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臉孔扭曲,讓梅三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天我湊巧經過,看到有人要對公主下手,便出手救了下來。那人也不知什麽身份,功夫倒是不錯,我跟兩個兄弟聯手才擒住他,正要問個明白,誰知他竟忽然毒發身亡了……”
“什麽?!毒發身亡?!”
“是的。看他的樣子,應該是被人事先下了毒,估計他自己也不知道,突然就七孔流血而死!”!!!……
後來的事情,基本跟蕭然猜測的一緻。梅三當時并不知道救出的是公主,見她美貌絕倫,又糊裏糊塗的,便挾持到了倚翠樓。當天下午,全城戒嚴搜查,說是公主失蹤,梅三這才慌了手腳,決計将公主殺掉,毀屍滅迹。多虧了蕭然跟慈安說的那一番話,放出公主已經找到的假消息。梅三決計想不到朝廷會瞞天過海,也就相信了甯薇不是公主,這才打消了殺她的念頭,準備讓她接客。
聽了梅三的叙述,一股涼氣頓時從蕭然脊背升起!很顯然,那個想要對甯薇下手的人,絕不是普通的壞人,這一點從甯薇目前仍是處女就可以看得出來。換句話說,那人的目的很明确——殺掉甯薇!
而這個殺手毒發身亡,說明他的背後一定還有人在暗中操縱。這樣看來。公主出宮,也絕不會是意外走失那麽簡單,分明是有人想要她地命!可是甯薇與世無争,究竟有什麽人會對這樣一個已經失憶的女孩子下手?難道這背後,竟隐藏着什麽陰謀?……
梅三人雖卑鄙,卻斷不敢在這件事情上撒謊。這一點可以确定。一個又一個的疑團接踵而來,蕭然思路也變得越發混亂起來。
公主獲救,這個消息已經送進宮去了。這也就意味着很有可能被想對甯薇公主不利的那些人知覺。想起這一茬,蕭然就恨的牙根癢癢。王八蛋梅三,居然到現在才說出真相,若是早一些說出來,也許事情就容易得多了。
現在的關鍵,就是找出幕後策劃者。但是應該從哪裏下手?殺手死掉。這條線也就斷了,甯薇又糊裏糊塗地,根本提供不了有價值的線索……
不對!那個殺手雖然死了,但是死人,也未必就完全不能說話!
蕭然猛的眼前一亮,道:“那個想殺公主的家夥,屍體在哪裏?”
“屍體?”梅三一愣,“那厮的确是毒發身亡,不幹我事……”
“少他媽廢話,問你什麽說什麽!”
“是。是!……咱們怕官府追究,趁着無人,把屍體扔到了老胡同巷尾的一口枯井裏!”
萬幸!屍體還在,蕭然頓時松了一口氣,原本混亂的思路竟也立刻清晰了起來。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個殺手。應該是一個……
“太監!!!”
火速趕到老胡同,從枯井裏撈出那具已經泡漲了地屍體,解開褲帶,所有人都吃了一驚。隻有蕭然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看來預料的果然沒錯,朝公主下手的人,一定是皇宮中人無疑。
雖然确定了這殺手的身份,但仍有個不小的麻煩。悶熱的天氣中。屍體經水浸泡了三四天,已經開始腐爛,無法辨認容貌。蕭然來來回回的踱了半天,忽然心裏一動。命人火速傳來段興年。
老段這時還留在京城,接到命令,騎上一輛自行車飛也似趕到老胡同。他原是刑慎司出身,對宮裏的太監一般都能混個臉兒熟。可惜的是屍體實在**地厲害,仔細辨認了半天,段興年搖搖頭道:“面目全非,無從下手。”
“段大哥,宮裏的太監,像你這樣會功夫的多不多?”蕭然沉吟了一會,忽然問道。
“不多。今年新入宮的不算,在我印象裏,應該不會超過三十人。”段興年表情稍稍有些驚訝,“怎麽,這家夥會武功麽?”
既然是這樣,事情就好辦的多了。蕭然叫過梅三,讓他把這人的武功仔仔細細地描述一遍。梅三倒也記得真切,毫不猶豫的道:“這人武功路子很怪,盡奔下三路使勁。我看他的功夫,多半是在腿上。”
一邊說着,一邊依樣比劃了幾下。段興年眼神一亮,道:“地趟門!難道是他!”重新除掉屍體的衣服,翻過身,隻見雙腿股上各有一個青魆魆的飛天貂刺身。段興年霍然起身,斬釘截鐵的道:“不會錯,就是他!這是大内總管陳勝文唯一的徒弟,領灑掃處首領太監的缺,大名叫做李傳富!”
“陳勝文?”蕭然眉毛登時擰成了一團。事實上自打他重生到現在,跟這位陳大總管一直沒有任何瓜葛,雖然都是總管,但各司其職,井水不犯河水,所以對他地了解也并不多。
還有一點,這陳勝文能夠混上大總管的寶座,可想而知,一定不會是簡單的角色,城府極深。平日裏行事更是謹小慎微,毫不張揚,這也是蕭然爲什麽一直對他不很在意的主要原因。
但完全可以肯定地是,陳勝文跟這件事一定有關!
太監所謂的拜師收徒弟,并不是指學武功,不過就是個形勢,藉此抱上個粗腿。如果師傅很nb的話,那麽徒弟隻有巴結阿谀的份兒。這陳勝文可是大内唯一的一名正牌總管,李傳富又是他唯一的徒弟,殺害公主這麽大的事情,自然不敢對他隐瞞。事實上,一個首領太監也根本不可能有這麽大的膽子,最大的可能,就是陳勝文在幕後操縱。
可是這個陳勝文,又如何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對金枝玉葉下手?另外甯薇與世無争,又已經失憶,究竟是爲了什麽,值得他冒這麽大地風險呢?按道理來說,盡管他是總管,也不應該做出這麽瘋狂的舉動。難道說,他的背後還有什麽人?
有一個小小的疑點:李傳富是灑掃處太監,無論從哪薇公主都搭不上邊。他究竟是用什麽辦法把甯薇帶出皇宮的呢?……
事情越發變的撲朔迷離。李傳富是陳勝文地徒弟,出了這樣的事情,如果移交刑部或刑慎司來處理,陳勝文自然是難辭其咎的,十有**要跟着掉腦袋。不過蕭然并不打算這麽幹。原因很簡單,陳勝文是在李傳富出宮的時候就給他服了毒,這就意味着他一定做好了最壞的準備。用刑對于這種人來說,十有**起不到什麽作用。
最可靠的辦法,就是想辦法在暗中查探。但是該從哪裏着手呢?監視陳勝文?抑或送甯薇回宮,引蛇出洞?仔細琢磨了半天,這些辦法似乎都不夠穩妥。就在即将陷入僵局的時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紫禁城戒嚴了!
老胡同就在東門樓子後身,蕭然幾人準備回蕭府,打宣武門路過地時候。就看一隊荷槍實彈的官兵奔紫禁城方向迅速開了過去。蕭然心裏一怔,出動禁軍這樣的大事,必須有兩宮太後的手谕,怎麽他竟事先沒收到一點消息?正疑惑不解,又是一隊官軍經過,領頭的卻是典軍校程通。蕭然連忙将他叫住。拉到一旁,劈頭便道:“出了什麽事?”
“大人不知道?”程通先是一愣,繼而就大驚失色,一拍大腿道:“壞了!八成是榮祿那狗娘養的假傳聖旨!我派人給你送了信去,怎麽還沒收到麽?”
不待詢問,程通已經爆豆似的說出一番話來,令蕭然大吃一驚。原來榮祿傳下了兩宮太後的懿旨,命親軍衛隊火速包圍紫禁城。因爲這懿旨上同時加蓋了禦賞跟同道堂兩枚大印。所以景壽理所當然的認爲是兩宮太後的命令,當即奉召調集步槍營進城。因爲剛剛發生了公主失蹤地事情,所以這一次連程通也沒有懷疑,隻是他仍多了個心眼兒。派人快馬給蕭府送了信去。但蕭然這時卻在老胡同,根本就沒有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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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發動了!
蕭然的心裏一瞬間閃過這個信号。不過稍一琢磨,又覺得不大對頭。以她現在的勢力,也還不足以撼動慈安跟奕夠意識到慈安、蕭然對她的威脅,但現在就發動,也還爲時過早。
可是如果不是她,又有誰有這麽大的本事,這麽大的膽子?蕭然心裏又是咯噔一下:暗殺甯薇公主地事情還沒有水落石出,就發生這樣的意外,兩者之間,莫非有什麽關聯?
時間來不及思考,蕭然當即命段興年火速出城,召集大興山部隊,自己則加急趕往皇宮。如果真的是榮祿在假傳聖旨,那麽慈安現在的處境就很危險了!程通率領的,隻有步槍營的一支小隊,一百來号人,而景壽的大隊人馬已經開到皇宮了。必須搶在全盤發動的前面,聯系到景壽,才可能粉碎掉慈禧地陰謀!
程通由于負責操演火器,在士兵中極有威信。振臂一呼,隊伍随蕭然殺奔皇宮而來。但是走出不遠,蕭然忽然停下了腳步,程通詫異的道:“大人怎麽?再晚可就來不及了!”
“我在教你們狙擊課程的時候,一個優秀的狙擊手,應該怎樣确定狙擊目标?”
“啊?”程通一愣,心說都什麽時候了,大人怎麽還有心思問這個!“第一目标是敵方狙擊手……”
“媽地!如果真是榮祿動手,怎麽能不先除掉我這個威脅最大的對手!快回蕭府!!!”
慈安作爲發号施令的指揮官角色,那麽蕭然自然就是她的主心骨,是她最有力的支撐。隻有幹掉蕭然,才有可能扳倒慈安,這個淺顯的道理,慈禧跟榮祿不會不知道。也就是說,一旦動手,矛頭所指的第一個将是蕭然,而非慈安太後!
程通立刻吓出了一腦門兒的冷汗,結結巴巴的道:“可是,親軍收到的命令,好像沒有關于大人府上的……”
“榮祿還領着步軍衙門的缺!并且兼着内務府大臣跟侍衛統領,連大内侍衛都可以調動,手上的兵馬豈止一個親軍!”
蕭然心急如焚。隻要他不落在榮祿的手裏,慈安一時就不會有危險。但是蕭府則不同,雪瑤臨産在即,一幫子老婆加上個老娘,如果落在榮祿的手上,後果不堪設想!尤其是想到上回在神武門痛打榮祿,這厮必然挾以私憤,很難說會使出什麽卑鄙的手段來!
火速殺到榆錢兒胡同,蕭然眼前就是一黑。無數荷槍實彈的清兵早已将蕭府層層包圍,水洩不通!胡同口一小隊警戒的清兵發現了蕭然等人的蹤迹,登時拉開槍栓大聲喝令,同時吹響号角。裏面的官兵潮水一般湧出,程通眼珠子立時紅了,大喝道:“弟兄們,給我殺!”
“慢!”蕭然雙手一伸,攔在程通的身前。圍困蕭府的官軍,少說也有上千人,這百十号兄弟就算是神靈附體也決計抵擋不住。再說既然這一次榮祿确定是針對他而來,那麽整個京城都應該封鎖了,就算從榆錢兒胡同逃了出去,又能躲到何處藏身?蕭然深吸了一口氣,道:“派人通知同然堂放掌櫃,銷毀一切賬目!立刻掉頭,找到六額附景壽,讓他聯絡宮裏一等侍衛梅良甫,準備内外夾攻,奪了紫禁城!程通,你自己率領人馬,埋伏在東門,一旦大興山弟兄們殺到,立刻搶占東門,無論如何,也要救出我的妻小!”
程通眼圈兒一紅,急道:“大人,你……”
“來不及了!如果再晚,可能真的就給慈禧這臭婆娘一鍋端了!快将我抓住,交給榮祿,這樣你們才能夠脫身。”
“可,可是……”“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