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再喝吧!今兒是不成了。”榮祿一把抓住他手,道:“好兄弟,那保險箱呢?聖母皇太後吩咐下來,叫務必送到宮裏頭去!”
“保險箱?哦,原來那個東西叫保險箱麽?”蕭然恍然大悟的笑着說道:“難怪怎樣都打不開,看來這玩意兒還真是夠保險的!”
“你沒打開?太好了!”榮祿聞言大喜,道:“快着吧,太後那邊等着要,正緊催着呢,快給哥哥,好帶回宮裏去複命。”
瞧他那樣子,一定是剛才在懿妃那裏吃了憋。蕭然暗暗發笑,當即叫人把保險箱擡了過來。此時已經燒得面目全非,油漆也掉了。榮祿好生奇怪,伸手一摸,頓時哇呀一聲大叫,蹦起老高,手掌早燙起一溜地大泡。蕭然驚叫道:“哎呀,不能摸。燙着呢!”榮祿已經是把手放在嘴邊又吹又舔,疼的眼淚都出來了。
“這,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榮祿急道。
“忘了告訴大哥了,”蕭然一臉無辜的道,“這家夥實在是打不開,不得已,兄弟就用火燒了燒……”
“啊?!”榮祿楞了半天,跌足歎道:“完了。完了!兄弟,你可把哥哥害苦啦!”
“怎麽,難不成,這裏是銀票?房契?字畫?”
榮祿哭笑不得,搖搖頭道:“什麽哪!太後吩咐,這裏邊的東西重要的緊。給你這麽一燒,也不知還保不保得住!唉,希望沒事吧!”
無奈之下,叫手下侍衛擡起保險箱,運進皇宮去了。蕭然樂得眼花沒縫。心說老子簡直就是未蔔先知,還真不是一般的聰明!
跟雨來聊了半天地家常,這小子似乎還不知道林清兒的事情,姐夫長姐夫短的叫的很是親切。蕭然就有些做賊心虛,讨好的道:“跟你姐也有日子沒見了吧?明兒我就叫人把她接到京裏頭來。現在一切都算消停了,往後咱們這一大家子在一起。也不用整天價提心吊膽的了。”
正說着話,忽然有個宮裏的小太監來了,傳過話,說命蕭然去侍駕。蕭然知道這是有事要找自己商量,忙離了同然堂,跟寶祿兩個徑回皇宮。這時正坐立不安,不住的歎氣,蕭然命别地太監宮女都下去了。道:“你怎麽了?”
“你說……”欲言又止,遲疑了半天才道:“肅順押回京來了,已經關到了宗人府裏。可是,他畢竟是大行皇帝朱筆欽點的顧命大臣。咱們……真的要殺他的頭麽?”
這時的心情,委實複雜的很。肅順不扳倒是不成的,但是現在顧命八大臣已經垮台,是不是真的要人頭落地才罷,委實讓她決斷不下。這猶豫一方面來自于肅順餘黨的壓力,尤其是江南的幾個頗具勢力地督撫,另外一方面,也讓她覺得對于鹹豐心中愧疚。畢竟鹹豐的死,與她有直接的關系,現在再殺掉他欽命的胘骨重臣,這就使得她的負罪感更加深了一層。
蕭然當然能夠體會她現在的心情,沉吟了一會兒,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肅順地專擅跋扈,也是有目共睹,若不殺之,等他東山再起,那一切就未可預料了。況且這一次推翻祖制,也必須有一個名目,不殺肅順,怎麽向天下人交代?”
這句話如醍醐灌頂,也明白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輕歎一聲,低頭不語。蕭然把她攬在懷裏,道:“現在的大清朝,你是太後,是執政者,寬仁治天下,的确是萬民之福。但是仁慈也是有限度、有選擇性的。一味的仁慈,就成了軟弱,隻有恩威并施才是真正的駕馭之道。姐姐,我知道你素來爲人寬厚,但是你現在的肩上,擔負的可是一個國家,是
臣民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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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好一會,道:“你說的對。婦人之仁要不得。小三子,你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麽做了。”頓了一頓,又道:“不過這一次推翻顧命八大臣,罪首隻在肅順、載垣、端華幾個,其他的人頂多也就是追從罷了。懿妃主張将八位一律殺頭,我看這樣做不合适。比如六額附,爲人也一向算是老實忠厚。我覺得大可不必一竿子全部打倒,畢竟現在時局不穩,殺戮太重,隻會鬧到人心惶惶,保不齊生出什麽别的變故來。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這一番話,可真是頗有見地了。蕭然不免有些意外,捧着她地臉兒左瞧右瞧。不免害羞嗔道:“正經兒的跟你說會子話,怎麽又是這幅嘴臉,混沒個正形兒!”
蕭然哈哈大笑,道:“我是覺得高興呢!想不到我的好姐姐,終于能夠有這樣的見識,跟從前的你,真是判若兩人呢。人說士别三日當刮目相看,果然如此。”
本來人就聰慧,這段時間接觸政務,又趕上這一場風波,真的是進步神速,對一些事情,也漸漸的有了自己的看法。這的确是讓蕭然感到欣慰。畢竟在以後,起碼是未來的一段時間裏,她還要以國母的身份垂簾,來制定治國興邦的大計。隻有讓她盡快的成長、成熟起來,才有可能完全的撇開懿妃——這個陰險歹毒的女人!
商議一番,決定将景壽、杜翰等其餘六人從輕判處,除了景壽,一律改爲革職充軍。穆蔭相對就要倒黴一點,因爲在軍機任上最久,所以判得也最重,遠遠發到新疆去了。
景壽爲人一貫忠厚老實,這個是有目共睹的。并且他原是禦前大臣,掌管着禦林軍,在侍衛中也頗有口碑。給他判了個革職留爵,仍保留了額附的品級,這樣的做法比較令人欽服,同時也有利于安撫人心。
肅順、載垣跟端華,殺是一定要殺的,但怎麽個殺法,這也頗多的講究。按照悖逆之罪,是要淩遲處死的,到底是心軟,認爲殺人不過頭點地,砍頭也就算了,何必遭那份罪?蕭然想要的結果,隻要把這位肅中堂挂掉也就成了,究竟是淩遲還是砍頭,原也沒有太大的分别。
載垣跟端華畢竟是鐵帽子王,按照議親、議貴的原則,綁到菜市口畢竟不合适,于是定了個自盡。第二天,恭王率群臣議奏,在的一力主持下,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當然也有不少人覺得這刑判的有些輕了,懿妃更是頻頻的向恭王使眼色。奕主意,哪敢反駁,假裝看不見,懿妃也就無可奈何。
軍機大臣的人選也都最終敲定了,仍是六個人,三滿三漢,領頭的自然是恭親王奕員到任。所有這些,都是由奕都是自己的親信,蕭然跟卻都沒有去幹涉。一來是因爲對朝中臣工的底細畢竟不清楚,二來這樣做隻有好處沒有壞處。因爲奕牢牢的攥在掌中,他的根基越紮實,那麽掌控朝權也就越加的穩固了。
一個新的政權就此開始正式運作。第一件事情,就是法辦肅順三人。這件事必須快刀斬亂麻,遲則生變。這一日,到了定下行刑的日子,蕭然早早的領了懿旨,來到宗人府。本來他不大願意參與這種監斬的事情的,畢竟沒有那種sm傾向,但是這天卻必須到場,因爲肅順幾個眼見大禍臨頭,難保不瘋狗一般的亂咬。盡管宗人府裏恭王實現安排的都是心腹,但肅順卻是要綁到菜市口去的。萬一在路上面對那人山人海大喊一嗓子:“蕭然是假太監”,那豈不是很操蛋?
前思後想,也沒想出個好主意。寶祿倒是給他支了招兒,要麽先把肅順的舌頭割掉,要麽在嘴裏塞上麻核桃,但這都是不成的。因爲無論是割舌頭還是塞東西,都會讓看熱鬧的老百姓瞧出來,一定會認爲是有意封他的口,不免會引起許多無稽的流言猜測。蕭然不免有些悻悻,這個時候要是有搖頭丸什麽的給他吃上十顆八顆的,那可就萬事大吉了。一邊搖着頭嗨着,一邊下刀子,這個想法應該算是比較有創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