王況一眼,嘴巴卻一直沒停下吃的,話也說得含糊不清,好在聲大,倒也能聽出說什麽來。
他身後的兩個這時候也不客氣的拿起烤肉就吃,風卷殘雲般的,一忽工夫,烤好的肉就消了大半。
“痛快,痛快。”絡腮胡子啃完手中最後一串,拍拍肚皮:“小的們,楞着做甚?還不趕快擺上?”
“擺上,擺上。”那兩個也是吃得滿嘴流油,一聽絡腮胡嚷嚷,醒悟過來自己這邊也是帶了東西的,總不能白吃人家的,連忙也跟着喊,隻是心裏在疼:可惜了我那幾道吃食哦,費老大勁才從老頭子嘴裏搶了下來的,白白便宜你們了。
後面那些挑着食物盒的家丁趕忙上前來,就在燒烤旁邊清理出一塊地來,鋪上氈布,又小心翼翼的将食盒擡上來打開,珍寶般的捧出幾個非常精緻的帶蓋的黑瓷缽,将蓋掀了擺在氈布上,又從另外的食盒裏捧了幾壇酒出來。
林荃淼和徐國緒目瞪口呆的看着擺上來的吃食,林荃淼和他們不熟識,隻能憋着,一張臉憋得通紅,徐國緒可就不客氣:“小公爺,你們也忒小器,就這些吃食也這麽肉痛,實話和您說了罷,您帶的吃食,某都是吃膩了的,再說了,您這幾道裏有些做得可是不夠地道。”他可是瞧到了幾個家夥邊嚷臉邊抽抽的。
“啥?你說你吃膩了?仔細瞧好了,喏,這是金陵闆鴨,這是建林酒樓的鹵味,這是肉粽,金陵闆鴨自不消說了,某還是用了一張鐵臂弓從老頭子手中換得的,才換一隻來。建林酒樓的鹵味,每日供應不多,某還是預定的極品,要整整兩天才做得,據說是幾泡幾鹵的來着?”絡腮胡不樂意了,指點着擺上的吃食說着,說到鹵味,估計是想不起來怎麽說,就轉頭問那倆個“跟班”。
“三泡三鹵。”兩個中的一個嘴裏還嚼着,頭也沒擡,含混不清的應。
“對,就是三泡三鹵,據說這鹵食的方子可是人家建林酒樓的不傳之秘,在長安隻此一家,别無分号。還有這肉粽,也是建林酒樓這幾日才新出的吃食,尋常人想買都買不到,你這吃貨竟然敢說吃膩了?還說做得不地道?”絡腮胡越說聲音越大,一把揪着徐國緒的袍子,拉到自己面前,差點沒把他舉過頭頂,雙眼圓睜的怒視徐國緒,别人怕徐少監,他可不怕。
他不嚷嚷還好,越嚷嚷林荃淼就越憋不住,一把扯過孫嘉英的袖子死死咬着,這才強忍着沒笑出來。孫嘉英隻好烹食,人比較憨直,或者說神經比較大條,倒是沒什麽反應,還在繼續烤着肉。王冼年歲小,沒怎麽和勳貴打過交道,也就沒什麽顧忌,早就忍不住,跑得遠遠的去笑了。
“小公爺,您放手,放手,某快喘不過來氣了。”徐國緒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的從絡腮胡手中掙脫下來,一手捶着自己的胸,邊喘氣,一邊指着林荃淼:“這位林荃淼林秀才,便是建林酒樓東家的侄兒。”又指了指王況:“小公爺您花了一張鐵臂弓才換得的金陵闆鴨,是這王家二郎帶來的。還有,您說的鹵食方子,就是王二郎所創,某等現在都不吃三泡三鹵的了,三泡三鹵的隻是外賣,某等自吃的比這還精緻。”最後又指點着孫嘉英:“至于肉粽,是這孫家大郎學自王二郎後加以改進得來,傳給建林酒樓的。哦,順便說一句,建林酒樓裏的幾道招牌,均爲王二郎所創。”一口氣說完,看着絡腮胡的眼睛越睜越大,徐國緒腰杆漸漸的挺直了:“您還說你帶來的吃食地道麽?”說完得意洋洋的一甩袍袖,脖子一仰,鼻孔翹得老高,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唉呀呀,某等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剛才多有得罪,徐少監莫怪,某就是粗人一個。”絡腮胡子楞半晌,回過神來,趕快伸出手去撫平徐國緒被揪得皺巴巴的袍領:“徐少監,麻煩您老給某引薦引薦?某可是聽說這王二郎從建安來,烹得一手好吃食,還會調養,長孫皇後最近聽說氣色不錯哦。”這貨改口改得太快,先是夯貨,接着是吃貨,然後就升格成了徐少監,最後則成了“您老”。見風使舵的的本領和皮厚的本事,讓林荃淼也是自歎不如。
“敢問可是盧國公府上小公爺?”王況再笨,也猜出了這絡腮胡子定是程咬金程知節的兒子了,程咬金的皮厚那是史上出了名的,有其父必有其子,這當是程家小子無疑,既然叫小公爺,那就是老程的長子了,隻是自己不知道老程家的長子是叫程處默還是程處亮或程處弼?老程和尉遲家各有三個兒子,這個特點很讓人容易記住。俗話說物以類聚,那麽那兩個跟班多半至少有一個是尉遲家的了,隻不知道尉遲家的兒子喜歡唱反調是隻針對他老爹呢還是對所有人都一樣。倆跟班中,一個顯得比較沉默寡言,從見面到現在,一個字都沒說,另一個的皮厚程度倒是可以和老程家的這個有得一比。
“哦?”絡腮胡子一聽王況搭話,就一把搡開徐國緒:“你個吃貨,一點也不爽利,讓你引薦一下還要拿捏一把。瞧瞧人家王二郎,遠在建安,竟也聽說過某。”好麽,這邊才得了機會和王況搭上話,“您老”立馬又變成了吃貨。
“某正是程處默,怎麽二郎也聽說過某?”
“況雖遠居建安,可我大唐哪個不知盧國公爲人豪爽又心直口快?某觀小公爺頗符盧國公作風,便大膽猜上一猜。”王況見徐國緒和程處默也是打打鬧鬧的,可以看得出來,程處默并沒有輕視宦官的念頭,他和徐國緒的熟悉程度當于自己和林荃淼的熟悉程度不相上下。而且估計這二人還都是因爲好吃而湊到一塊的,但王況感到奇怪的是,按說徐國緒應該和這些豪門大閥保持一定距離才對,怎地卻和程處默打成了一片?他卻不知,老程完全是布衣發家的,和那些世家根本不是一路,爲了對抗世家對朝庭的影響,李世民是有意無意的扶持平民出身的臣子,宦官不得結交外臣這一條執行起來也是隻針對那些世家的,所以徐國緒和老程家走得近,李世民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漂亮話誰都愛聽,程處默聽王況贊他老爹豪爽,打心裏就高興,連忙一把就拉着王況坐到氈布上:“來來來,某給你介紹介紹,這個是尉遲保琳,也是個吃貨。”他指了指先前回他說“三泡三鹵”的那個,尉遲保琳嘴巴到現在還沒閑着,塞得鼓囊囊的,沖王況咧嘴笑笑,繼續埋頭苦幹。
“這是秦懷玉,不大愛說話,二郎莫怪。”程處默又指了指另一個沉默的“跟班”,秦懷玉則沖王況拱了拱手,依舊不說話。(爲情節需要,這幾人的出生日期都有變動,本來按曆史,秦瓊之孫秦懷道應該是624年便出生,那麽秦懷玉在碰到王況時應該已經有二十五六歲,這裏改成還是未婚少年。以下如有和曆史脫節的年齡,均是按此思路處理的,不再解釋。)
王況這時候的心思已經不在程處默身上了,因爲他看到了程處默的随從又從挑着的擔子裏捧出了一件物事,王況的心頓時就怦怦直跳了起來:玉皇大帝,滿天佛祖,上帝啊,這是真的麽?當下顧不得失禮,一下跳了起來,沖了過去捧着那物事問程處默:“此物從何而來?”
分割--
支持食王請到起點哦。
您的支持是灰雀的動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