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一塊古玉


長(沙)衡(陽)會戰:1944年5月~8月:豫中會戰同時,日軍開始進攻湖南,打通粵漢鐵路。中國軍隊在衡陽進行了長達48天的抵抗,最終沒有支援而遭到失敗。最終組織考慮到太叔公的安全問題,不得不讓他離開戰場回到了家鄉。

用太叔公的話講就是,大丈夫本應馬革裹屍,戰死沙場。沒能在戰場上拼殺到最後的勝利是他今生唯一的遺憾。也有一些是非之人說太叔公是怕死才離開了部隊,更有可恨之人說太叔公是逃兵。每當我太爺爺聽到後總會和那些造謠之人大幹一架,氣的是渾身直哆嗦。而太叔公聽到這些後,總是一言不發,悄悄的把上衣撩起來,撫摸着身上的彈痕,捶打着那條空蕩蕩的褲管,嘴裏念叨着爲什麽不讓他死在戰場上。當然,也有人爲太叔公打抱不平,身上的傷痕就是最好的證明。也有人提過幾門親事,由于農村觀念守舊,加上當時的流言蜚語,太叔公又失去了一條腿,又正值戰亂,沒有一家姑娘肯嫁給太叔公,讓太爺爺不禁心寒了好久。

1945年8月15日正午,日本天皇向全國廣播了接受波茨坦公告、實行無條件投降的诏書。全國人民還沒從抗日戰争勝利的喜悅中走出的時候,内戰爆發。全國人民又陷入了恐慌和絕望。

1949年10月1日,偉大領袖毛主席在*前發表講話,宣布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舉國歡騰。

太叔公得知這個消息後,興奮的流下了眼淚。更令太叔公興奮的是黨中央沒有忘記太叔公,不僅生活通過政府得到了保障,而且補發了好多勳章,謠言不攻自破。那些曾經不明是非,颠倒黑白的人也都上門賠不是,而太叔公總是那句:革命戰士是不會和人民群衆計較。每當有人和他開玩笑聊起在戰場上,有沒有想過逃跑回來娶個婆娘時,太叔公總會笑着說:要是都想着當孬兵,那誰也娶不上婆娘。要問起前線戰況兇險程度時,太叔公總會指着身上的彈痕和那條空空蕩蕩的褲子說——什麽是戰争?這就是戰争!随後哈哈一笑,轉瞬又一言不發。

聽到這些,太爺爺呢,總是在一旁偷偷的抹眼淚。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那些年已是曾經。

太爺爺做了多年的風水先生,特殊時期期間到處都在宣揚破四舊,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太爺爺由于是當地有名的風水先生,自然也被紅衛兵加以宣傳迷信思想的高帽,險些死于牛棚之中。由于太爺爺當陰陽先生時幫人解決過不少難題,也算是德高望重,在關了幾天後被放了出來。回家後的太爺爺把自己關在房内一整天不吃不喝,最終無奈把陪伴自己多年的法器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後來仍有好多人趁天黑來請過太爺爺,太爺爺總是晚上随他們出門,天亮又同他們回來。再後來年齡越來越大,腿腳也不靈便了,就再也沒有出過道場,直到去世也未再提起陰陽之事。

太爺爺去世後,十裏八鄉來了不少的人,好多都是生面孔,叫不上名字。聽來人聚在一起竊竊私語才知道都是曾經太爺爺走過道的人家。由于家人不懂風水,把他葬在了張軍的墳墓旁邊,意爲我太爺爺隻所以能成陰陽先生,隻因遇到了張軍,老哥倆生前相處時日不多,死後就讓老哥倆好好的聊聊天。最重要的還是,家中無人懂風水,以爲張軍所埋之處定是風水寶穴。太爺爺幫人做了半輩子風水墓葬,卻未能爲自己百年之後找個安身之地,定是一大遺憾。除了那本《陰陽葬書》之外,那些曾經陪伴我太爺爺走過無數村落,降伏過無數亡靈的法器也随着太爺爺長埋土中,從此不見天日。

太叔公也因太爺爺的離世,從此食欲不振,精神不佳,加上戰場上受過不少傷,在我出生沒兩年也因病去世了。

聽我父親講,我出生前兩天,也就是從端午節那天開始,一直是電閃雷鳴,暴雨連續下了幾天。村子的狗像發瘋般不分白晝狂叫,一紅一青兩條蛇在家門口相互纏繞,趕都趕不走。我出生後家裏人不管怎麽哄,始終都是哭個不停。就在大家都束手無策時,太叔公把一塊玉墜在我眼前晃了幾下後,塞進我的手裏,我竟奇迹般地停止了吵鬧,那一青一紅兩條蛇也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雨也停了,就連村子的狗也安靜下來。太叔公看我與這玉墜有緣,便把它送給了我。

說起這塊古玉,還有一段由來。

在我太叔公剛進部隊的第二年,所在的連隊接到前線指令,原地待命。連隊裏一個叫黑虎的和我太叔公較好,而這黑虎脖子裏就挂着這塊古玉。當我太叔公問他由來時,他才支支吾吾的說起了這塊古玉。沒參加部隊之前的一個夏天,天氣酷熱。烈日烤着貧瘠的土地,村上的幾個人耐不住燥熱,到村頭的河裏洗澡。由于連續高溫,河裏的水位下降,他們走過河灘時其中一人的腳被東西刺破。幾個人附身一看是個金屬制品。于是又是挖又是抛的,最終挖出一個青銅匕首。他們斷定這裏說不定有什麽古墓之類,幾個人約定晚上挖寶。幾個人分頭回家拿搞頭、鋤頭之類的工具趁月光挖了起來,不知道是幾個人運氣好還是怎麽得,竟真在發現青銅劍的旁邊挖出一口石棺。由于長埋水下,石棺的有些部位已經很薄,幾個人拿搞頭砸開後,裏面還存有一些積水,發出難聞的氣味。石棺打開後,讓大夥大失所望。裏面沒有預想的金銀珠寶,隻有一些腐蝕的不成樣的銅壺銅碗之類。幾人把東西收拾一空後,罵罵咧咧的回家了。路上剛巧碰到遛彎的黑虎,幾番詢問他們把這事告訴了黑虎,黑虎聽後回家叫上鄰居傻大林拿起搞頭就沖河灘方向奔去。兩人連續折騰了幾個晚上最終在距離石棺不遠的地方挖出另一口石棺,石棺已經面目全非,陪葬品更是少的可憐,除了一些腐蝕的刀劍之外,大林找到了這塊不起眼玉墜,這大林别看平時傻裏傻氣,這會兒任憑黑虎好說歹說大林就是不肯把玉墜給黑虎看。黑虎忍痛用一瓶燒刀子酒做代價換得了這塊玉墜。

1944年,豫中會戰。太叔公所在的連隊接上級任務伏擊敵人,由于敵我力量懸殊,伏擊中黑虎負傷。太叔公拼命把他從虎口給救了出來,但還是沒能挨到天亮。臨走前,黑虎把這玉墜送給了我太叔公。

如今太爺爺和太叔公已都不在,但是他們的事情卻還能經常在我家中被人提起。一本《陰陽葬書》一塊古玉是兩位老人留下的唯一東西,這兩件東西也随着兩位老人的離世成爲了我家中的珍寶。

如今我已長大成人,那塊玉墜雖樣子奇怪,我仍一直都戴在胸前不離不棄,炎炎夏日,總有一股涼意沁入心脾。對于太爺爺和太叔公,我最多的記憶也就是家人的描述,太爺爺是爲風水先生,曾爲十裏八鄉的做過驅邪避兇,安葬風水的法事;太叔公是位抗戰英雄,曾在槍林彈雨中打擊日本兵,立功無數。如今時過境遷,這塊古玉和這本《陰陽葬書》最終落在了我的手裏,看着如今的幸福生活,想着曆經磨難如今長埋地下的兩位老人,我怎能不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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