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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村口的大槐樹下,我們撤了訣,給在樹下曬太陽的王六爺爺吓一跳,我笑着打了聲招呼,問了聲好。這老頭是王先生的六弟,王老爺子死後算是村裏輩分最高的。王六爺爺罵了句“這小兔崽子還這麽神出鬼沒的”,瞟了眼藍小妙,就繼續插着袖子眯着了。
穿過熟悉的鄉村小路,拐了幾個彎,一扇黑乎乎的大鐵門兇神惡煞的站在那裏。爲什麽說是兇神惡煞,别人家大門上貼的門神無非就是“敬德叔寶”,“神荼郁壘”,而我們家大門上栩栩如生的刻了兩隻麒麟,左手邊一隻做騰雲駕霧狀,威風凜凜,目如銅鈴,嘴裏銜着一條帶魚,不是,是龍,還是一隻五爪龍,臉上的表情猙獰,似在發怒,但說是驚恐也無不可;再來看右邊那隻,身子低伏,眼睛微眯,嘴角似擡非擡,露出一股馮兵般的猥瑣表情,爪子上團團黑氣,黑氣中藏了隻赤着臂膀的小鬼,挺着身子站在這猥瑣麒麟的腳邊,臉上神色得意,頗有種爲虎作伥的架勢。兩隻麒麟站在一起,有股說不出的詭異感,這大門号稱是祖上傳下來的寶貝,我卻特讨厭這樣非主流的大門,從五歲起就暗自下決心,等哪天我長大管了家,第一件事就是換大門。
“這是畫意符麽?”
“哎呦呵,這小姑娘識貨啊。”
兩種不同的聲音從我的身旁和背後響起。在我旁邊的當然就是藍小妙了,而在我背後的那個人已被我抱住。
“你個糟老頭子,孫子第一天回家你都不說在家裏好好待着等我。”
“等你幹啥?‘天地爲逆旅,我亦是行人’。你來,亦是走,無悲無喜當可穩道心。小姑娘,我說的可對?”這老頭明明是在跟我說話,怎麽又去問藍小妙了?
“前輩說的沒錯,小妙受教了。”這小魔女出奇的禮貌了一回,還向那老頭鞠了一大躬。
“前輩不敢當,隻是個天下的可憐人罷了。”爺爺搖了搖紋路深深的蒼老手掌,語氣中頗有一絲英雄暮年的悲哀。
我當年問過師父我爺爺是個怎樣的人。師父隻用六個字概括了一下。
“天才,好人,懦弱。”
欲求其解釋,師父則閉口不言,最多用一句“你以後就會知道”來搪塞我。
我在很早之前就隐約覺得老頭子不簡單,畢竟是被天巡者所稱贊的對象,在布置聚靈陣時把我的水晶換成雞血石使我的修煉速度和質量提升不少,而且現在又能讓藍小妙所拜服,我不得不再次審視一下這個看着我長大的小老頭。
“不是,那啥,老頭子,啥是畫意符啊?你咋以前沒說過,還騙我門上刻的是土狗。”
“以前不想讓你接觸這些,但現在看起來也該告訴你了,這畫意符吧,那可是……”
“老江頭,走啊,跟我們玩牌去啊。”
我正等老頭子給我解釋解釋呢,過來幾個王家嬸子,笑呵呵的邀請他去玩,老頭子也不矯情,屁颠屁颠的跟過去,回頭沖藍小妙喊,讓藍小妙解釋給他那個不争氣的孫子聽聽那“畫意符”是個啥。
我把藍小妙迎進院子,一邊聽藍老師的名詞解釋題答案。
原來這“畫意符”是早已失傳的一種符箓。現在普遍用的符箓都是用黃裱紙做底,朱砂書寫,内含符膽,符頭,符腹,符腳和主事神佛這五部分,若以符令引喻爲人的話,符頭好比一個人的頭;主事神佛就好比一個人的思想和心髒;符腹就好比一個腹部的腸胃,是我們書明符咒作用之地方;符腳就好比一個人的腳;符膽就好比一個人的肝膽,一個符令若沒有符膽就好像門沒有鎖一樣,壞人都可随便進入。而“畫意符”則是以畫中的畫意做符,不需這幾樣所謂的必須之處,而是全靠那畫中之意。畫意越強,能力越大,普通的畫意符比一些高階的符箓能力都要強些,可是這畫意符過于難畫,逐漸消失在曆史長河中,自從元代就沒有記錄了。而我們家大門上的畫意符是“天麒邪麟大符”,這個符哪怕在崇尚道教的宋代都很少見,有着很強大的鎮壓,辟邪,隐匿自身修爲的能力。
“這些你是怎麽知道的?”我看着滔滔不絕的藍小妙,不禁問了一句。
“文曲殿又不是隻有你一個人去過。”藍小妙白了我一眼,“而且本姑娘除了《五行術源編》外,哪本書都看過,你個年輕人服不服啊?”
“服了。”他娘的,真不能和學霸在一起交流,每時每刻都有可能會受到成噸的精神傷害,而且如果學霸正巧是藍小妙的話,還有一定幾率收到物理傷害……
“是小澈回來了?”廚房裏傳來了娘的疑問句,我向娘那裏大喊一聲“我回來了”。我在進門之前都沒有想到我那一聲“娘”會叫的那麽煽情,也許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還是那麽個在感情上如此簡單的人,喜歡的人就親近,不喜歡的人就視而不見,别人說我不成熟,老爺子卻說我真性情。
娘出來看見我和一個漂漂亮亮的大閨女一起出現在院子裏,先是有些驚訝,之後也滿是慈愛的看着我們,我相信,如果藍小妙這時候叫一聲“媽”,我娘絕對能笑着答應一聲,并在口袋裏拿出幾千塊的改口費……
不過藍小妙并沒有叫出那聲“媽”,而是敞敞亮亮的叫了聲“阿姨好”,給我娘笑的老開心了,連把我們讓進屋。
這還沒進屋呢,就聽見門外又是那陣馬克沁機槍型的“突突突”,這是我爹回來了。一進門就喊。
“媳婦,快做點好的,兒子帶了個可俊的姑娘回家了。”
我挺尴尬的,我爹也是,倒是藍小妙還大方的叫道“叔叔好”,讓我爹連應了好幾聲。
“那個小澈啊,咱家今天來且了,說是來找你的,現在正在村口跟你爺唠嗑呢。”
“找我的?”這裏的“且”是客人的意思,冀北這邊人差不多都懂。我第一個想到的是崔亦芸,還想她咋又來了呢,這不是添亂麽?我問我爹道。
“是不是個挺漂亮的姑娘?”
“啊,是,模樣挺好的,長的也水靈。”
“行,我懂了。”
我想仰天長嘯,這崔亦芸絕對是上天派來懲罰我的,這下我在村裏不弄出個腳踩兩隻船的名聲才怪了。
“是倆人,還有個男的,看起來老實巴交的,說是你師兄。”我爹又含糊的補充一句。
這句話卻如炸雷響徹在我的腦海。
說是我師兄?
老實巴交的?
難道是...方靖?!
那麽那個女的是……蘇師姐?!
藍小妙也明顯愣了下神,但很快就平複下自己的心情,畢竟除了我,大家都很相信詭事本上的狗屁預言。
沒錯,我一直把詭事本那東西叫狗屁。
我的師父在白玉會崩潰的時候将這本破書收進了百納,而它送給我的禮物是讓我在最彷徨最傷心時讓我最後的精神寄托與我分開九年,而我親愛的師兄師姐們居然還真的聽從了那十幾個根本不靠譜的字。
在我眼裏,那就是狗屁。
可是誰會知道狗屁會突然暴起噴了我一臉呢?
而且就在過年的前幾天。
這不靠譜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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