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春雷驚蟄(二)

進入12月中旬,西北這邊已是大雪封山時節。趙振中對外托詞要去岢岚山裏打獵,實際上卻悄悄過了冰封的黃河,經長城外的通道去了陝北橫山。

提前得到消息,從綏德前線趕過來的周昊見到趙振中後就抱怨道:“你說這大雪封門天氣,你有什麽事情不能在電報上說,非要跑上一趟受罪?”

“這一趟,還非來不可。”趙振中走進六縱設在靖邊的後勤處,一邊揉着凍得有些發木的耳朵、鼻子,一邊催促道,“給我弄點熱乎的填填肚子,餓壞了!”

趙振中從淩晨兩點多自府谷長城外出發,滑雪而行,用了大半天時間趕到橫山,實在餓急了。

“你就這麽一路滑過來的?用了多長時間?”周昊吩咐完值勤的衛兵去炊事班給趙振中弄吃的後,又問道。

“大概16個多小時吧。”趙振中一邊捧着手中的茶杯暖手,一邊回道。

“你牛!”周昊沒好氣地朝趙振中晃了晃大拇指,又道,“這事我一定得告訴老姐。怎麽也得給你加點限制才行。”

從府谷長城外到雷龍灣,直線距離也有近230公裏,趙振中用16個多小時滑雪過來,速度說不上快。可大半天時間下來,确實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我這不是沒辦法麽?”趙振中解釋道,“有些事情肯定是要當面說的,可眼下這大雪,車馬都不成,隻能滑雪過來了。再說,通過這一趟,我這心裏對西北冬季行軍的速度也有了個了解,今後有些事情也多點把握。”

将值勤衛兵端來的羊肉泡馍放到趙振中面前後,周昊說道:“等你吃完我可要好好聽聽你冒雪而來的理由,否則,我非向老姐告狀不可。”

趙振中狼吞虎咽地消滅掉一大海碗羊肉泡馍後,舒服地歎了口氣,笑道:“我到根據地來,是想對有關事情做個調整,實行軍政分離。另外,你的工作也要調動一下。這麽多事情,電報往來可扯不清。”

當下,趙振中便把自己的想法向周昊和盤托出,并總結道:“你、我,還有小恬,最大的作用并不是在戰場上,而是對未來趨勢的把握,以及利用現有的技術想辦法在最短的時間内超越列強,搶占科技的制高點,擴大優勢并進而形成全面優勢。當然,在此過程中我們要盡可能團結國人跟我們一起前行。”

趙振中的經曆使其對古今戰例有着深入研究,還精通機械、爆炸物的制造;而周恬原本精通醫藥,現在對經濟,特别是金融有着獨到見解;至于周昊,對電磁、電子,以及屬于未來的編程、自動控制同樣造詣不淺,這三人的專業組合,再加上那艘艦艇上的圖飄天文學笑了笑,又道,“畢竟,上戰場打鬼子可是我在以前世界和這個年代都向往多年的事。不能親自上前線,多造點硬家夥給小鬼子嘗嘗也不錯。”

“上一線的事情,我們都别想了,最多也就是指揮部隊作戰罷了。”趙振中拍拍周昊的肩膀,又道,“等我到根據地裏待下後,我來和你一起抓軍工。機械化這塊我負責,信息化就要你挑大梁了。”

“在高性能計算機出現以前可不具備搞信息化的條件。”周昊提醒道,“哪怕我們有技術資料,可要從無到有将其變爲現實,也不是幾年就能解決的。”

原本曆史上,第一台計算機上是46年出現的,可那時候二戰都結束了。即便周昊現在已經搗鼓出了晶體管,可要想幾年内制造出計算機也是不現實的。

“那艘艦艇上不是還有一些個人信息中心系統麽?将其中一部分加以改裝,用于防空火力與雷達聯動,進而實現一定程度的火控自動化還是可能的。另外,有了晶體管、技術資料和實例做參照,我們搞計算機肯定會比美國人快得多。”趙振中提示道。

大珠山地下基地那艘艦艇裏,有特戰分隊和海軍用的個人信息系統一共200套,夠趙振中、周昊等人做不少事情了。再說,30年代的時候,已有了電視機顯象管、液晶材料等物品,有關生産設備也運進了西北根據地,順利的話,還真有可能在二戰結束前搗鼓出晶體管計算機來。

周昊怦然心動,笑道:“讓你這麽一說,這還真有些搞頭。等明後年成海回來,我們一起折騰一番看看再說。”

趙振中看看時間,已經是夜裏9點多了,吃飽喝足後,困乏勁兒就湧了上來,便對周昊道:“你安排一下,明早和我一起去海原,張明瑞他們幾個估計現在已經到了。另外,今晚找個暖和點的地方,我好好休息下。”

第二天一早,趙振中便與周昊騎馬上路。可由于大雪封路,行進困難,一路上緊趕慢趕,到天黑的時候趙、周兩人才到定邊,便隻得找六縱在這裏的駐軍安排地方休息下。直到第三天傍晚時分,趙振中與周昊才趕到了海原。

除了四縱陳緻遠因路途過遠沒有趕到外,其他幾個縱隊的一把手以及西北根據地民衆黨的中央委員、候補委員全部到齊。

12月20日,趙振中等人在海原舉行了黨政軍擴大會議,确定今後西北根據地的發展道路,并部署明年人民軍的作戰方向。

在會上,趙振中介紹完有關部隊防區調整、軍政分離、成立政務委員會以及劃分幾大行政區域的事情後,又總結道:

“專業的事情應當交給專業人士去做。多年來,從護衛軍到人民軍,我們的武裝力量在承擔作戰任務之外,還擔負着發動、組織民衆進行根據地建設的事情。但部隊所做的都是前期基礎性很強的似的工作,随着根據地的進一步穩定和工農業建設的深入發展,許多問題單靠部隊是解決不了的。這就要求我們進行分工協作。

更新最快部隊有步兵、騎兵、炮兵,這是武裝力量在兵種上的分工。而對根據地,特别是一個政府來說,僅有武裝力量是不行的,還要有各種相應的政府機構。我們這次調整的隻是軍政分離,組建政府機構,将來條件成熟時還要設立司法、立法機構,那又是另外一次分工了。

這幾年你們都成長起來了,在一些領域可獨當一面了,我也就沒再一線繼續指揮作戰。就我個人來說,我是歡迎大家有能力來幫我多分擔一些責任的。沒有大家的支持,我就是再有能力也分身乏術。這同樣也是個分工協作的問題。

有一班志同道合者來一起分擔責任和壓力,還能将大家團結起來發揮更大的作用,這是好事情。所以,對這次軍政分離的調整,我希望大家不要有什麽不好的想法。

海外歸來的也好,在國内苦戰幾年的也好,大家要互相尊重。國内堅持奮鬥的确實勞苦功高,可海外歸來的也能力不凡。今後大家要講究一個相互配合。

未來幾個月裏,可能政務委員會和下設的9個局在上手初期會因一些事務上的生疏而有些工作不到位的地方,但隻要我們抱着相互補台,而不是拆台的目的,多做溝通,那事情肯定會順利解決。”

對于趙振中所提出來的防區調整、軍政分離、成立政務委員會、政區劃分等事項,張明瑞、楊天明、柳繼峰、徐超遠等人都表示贊同。性子直的柳繼峰在聽完趙振中的安排後便搶先說道:“這個樣子好,我巴不得把隴南4縣一起軍政分開。這樣二縱今後可以專心對付隴南胡宗南、魯大昌。上一次讓他們兩個跑了我可真有點不甘心。”

柳繼峰說出了在場衆人的心裏話。大家都是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與整天盤算着轄區内民衆衣食生活、境内穩定以及工商業發展等瑣碎事情相比,都更願意指揮部隊決勝疆場。畢竟,後者更讓人感到提氣、來勁不是?

在聽趙振中宣布周恬、周昊、李雲天、李雲山、劉成林、鄒德貴爲政務委員會委員後,衆人起初對趙振中不列名其中有些不解,可随後想想他先前所說的“協作分工”的話,便都有些明白。不過,鄒德貴還是舉手建議道:“我覺得先生也應當在這個政務會裏,這根據地的政務建設還是由先生來領導得好。”

趙振中笑了笑,說道:“我在黨内有兩個職務,可由于暫時還不能到根據地來,已經有些說不過去。就不要再增加了。另外,黨的的領導是政治上和組織上的領導,不是面面俱到的領導。今後随着根據地的發展建設,我們還要迎接來自五湖四海的新力量,可不能固步自封。”

頓了頓,趙振中又解釋道:“讓周昊、鄒德貴兩位軍方人士加入政務委員會,與前面所提的軍政分離并不矛盾。周昊是要專門負責軍工生産的,與李雲山負責的工業局對口聯系;而鄒德貴負責的是兵役局,這個是要抓民兵預備役建設的,和部隊同樣關系密切。另外,今後随着根據地建設的推進,政務委員會肯定還會擴大。”

黨政軍擴大會議結束後,趙振中在随後兩天又分别出席了人民軍作戰會議和政務委員會第一次會議。

在作戰會議上,趙振中等人确立人民軍34年的進軍方向爲:新疆、青海。但這兩個進軍方向的着重點不同。

其中,青海方面,五縱要在未來一年内解決境内一切敵對武裝勢力,是重點;而新疆方面,則要占領哈密一帶,控制新疆與甘肅的要道,并派騎兵進擊到吐魯番一帶,爲今後的作戰奠定基礎。

而在政務委員會上,趙振中則要求,明年除了要實施各項原定的建設方案外,還要爲今後鐵路的修建做準備,首先要解決蘭州到永昌間已勘探路線的路基、石子等土石方問題;其次,力争完成玉門到永昌間路線的勘探任務。與此同時,永昌北部冶金基地明年鋼産量也要力争達到15萬噸的規模,機械加工廠則要生産出合格的重軌。同時,機車廠要爲研制時速百公裏的機車、每節載重60噸的車廂,以及鋼筋混凝土軌枕做準備。

對于重軌、高速機車、大噸位車廂以及新型軌枕,趙振中都給出了詳細的技術資料。有了這些,相關的研制也就變成了按照原定技術标準重現,開發周期将大大縮短。

在原本曆史上,趙振中所提的鐵路和列車要求,是20世紀末期中國的鐵路的通用标準。依照現在的技術條件,除了火車内燃機車要下一番功夫外,其他重軌、大噸位車廂、鋼混軌枕都是這個年代裏可以實現的。

當超時代的列車在根據地内運行時,中國的西北将徹底改變其在國人心目中的印象。西北、國内,乃至中亞局勢都會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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