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大山裏的紅肚兜（下）
不知道睡了多久，睡夢中，老田頭聽到水波撩動的聲音，當時也沒多想，以爲是流水聲，可轉念一想不對啊這的水流明明很穩，怎麽會有水聲呢，而且細聽也不像遠處的流水聲，聽着好像是有人在用手撩水的聲音。老田頭越想越不對，不會是那隻黑瞎子追了上來吧，他猛地睜開眼睛坐了起來，四處的看了一下，看到火堆已經沒有了柴火，剩下一對火炭在散發着微弱的紅光，師傅在這邊上睡着，也不見黑熊的蹤影，但是水波聲還在，就在不遠處河水的拐彎處，老田頭端起獵槍蹑手蹑腳的向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了過去。
快到河邊的時候他趴了下了，一點一點的爬向河邊，到了黑邊眼前的景象讓老田頭呆住了，借着明亮的月光，老田頭看見在河中心一個穿着紅肚兜的女人在洗澡，雖然看不清但是借着河水反射的月光還是依稀的能看到這個女人二十多歲不漂亮，滿臉的麻子。好半天老田頭才回過神來，這就是他們今天在尋找的人參精啊，怕驚擾到這人參精，老田頭又一點一點的爬回了火堆旁邊，捂住了老師傅的嘴慢慢的把老師傅搖醒。老師傅醒來剛要動，老田頭趴在老師傅耳邊小聲的說，别動，人參精就在邊上不遠。
老師傅聽了也不敢在動，老田頭做了一個跟我來的手勢，又一點一點的爬了過去，老師傅也後面也學着老田頭的樣子一點一點的爬了過去，到了近前，那麻子大姑娘還在河裏戲水，老師傅看了看，對着老田頭做了一個兩面包抄的手勢，看到老田頭點頭以後，便向一邊爬去，不一會，老田頭就在河對岸的草叢裏隐約的看到了師傅的身體，就在這時候，隻見老師傅一躍而起，快速的跳到河裏向那麻子大姑娘跑去。那麻子大姑娘看到有人後先是一驚然後迅速的像岸邊跑去。這時候老田頭也起身向着麻子大姑娘跑去，攔住了她的去路。
誰知道這麻子大姑娘力氣驚人，一下就把老田頭推倒在了河裏，就向着河岸跑去。老田頭一個翻身猛撲向麻子大姑娘，一把抓住了她的頭發。老田頭心裏一喜說道，這下跑不了了吧。可沒曾想這麻子大姑娘用力一掙，掙掉了一縷頭發，老田頭也因爲向後拽的慣性而倒在了河裏，這時候老師傅也跑了過來，但是已經晚了，之間這麻子大姑娘迅速的跑上了岸，一占土地就不見了。老田頭惡狠狠的罵了一句，站起身來上了岸。上岸後感覺手裏有東西，伸手一看，哪還有頭發啊，而是幾根人參須子。他拿給老師傅看，老師傅樂了，總算沒有白忙活還有點收獲，說完找出紅布，小心的給包了起來。
包好後嚴嚴實實的放進了包裏吩咐老田頭去找點柴火來，烤烤衣服，天亮了就往家走，等回家休整一下多帶點幹糧在進山尋找這人參精。老田頭聽完心中一喜，趕忙的去找柴火，倆人把衣服烤幹後天也大亮了，收拾好了東西起身往家走，四天後倆人到家了，到了家，老田頭美美的喝了一頓酒然後用熱水燙了燙腳好好的睡了一覺，起床後想起來那人參精的須子還在師傅那邊穿上衣服去了師傅家，到了師傅家，師傅正在收拾着什麽東西，看到老田頭來便放下了手中的活起身招呼老田頭。
等倆人坐下以後老師傅呵呵一笑問老田頭，爲了那幾根棒槌須子來的吧，老田頭呵呵傻笑一下點點頭。老師傅用煙袋敲了老田頭一下說，放心吧，我還能黑了你小子咋滴。我這兩天啊就尋思了找個買主，得了錢啊多給你點，怎麽說這寶貝也是你拽下來的不是。到了中午倆人喝了點酒，下午兩點多的時候倆人去了平時采參人買賣人參的地方，倆人找了個人多的地方把之前進山采的人參放在紅布上擺在了面前等待買主，但是那幾根人參精的須子沒擺出來，老師傅說這東西金貴，不能随便就拿出來，找到合适的買主再說。
倆人就這麽邊聊邊等着，不一會就聽見邊上茶館裏有人說縣長的兒子不知道得了啥病了，天天咳血，在醫院住了好久了也沒見效，現在啊已經病的快不行了就剩一口氣了，西醫沒辦法，吃了好多民間偏方也沒什麽用，眼看着就不行了，聽到着老師傅推了推老田頭然後小聲說道，有買家了，趕緊收拾東西跟我走。老田頭聽的一愣一愣的這什麽跟什麽啊，剛還不能随便拿出來呢，這會就找到買主了？老田頭收拾好東西問師傅，買主？誰是買主啊我也沒看有人說買啊。
老師傅踢了老田頭一腳說道小兔崽子小點聲，跟我走邊走我邊跟你說，等到了人少的地方老師傅對着老田頭說，剛他們不說縣長兒子病了麽，怎麽治也治不好，可咱們有這寶貝，啥病都藥到病除啊。老田頭愣愣的說到，你要賣給縣長啊，人家能信麽，再說了你說的挺邪乎的，萬一要是治不好呢，那咱可咋整。老師傅咳嗽了一聲說，到時候你聽我的就行了，如果要是治不好啊，那就說明我師傅騙我了，那咱們啊以後繼續挖咱們的參，也不去找那個什麽人參精了。
說罷起身朝着縣政府的方向走了過去，到了縣政府，門口的大兵給倆人攔住了，問他倆有什麽事麽，老師傅說要見縣長，他有辦法治他兒子的病。大兵一看也不敢耽擱，馬上去通報了，不一會一個穿着中山裝帶着眼鏡還有些秃頂的男人走了過來，說縣長讓你們進去，跟我來吧，進了縣長辦公室，看到一個穿着灰色中山裝大約40歲的男人坐在椅子上。看到倆人進屋縣長趕緊站起來跟老師傅握手，說，你有辦法能治好我的兒子？老師傅從懷裏掏出一個紅布包打了開來，遞給縣長看，說這是成了精的人參的須子能治百病。
縣長聽了當時就火冒三丈，就要喊人把這倆人抓起來。當時那個年代正在破四舊根本沒人敢提什麽鬼啊神啊的，那是要被抄家遊街批鬥的。老師傅見狀趕緊拉住縣長，小聲說道，你先别喊人，你聽我說完。縣長氣籲籲的說，那好你說，我看你能說出什麽花來。說罷就不做聲了。老師傅繼續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治好你兒子的病，這都是老人家傳下來的話，誰也沒真正的見過，這正好前幾天啊我和我徒弟上山采參偶然的遇到的，可惜沒抓住讓它給跑啦，隻抓住這麽幾根須子，要是平時啊打死我我也不敢跟你說這個啊，我這把老骨頭還想多活幾年，可是我聽說你兒子病重了，所以才冒着被炒家的危險來跟你說，你先别管我說的真假，咱倆無冤無仇的我也不能害你，你先拿一根須子，回去熬了給你兒子喝，要是管用呢你再來找我，要是不見效呢就當給你兒子補身子了，你看我說的是這個理不。
說完笑呵呵的看着縣長，縣長想了想，可能也是考慮到他兒子已經快不行了，愛子心切。就對老師傅說行，就按照你說的辦，我先試試，要是有用我不會虧待你的，要是不管用，别說我抓了你遊街批鬥。老師傅連連稱是，給了縣長一根須子，告訴縣長要是有效果就到平時人參交易的市場來找他。然後就領着老田頭回家了。到家後老田頭對師傅說，師傅這也太冒險了，這要是真沒有效果，那咱們不就完了。老師傅呵呵一笑說，富貴險中求，現在這年月除了當官的誰還能出得起高價啊，放心吧要是真沒用，我就自己扛着了，不會連累你的。你先回家等信吧。出去順便幫我把門關上。
老田頭隻能回家，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到了師傅家，順便蹭了頓早飯，吃過飯倆人又去到了市場等消息。這個時候時間還早市場基本沒什麽人。倆人剛到就看見一輛吉普車停在路邊，車裏坐着的正是縣長，縣長見到倆人後急忙下車幾步就跑了過來僅僅的抓住了老師傅的手，激動的說不出話來。老師傅笑呵呵的說，縣長，怎麽樣有效果了吧。縣長平複了一下情緒對老師傅說，真有效果，我兒子昨天吃完那根須子果然不咳血了，老人家，剩下的須子呢，我全要了，說着從兜裏掏出來一沓糧票和幾張錢，遞給老師傅說這是300斤糧票和100塊錢您老一定要手下，老師傅也不推辭接過糧票和錢，然後從懷裏拿出了剩下的人參須子遞給了縣長，縣長接過後千恩萬謝的離開了。
倆人美滋滋的回到了家，每天喝點小酒要不就睡覺準備休息幾天然後進山尋找那麻子大姑娘。可是沒過幾天不知道誰傳出的消息說，縣長家的兒子吃了人參精的須子病就好了。這消息一傳開，大批的人都進山去找着人參精，老田頭也聽到消息去找師傅商量怎麽辦，要不要馬上進山。老師傅說準備準備吧咱們也進山，倆人準備了十多天的幹糧，第二天也進山了，可是這麽多人該找的地方都找了，深山也進了，人參精沒找到，倒是打死了幾隻老虎和黑瞎子，那隻被老田頭傷了的黑瞎子也在此，聽說這隻黑瞎子見到人跟瘋了一樣，傷了好幾個人才被打死。
也有人說看見過一個穿着紅肚兜麻子臉的大姑娘，但是都是轉眼就消失不見了，很多人都洩了氣不再去尋找，但是老田頭和師傅倆人卻不氣餒，回家補充了點幹糧繼續上山，大部分的地方都被人找過了，一無所獲，但是老師傅不相信這人參精會消失，繼續帶着老田頭一座山一座山的找着，這天倆人來到了一處斷崖邊。老師傅突發奇想，它會不會在懸崖上。
說罷就讓老田頭拿繩子，倆人就這麽下去了，往下爬了有十幾米的時候，老田頭突然看到，在不遠處的懸崖中間有一快平台，平台邊上正是之前他們見過的那株人參，倆人激動的向那邊爬去，到了地方剛站穩，就見那株人參花迅速的枯萎了，一個麻子大姑娘從地上鑽了出來向平台邊上跑去，老師傅大吼一聲我今天看你往哪跑，飛身跑向了那麻子大姑娘，一把抱住了那麻子大姑娘的身體，那麻子大姑娘用力一掙脫整個人從老師傅懷裏掙脫了出去，把肚兜留在了老師傅的懷裏，轉眼便消失不見了。
由于老師傅用力過猛，加上麻子大姑娘突然的掙脫，一個重心不穩摔下平台掉進了懸崖下。老田頭大驚失色，迅速的爬下懸崖，找到了老師傅，老師傅已經斷氣，懷裏還緊緊的抱着那麻子大姑娘的肚兜。老田頭向那肚兜看去，這時候那還有肚兜的影子，老師傅懷裏抱着的是一張人參的皮，原來情急之下那人參精爲了不被抓住舍棄了一身的皮才逃掉的。
老田頭就地安葬了老師傅，把那張人參皮跟老師傅葬在了一起，重重的磕了三個頭，起身回家了，從那以後老田頭再也沒去采過參，也在沒有人說見過一個穿着紅肚兜麻子臉的大姑娘。故事到這裏就結束了。我記得我當時問過老田頭，爲什麽不繼續尋找了呢，老田頭告訴我，在他師傅摔下山崖後他就想明白了，那本是天地間的精靈，本來就不應該被人找到，爲什麽還要苦苦尋找呢，最終害了自己的性命。他師父就是最好的證明。當時我還年少不太懂老田頭當時所說的話的意思，不過等我懂事了見到的多了經曆的多了也就一點一點的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