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的沉默,隻有偶爾想起一兩聲異常短促而粗重的起。蕭然跟甯薇就那樣直直的對視着,兩個人的眼神都是無比的震驚。
許久……
“出去!”
“恩……什麽?”
“你、你先……出去!”
“啊,哦哦!”
蕭然這才發現自己原來一直停留在甯薇的身體裏,一時羞愧欲死,慌忙退了出去。不知道是不是受到的刺激太強烈的緣故,下邊的小兄弟居然再一次雄起,抽出來的時候,兩個人都忍不住發出輕輕的“啊”的一聲。
“那個,我,那個……”
直到這個時候蕭然才明白自己剛才都做了些什麽,腦袋就像給誰重重的敲了一棒子,眼前一片黑。如果這時候面前有條地縫兒,他肯定會毫不猶豫的跳下去。
跟他手足無措的樣子相比,甯薇這時倒顯得冷靜了不少,臉上的紅潮也漸漸褪去。隻是身子還在不停的顫抖,眼睛死死的盯着蕭然,那目光異樣的冰冷,令人不寒而栗。
“把衣服給我。”
“啊,是!”
蕭然忙不疊拾起掉在地上的衣裙,讨好的上前想幫她穿上,不知怎麽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不小心觸到了她胸前豐盈的一團。甯薇奮力一推,但是用勁過猛,險些一頭撞在床角,接着就用力的咳嗽起來。隻覺喉嚨一陣甜腥湧動。一口血便吐了出來,染地淡藍色的床單,綻開了片片紫紅。
蕭然大驚失色,想去扶她,甯薇卻用力撐起了身子,冷冷道:“走開!”
“我……你先在這裏等等。我去叫郎中……”
“不用。你去那邊穿好衣服,等我一下。”
甯薇的語氣緩和了少許,指了指窗口的那把椅子。蕭然這才想起自己也沒穿衣服,連忙抓起褲子小褂,胡亂的套到身上。再看甯薇,有條不紊的攏起如雲秀發,系好肚兜,動作極爲輕柔。燭光傾瀉在她渾圓地肩頭。泛着細膩的光澤,那誘人的身姿美的如描似畫,蕭然不覺又看的癡了。
“看夠了麽?看夠了就轉過去。”
甯薇的聲音極爲平靜,平靜的讓蕭然心裏不知怎麽就是一陣發毛。但是又不敢違拗她的話,乖乖地轉過身去。腦子卻飛快的轉個不停:她要我等她,不知是想幹嗎?該不會是……我靠!
一種不詳的感覺蓦然在心底升騰起來,蕭然猛的回過頭去,頓時一股涼氣從腳底升起,直灌頂門!在他眼前的,赫然是一隻黑洞洞的槍口。——一把轉輪式六連發手铙!!!
這支槍,是戴桐特地爲他打造的。先前給他的那一把在跟甯馨遇到山賊的那一次已經弄丢了,前一陣子在黑龍江又遭了險,因此又找戴桐做了一支,帶在身邊防身。現在是早春的天氣,由于屋子裏燒地暖。因此蕭然把外衣脫了,連着槍搭在床邊衣架上。這時被甯薇握在手裏,眼見是要下死手了,蕭然吓得大叫一聲,兩手抱頭,猛的蹲了下去。
幾乎同時,砰一聲槍響,震耳欲聾。一顆子彈幾乎是擦着蕭然的頭皮呼嘯而過。将桌子上的汝窯花瓶打得粉碎。由于這子彈使用的是無煙火藥,後坐力很大,甯薇到底是體虛無力,握不住槍柄。手铳脫手而飛。
蕭然畢竟經曆過n多的戰鬥,心理素質還不算賴,很快便緩過神來,向前一撲,死死将甯薇摟在懷裏。
“放手。”
甯薇嬌嫩地右手戶口已經被震裂,泌出絲絲鮮血,但聲音卻依然平靜。蕭然拼命的搖頭,廢話,傻子才松手。
“小三子,要麽你一槍殺了我,要麽,請你放手。”甯薇淡淡的道,目光像一束冰箭,一直刺進蕭然的肌膚,那寒冷的感覺,幾乎深入骨髓,“你是不是希望我嚼舌自盡,死在你懷裏?”
“薇兒,你……”
短暫的沉默,蕭然的臉上的血色一點一點地褪去,變得蒼白如紙。嘴角忽然牽動了一下,用一種異常艱澀的聲音道:“好吧。我的罪過不可饒恕,我也沒想過要求你原諒。死在你的手裏,是我罪有應得。”
緩緩松開手臂,蕭然忽然微微笑了,笑容說不出地凄涼。漆黑的兩道劍眉下,深邃的眸子變得迷離,抑或,那是一種帶着茫然的悲哀和絕望。
甯薇的心不知爲什麽就是一跳,那眼神竟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在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輕輕碰觸了一下。但是很快這種感覺就被無法遏制的憤怒取代了,甯薇俯身拾起手铳,再一
起來。
薇兒,欠你的,我還給你!一聲輕歎,蕭然緩緩閉上了眼睛……
呼~~乒!
—
一個黑影飛了過來,正砸在甯薇的手臂上,卻是隻雕花錦凳。甯薇的身子如何經得起這一下,手铳登時被砸飛,帶的身子轉了半圈,砰然摔倒。
原來恰在此時,衆老婆聽見槍響,已經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林清兒沖在最前面,一腳踹開房門,正瞧見甯薇朝着蕭然舉起槍。情急之下也顧不得許多,抄起隻錦凳便飛了出去。甯薇雖然隻砸中了手臂,但這一下摔的可是不輕,以她的身子如何承受的住?登時口吐鮮血,随即昏迷過去。
“相公!”
“姐姐!”
老婆們接二連三的闖了進來,瞧見這情形,不禁失聲驚呼。蕭然一把抓住林清兒肩膀,連連搖晃,怒吼道:“爲什麽打她?你爲什麽打她?!”
林清兒心裏一急,眼淚登時便滾了出來。紫晴奮力推開蕭然,道:“清兒姐姐是爲了救你,你看不見麽!”
雨婷這時也跟了進來,急道:“說這些幹什麽?還不快救公主!”
“薇兒,薇兒!”蕭然猛然驚醒,撲上前去推開甯馨,将甯薇緊緊抱在懷裏,兩眼血紅,嘶聲叫道:“快去找李景疇!”
……
夜,寂靜一片。
單調的更鼓傳來,已經是四更天了。房間裏燭火不時噼啪炸響,爆出團團蠟淚。
一屋子人,卻沒有一個人說話,呼吸都屏住了,甚至能聽到一片沉重的心跳聲。老婆們的目光落在蕭然的臉上,蕭然的目光眨也不眨的盯着卧房的門。
吱~~!
卧房的門拉開了,顫巍巍的走出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蕭然一個箭步沖了上去。
“怎樣了?老先生,公主她怎樣了?”
“嘿嘿,老朽……幸不辱命,嘿嘿!……”
李景疇幹笑了幾聲,忽然腳下一軟,扶着門框緩緩癱倒。衆人這才看清,老頭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臉上挂了一層亮晶晶的汗珠子,胡子打成了绺,身上的袍子更是濕透,眼見得能擰出水來。
蕭然這時已經顧不得他了,一步竟從他身上跨了過去。林清兒也略通醫道,扶起可憐的老李頭,一搭脈便知是體力消耗過度,連忙安排人扶他下去休息。
卧榻上,甯薇已經安然入睡。盡管臉色依然蒼白,但呼吸卻已經平穩了。精緻的臉龐在燭光下,煥發出難以描摹的美。衆人久懸的一顆心終于放下,甯馨更是喜極而泣,拉着她的手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薇兒!”蕭然長長吐出一口氣,身子像是忽然被掏空了一般,一絲力氣也沒了。小月搬來椅子扶他坐下,雨婷低聲道:“相公,你先去歇息吧,我們來陪着公主,好麽?”
“不。”蕭然堅決的搖了搖頭,“你們都走吧,讓我單獨跟薇兒待一會。”
“你……”
雨婷欲言又止,半晌方低低的歎了口氣。
……
清晨,一縷陽光灑在窗紙上,柔和的照亮了房間。甯薇緩緩睜開眼,隻覺得身子懶洋洋的竟是從未有過的舒服。恍然間仿佛置身于一個另外的世界,沒有喧嚣,沒有紛擾,徜徉于藍天白雲之間,無比惬意。
但是很快這惬意便被打斷了。她看到了蕭然。
此時的蕭然,正靠在椅子上甜甜的睡着了。晨曦照在他的臉上,濃濃的眉毛,挺直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嘴唇,足以令任何一個少女心動。但是看在甯薇的眼中,卻如同吃了個沒頭蒼蠅,說不出的憎惡。
翻身而起,意外的發現在他旁邊的桌子上,竟然放着那支手铳。甯薇心頓時砰砰亂跳,輕手輕腳下了地,鞋子也不敢穿,走到桌邊悄悄拿起槍。
槍的下面,壓着一幅畫,畫上是一片火紅的梅花。甯薇稍稍一怔,随即認出正是她在聞香閣賞雪時所做的那一幅,隻是給人細心的裝裱過了。空白的地方題了幾行字,寫的歪歪扭扭,缺胳膊少退的,本以爲是題的詩句,細看卻又不是。
辨認了一會,甯薇終于看懂了這句話:
以爲是一段注定開始的愛情,原來卻沒有結局。但是當我想要逃離的時候,才發現我已無路可退。因爲,我愛你。不知爲什麽,甯薇握槍的手臂便是輕輕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