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容的女人是可親的,自信的女人是美麗的。現在的麗妃,正是美麗而可親,整個人都似散發出一種格外的神采,那雍容的氣度更加令人心折。蕭然知道,這一切都緣自那晚自己的一番勸說。
鹹豐皇帝生前對這些妃子,最敬的是,最怕的是懿妃,最愛的一個則非麗妃莫屬。麗妃這人,本就是那種與世無争的性格,鹹豐大漸,對她來說,也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跟支柱。但是蕭然的那一番巧妙的勸解,卻令她有了一種生死抉擇的頓悟,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她對鹹豐地情感。無疑是真摯的,而現在這種情感卻成了她生活下去的信念和動力。甚至連太監宮女們也都私下裏議論,自從上回吞完鴉片尋短,現在的麗妃完全的就像換了一個人,神采奕奕,豔光照人。原來的那些流言。她也毫不在意,有時奴才們向她通氣,她也隻是淡淡一笑,不做理會。久而久之,那些流言倒也漸漸地銷聲匿迹了。
蕭然對這位新認的姐姐,一直有一種莫名的親近。也不用小太監通報,徑直走了過去,請了個單腿安。麗妃一聽見他的聲音。忙撂下食盒子,打趣道:“你倒會揀好時候,踩着這個點兒來,一準兒是混吃來了!”
蕭然笑道:“可不是麽,我就是聞着味兒來的呢。姐姐這兒今兒有什麽好吃的?”
“你這張嘴!”麗妃展顔一笑,忽然瞧見蕭然下巴上貼的紙片,上面還滲出一點血迹,忙道:“怎麽弄的,是不是碰壞了?”
一邊說一邊伸出手去,蕭然連忙退了一步。一大早地。太監宮女們正遠遠的灑掃庭院,倘給人瞧了去,免不得又犯口舌。麗妃立即醒悟,道:“你跟我來。”帶着他穿過院子回到卧房,把宮女也屏退了,這才道:“怎麽搞的。這麽大人了,還這麽不小心,都流血了呢!快讓我瞧瞧。”
不由分說的把蕭然按到椅子上,拿來棉花跟燒酒,要替他清洗傷口。蕭然倒覺得不好意思,道:“擦破了點皮,沒什麽大不了的。”躲來躲去,執意不肯讓她碰。不成想她卻急了。道:“你還認不認我這個姐姐?認的話,就老老實實的坐着!”
蕭然沒辦法,隻好乖乖仰起下巴任她擺弄。擡頭正瞧見她那張吹彈得破的臉龐,近在咫尺。蕭然不免一陣心跳加速。麗妃似乎看出了他的窘相,故意道:“痛不痛?”蕭然連忙搖搖頭。麗妃笑道:“傻瓜,我還沒擦呢!”
她的眼睛不象甯馨那樣大地誇張,卻極爲明亮清澈,看上去便如一泓潭水,純淨的透明。蕭然向來臉皮極厚,尤其是經曆了n多的美女之後,即便是面對蘭兒那麽**裸的目光也絕不會有絲毫的羞赧,但不知爲什麽,給她這明亮的目光掃過,卻頓時害起羞來,忙不疊地低下頭。
此時正是七月上旬,北京的天氣悶熱悶熱的,麗妃隻穿了一件白綢小衫兒,甚至能隐隐瞧見裏邊小衣的輪廓。現在仍是國喪期間,麗妃雖是一身素服,卻越顯清麗脫俗,凹凹凸凸的曲線又是如此誘人,随着微微的彎下腰,胸前的兩團便越發顫顫的晃動不已,而順着領口瞧見地那一抹瑩白如玉的肌膚,更讓蕭然一時瞧的癡了。
麗妃很快便發現了他的異樣,纖指在他腦門兒一點,嗔道:“壞東西,看什麽呢?不許胡思亂想!”蕭然一口口水嗆到了,又不敢用力咳嗽,憋地滿臉通紅。麗妃臉上也浮起一抹羞紅,道:“再沒正形兒,可沒人給你瞧了。”
蕭然連忙閉了眼睛,隻覺一隻溫軟滑膩的手掌輕輕托起他的下巴,說不出的舒服受用,恨不能一輩子都這樣任她撫摸着。一顆心不免通通的狂跳起來,偏随着那手臂,迎面又蕩來一陣如蘭似麝的芳香,忍不住深深一嗅,脫口贊道:“姐姐好香!”
說完了這句,那手掌登時停住,半晌沒了動靜。蕭然心說難道是嫌自己輕浮,把她惹生氣了?睜眼一瞧,卻看麗妃正怔怔的望着自己,眼中緩緩滑下兩顆晶瑩的淚珠。蕭然後悔不疊,忙道:“姐姐,是我不好。你,你别哭啊,小三子再不敢亂說了!”
麗妃猛的回過神兒來,忙擦了擦臉頰
“不怪你。是我……想起我娘家的弟弟了。”歎了的道:“他小的時候總是淘氣,經常弄的渾身是傷,我給他擦傷口的時候,他……也總這麽說的。”
蕭然不免有些感慨。他活了兩輩子,也沒能攤上個姐姐,有時看到書上描寫的那種姐弟之情,難免憧憬。原來有一位姐姐溫柔呵護,竟是這樣幸福的事情,忍不住歎道:“我命不好,沒有姐姐。唉,真羨慕你弟弟,能有這樣一個心疼他的姐姐,怎樣都值了!”
麗妃笑道:“傻瓜。我不就是你姐姐麽?在我心裏,可一直拿你當親弟弟呢!”
“啊?”
“啊什麽啊,乖乖地别動。”
蕭然心裏不知不覺的就有了隐隐的失落。他知道,麗妃這話的确是發自真心的。按說天上掉下這麽個仙子般的姐姐,又如此溫柔體貼,關懷備至。正是求之不得地一件美事。可是,但是,但可是,可但是……
燒酒擦在傷口上,弄的蕭然一陣呲牙咧嘴。麗妃看他那痛苦的模樣,端起他的下巴,輕輕的在他傷口上吹起。鮮嫩的小嘴距離自己也就幾公分的距離,香甜的氣息傳來。蕭然登時面紅耳赤。忽然有一種強烈地沖動,想不顧一切的吻一吻那迷人的櫻唇,但是他卻伸手在大腿上死命的掐了一把,勉強克制住心裏的邪念。這倒不是因爲他變得高尚了,而是實在不忍亵渎了這份純潔的姐弟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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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壞東西,又不正經了!”麗妃瞧見他難堪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他腦門上輕輕拍了一下,道:“你說你一個小公公,怎麽也這麽多壞心思?”一邊說着。一邊伸手去解他脖子上的繃帶。動作極輕柔,令蕭然心中一蕩,恍惚中竟似有一種說不出的依戀,直想能靜靜的躺在她懷裏,享受這片刻地溫情……
一圈兒,兩圈兒……眼看繃帶便要解開了。蕭然忽然清醒了過來,頓時吓了一跳,連忙抓住,結結巴巴的道:“幹、幹嗎?”
“你說幹嗎?你脖子上的傷這麽長時間了都沒好,不瞧瞧行麽?現在天熱,這麽捂着,可别化膿了。”
“不,不用!這傷早好了!”蕭然狼狽的避開。麗妃對鹹豐的感情。他是知道的。而她之所以對自己沒有避諱,大概也是因爲自己是太監地緣故。要是讓她發覺了自己的秘密,還能對自己象現在這樣麽?好容易多了這樣一個美女姐姐,要是吓跑了可就劃不來了。
麗妃自然不知他心裏想着什麽。看他那慌亂的樣子,還道他在害羞,不由得笑道:“喲,都不好意思了呢!看不出我這個弟弟,臉皮兒薄的很呢。你這傷……哎呀!”
嘩啦一聲,原來蕭然手忙腳亂的,竟把桌子上裝燒酒的瓷瓶打翻了。酒水順着桌子流了下來,淋了麗妃一裙子。蕭然連忙道:“我幫你擦。”拿着棉花,不分好歹的替她擦拭。夏天的衣服本就薄,一觸到大腿、小腹這令人尴尬地地方,麗妃再當自己是姐姐,也不禁紅了臉兒,連忙推開他,道:“小壞蛋,毛手毛腳的!”提着裙子無奈的看了看,道:“唉,早上才穿的,又得再換一件!”
換衣服?蕭然眼珠子立刻瞪圓了。“那個,我到外面去。”嘴上說着,腳下卻一動不動。麗妃撲哧一笑,把他腦袋扭過一旁,低聲道:“壞東西,不許偷看!”
身後響起了悉悉索索地聲響。蕭然使勁兒咽了下口水,腦子裏開始飛快的閃過n多不堪一邊跟内心那所剩無幾的正義感激烈交戰。戰鬥的結果,邪念當然要壓倒正義。
隻看一眼!蕭然一臉決絕的告訴自己,然後,視情況而定要不要看第二眼。
他果然隻看了一眼。事實上,從他看了第一眼後,腦袋就再沒能轉回來。麗妃正背對着他,黑黑的如緞子一樣的秀發向上盤起,更顯出颀長瑩潤的一段脖項。小衫兒已經脫去了,露出一片象牙般潔白的肌膚,黑色的肚兜絆帶在背後松松的系着,微微彎腰的時候,穿過肋下能瞧見胸前一道飽滿迷人的弧線,随着動作還在上下顫動不已。
麗妃的腰肢纖細,豐盈的臀擺微微上翹。雖然生過孩子,但體形卻是如此的勻稱,由上到下看不道一絲的贅肉,身材幾乎堪稱完美,估摸着跟雪瑤那丫頭完全有得一拼。可惜的是下身還穿着一條亵褲,隻露出了半截小腿,白生生的連着一雙纖足,誘人之極。蕭然猜想那酒一定透過了裙子,把亵褲也弄濕了,估摸着也要一并換下來吧?一時緊張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兒了。
誰知她并沒打算脫掉亵褲,直接換上了一件碎地束腰長裙。蕭然郁悶的咬牙跺腳。真是的,什麽人呢!換衣服也不換利索,濕濕的在身上也不嫌難受?靠,你不難受我還難受呢!
麗妃很快便換好了衣服。系好裙帶,回過頭,看看蕭然頭也不回、一絲不芶、正襟危坐的樣子。贊許的拍拍
,笑道:“好乖!看你這麽聽話,今天好好犒勞犒勞邊叫過一個宮女,吩咐道:“告訴廚上,我要吃前兒包的馄饨,今兒心情好,叫她們多煮一點。”
不一時,幾名宮女送來了早膳。仍舊是幾樣精緻的小菜。還有一大碗馄饨,騰騰的冒着熱氣,剛一端上來,便覺得鮮香撲鼻。蕭然忍不住贊道:“主子的竈上真是好手藝,單這馄饨,便做的比禦膳房的好的多了!”
麗妃素性平和,所以這一宮地太監宮女都不似别的宮裏那般拘謹。一名宮女接口笑道:“蕭副總管不知道,這馄饨卻是我們主子親手包的呢!”
“啊?”蕭然微微一怔,麗妃揮手命宮女們都退下了,笑道:“上一回我記得你說過。喜歡吃海鮮,所以就特意包了這馄饨,翡翠鮮蝦餡的。可惜你一直沒來,就一直擱在竈上,叫她們用冰塊冰着呢。也不知道擱了有幾天了,還對不對味兒。來。你嘗嘗。”說着用湯匙盛了隻馄饨,還用嘴吹了吹,送到蕭然的嘴邊。
原來在皇宮裏面,每年冬天的時候,尚膳監都會凍大量的冰塊,貯藏在冰窯中,等到了夏天,又把貯了大半年的冰塊搬出來。用以消暑。這法子極爲耗時耗力,因此冰塊也就越發的金貴。爲了這麽一點馄饨,也不知道要費多少的冰,擱在以前。麗妃是鹹豐地寵妃,怎麽用都不過分;可是鹹豐一死,她也就失了勢,日常支取都要給尚膳監使銀子、說小話,現在用這麽多的冰,不知要陪了多少笑臉兒?
蕭然怔怔的瞧着那精緻小巧的馄饨,眼睛一下就濕潤了。自己活了兩輩子,從沒有一位姐姐這般疼愛、呵護自己,這樣的實心實意。這種體貼關懷,既不像母愛那樣慈愛中帶着些許嚴厲,又不像雨婷姐妹那樣甜蜜中透着火熱。卻像是春風般輕柔溫暖,春雨般沁人心脾,平淡之中卻又無微不至。
“怎麽不吃啊?”
“我,我……”
“傻瓜,多大了還哭鼻子?”麗妃拿起絹子,輕輕的替他拭了拭眼角。蕭然忙掩飾地一笑,道:“我是那愛哭鼻子的人麽!熱氣熏的。”接了湯匙,把馄饨塞在嘴裏,一邊笑着大嚼,眼淚卻輕輕的落在了湯碗裏。
大概是猜出了他的心思,麗妃岔開話題,道:“對了,你今兒來找我,不會隻是混吃來了吧?是不是有什麽事要跟我說?”
“恩,姐姐不說,我還真忘了。”
翡翠鮮蝦餡的馄饨,味道的确鮮美,蕭然這輩子也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馄饨。一邊狼吞虎咽,一邊含含混混地把要封恭王府大格格爲公主的事情說了一遍。末了擦了擦嘴,道:“封大格格,也是爲了安定人心,不得已的事情。這件事慈安太後原是不想的,現在不得已,也隻好答應。她怕你心裏不痛快,特意讓我先來跟你通通氣,也好勸勸你。”
“原來爲了這事啊!”麗妃淡淡一笑,道:“我不是那愛羨慕、嫉妒地人,别人怎樣,跟我也沒什麽關系。她們愛封誰封誰,隻要我跟雲兒好好的,那就比什麽都強,你說是不是?”
現在的麗妃,看來已經真真正正的把心放寬了。蕭然點頭道:“姐姐能這麽想,我才真正放心了呢。恩,我也不白吃你的馄饨,下個月初五是姐姐的生日,我來給姐姐祝壽,好不好?”
麗妃眼裏閃過一陣驚喜,道:“小滑頭,你怎麽知道我過生日?啊,是你跟内務府那兒查出來的吧?倒難爲你有這份兒心思。不過現在是大喪期間,不能賀壽的,你的這一片心意,姐姐就心領了。”
蕭然多少有些羞愧,心說這其實還是告訴我的呢。當即笑道:“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到時候,我來給你過個特别的生日。恩,我再給你準備個特别的生日禮物,你決計猜不到!”
麗妃瞧他那得意洋洋的架勢,就忍不住好笑,正要問他是什麽,外頭卻傳來小太監的聲音,道:“鍾粹宮首領太監來請蕭副總管,說母後皇太後有吩咐。”
蕭然忙撂了碗筷,抹了抹嘴道:“好了,吃也吃的飽了,走啦!”
麗妃忙道:“這就走啊?”起身一直送到門口,嘴裏還不停的道:“那,下回你什麽時候再來,實現打發人來告訴一聲,我叫人給你準備些好吃的。還有,脖子上那傷口,好生看看,天熱,千萬别發了。”
“知道啦!”蕭然笑着把她推進屋裏,道:“我的好姐姐,你就少操點心吧。恩,還有……”忽然湊到她耳邊,飛快的道:“亵褲也濕了吧,快換了吧。那麽着多不舒服,嘿嘿!”
“恩?”
沒等麗妃明白過來,蕭然早兔子一般蹿走了。“哎呀,他剛才……這個壞東西!”麗妃羞得耳根子都紅了,連忙捂着臉,心裏就象揣了頭小鹿,撲通通的亂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