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登時叫起撞天屈來,道:“老婆,你可都瞧着呢,那肅順又奸又狠,我不這麽着敷衍下來,還不露了餡兒?要說我這才叫虧呢,犧牲了色相不說,還沒人理解沒人疼。”
“呸!”林清兒氣得牙根兒癢癢地,低聲淬道:“你這叫虧啊?方才看你親嘴兒摸……什麽的,不是興奮的很麽?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什麽犧牲色相,我看你明明就是假公濟私、趁機揩油是真格的。打明兒起,你也不用叫我來保護你。瞧你那兩個大美人,又漂亮又聽話,找她們去。”
蕭然心說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趁機揩油那是必須的,要不還是我蕭然的風格麽?看林清兒真生氣了,連忙陪笑說說軟話。林清兒也不言語。隻是低着頭朝前走。蕭然道:“喂,你這是要幹嗎去?”
“去找馨兒妹妹,我要去告狀。”
蕭然吓了一跳,這事要是讓那個小魔女知道了,肯定沒自己地好。眼珠一轉,忽然低聲道:“有人。快躲起來!”
側首邊一帶回廊,林清兒伸手攬住他腰,急急向旁蹿開兩步,低伏了身子,藏在那陰影兒裏。蕭然嘻嘻一笑,就勢摟過,一手穿過她腋下,一手捉住那飽滿的一雙玉兔。湊過嘴巴在她耳朵、脖項上細細的親吻。林清兒既不敢出聲,又不敢過分掙紮,隻能任由他放肆輕薄。四下瞧了半天,空蕩蕩的連個人影兒都沒有,才知道又上了個大當。
“放手!”
“不放!”
“你……”瞧着他毛手毛腳的樣子,林清兒好一陣頭痛,“你就會欺負我!要是換上雨婷姐她們,你還敢這樣麽?跟你說正格的,明兒那兩個女孩兒,你……真地打算留下啊?”
“什麽話!我是那種朝三暮四的人麽?”蕭然對她的質疑表示出強烈的憤慨。義凜然的道:“你當我真的沒腦子看不出來啊?靠,肅順這老東西還能安什麽好心不成?給我送兩個美女,那分明就是兩個間諜,派到我身邊監視我的!清兒,有了你們幾個姐妹,你說旁的女人。我還會看在眼裏麽?況且那兩個,明擺着都是肅順那老東西玩膩了地,我這又不是垃圾場、廢品回收站,你當我真的那麽下作,什麽女人都要啊?”
呼~~!還好!看來這個假太監也并不是想象中的那麽淫蕩下流加白癡麽……林清兒又是慶幸,又是感動。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他這麽試探我,我要不将計就計。豈不是功虧一篑?真是的,對于我這麽一個純潔的人來說,這麽做會不會太難爲我了……”
%#%%……林清兒爲自己剛才:_:不該抱有什麽幻想才對。
“算了。我還是去找馨兒妹妹去吧……”
“别,别啊!”想起那丫頭剛哭過靈,心情正壞着,這時候要是真一狀告她那兒去,可就捅了馬蜂窩了。蕭然撓了撓頭,道:“我說的是真的麽!你瞧現在,畢竟還不是跟肅順徹底攤牌的時候,這個節骨眼兒上,一切都必須十分的小心,出了一點岔子,就會惹這條老狐狸起疑。這麽着吧,那兩個女孩兒,他要送,我就收着,隻不碰她們便了。再說楊柳巷那邊太危險,我怎麽也得想個法兒,盡量賴在宮裏頭,不去住不就結了?”
“真地?”林清兒回嗔作喜,但一瞧他那怅然若失的表情,又狐疑的道:“你說的我可真信了呢,可是,你可不許象上回那樣騙我!”
“當然。你瞧我是多麽真誠的一個人,騙人的事兒那是咱幹地麽!”蕭然絲毫不覺羞愧的答道,接着又遲疑了一下:“不過麽……”
林清兒美目頓時瞪圓了,“你敢反悔?!”
“什麽啊!我是說,你瞧我這麽潔身自好、守身如玉,是不是也該獎勵我一下?恩,今兒晚上咱倆……”
“行!”林清兒答應的極其痛快,但跟着就又來了一句:“殺曾剃頭。”
“靠!”蕭然現在滿腦子都是強奸、下藥、霸王硬上弓這些字眼兒。
這時正是酉末戌初,估摸着還沒有睡着,蕭然便帶了林清兒先望聽雨閣來,到甯馨哪裏先混一會子。這時才想起晚上還沒吃飯,還真有些餓了,蕭然肚子發出咕噜一聲輕響。林清兒抿嘴兒笑道:“明明有偷嘴兒,怎麽還吃不飽?”
蕭然氣道:“就是沒吃飽,怎麽的?誰讓你不給吃呢!”林清兒知道鬥嘴說不過他,紅了臉低頭不理。蕭然笑道:“說正格的,禦膳房可真有些好手藝呢。宮裏這些個美食,在外頭可是吃不到的。你也餓了吧?一會到了馨兒那裏,讓她給咱們倆傳膳,伺候咱倆吃頓好的,好不好?”
林清兒笑道:“你要是饞了便說你自己的,可别帶着我。我是兩三天不吃飯都不覺得餓地,以前……算了,不提了。”這麽一說,蕭然忽然想起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那一通開懷大嚼,整整兒地吃了七八兩銀子呢!現在想想還覺得心疼,忍不住道:“是,你兩三天不吃都不餓,偶爾吃一回,就吃出人家兩三天的口糧。還怕不夠。唉,你說從打認識你到現在,吃了我多少銀子了?還不讓碰。虧,虧大發了!”
“你,你……”林清兒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兩人一邊鬥嘴,不知不覺地到了聽雨閣。值夜的宮女瞧見蕭副總管來了,連
禮,但瞅着屋子裏邊。又遲疑着不敢進去通報。蕭兒是甯馨這丫頭心情不好,在裏邊發脾氣呢。便道:“不必通報,是公主要來的,回頭我跟主子說。”才一轉身,忽然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不覺微微一怔,道:“咦,劉德亮,你怎麽在這裏?”
劉德亮這時正在門廊下侯着,瞧見蕭然。忙不疊地跑過來見禮,道:“蕭公公,您可來的巧了!麗妃主子在裏頭,才聽說你回來了,還要叫德亮去請您呢!您等等,我去給您通報一聲。”
蕭然心裏有些奇怪。到宮裏這麽長時間,素來與麗妃并無瓜葛,卻不知她找自己做什麽?正想拽着劉德亮問個明白,卻聽屋裏一個聲音道:“誰來了?”
聲音極好聽,隻是顯得有些嬌柔無力,頗覺中氣不足。劉德亮道:“回主子,是蕭副總管。”裏邊那聲音沉默了一下,便道:“叫他進來吧。”
蕭然想走也來不及了。隻好硬低着頭弓着腰進去。早有宮女打起門簾子,進了屋,也不敢望裏走,便在門口請了個雙腿安。道:“麗妃主子吉祥。公主吉祥。”
低着頭向前一瞄,正瞧見兩雙纖足,一個踩着方盆兒底,一個卻穿着素白的軟底兒鞋,不用說,一個是麗妃,一個便是甯馨了。隻聽那個嬌柔的聲音又道:“小三子,這麽晚了還沒歇着啊?才一回宮,就有這麽多差事要做,還有心來瞧公主,真難爲你了呢。”
蕭然沒敢擡頭,連忙接道:“這都是奴才分内的事。才太後主子知道公主心情不好,特來叫奴才瞅一眼的,大家也好放心不是。”心說這麽晚了,我一個奴才的身份望公主屋裏跑,說不好就會惹來閑話。得虧有個擡一擡,要麽還真是好說不好聽呢。
甯馨這時仍低頭垂淚,一邊道:“賜坐吧。我沒事了,哭了一回也就好了。回頭告訴皇嫂,叫她甭惦記了。”又道:“嫂子,剛你陪着說了會話,我心裏覺得好多了呢。時候不早了,看你這陣子也很憔悴,快回去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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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然一抖馬蹄袖,欠着屁股站了起來。也不敢真坐,便擱門口那兒侯着。擡眼一瞧,隻見左邊錦登上坐了一個人兒,渾身缡素,卻掩飾不住清麗的姿容,真是個美人兒!那細膩地如象牙似地皮膚,緞子一樣又黑又亮的頭發,以及那一雙顧盼之間,勾魂奪魄的眼睛,都不是一時的憔悴所能改變得了的。但是,雖美何用?隻不過徒遭妒嫉而已。
正這麽想着,隻聽麗妃道:“是啊,我大概也有日子沒說過這麽多話了,也真是乏了呢。還好,看你平平安安的回來了,也就安心了。大行皇帝在的時候,最惦記的就是你,想不到這麽兩個月的功夫,你到跟忽然長大了似的,變得懂事多了呢。唉,他要是能親眼瞧見,可不知道該有多開心呢!”
說了這話,自己地眼圈兒也忍不住紅了,甯馨更是眼淚就滾了出來。麗妃強笑道:“你瞧我,好好兒的又來招你了!看着你回來,我該高興才對呢,畢竟也了了一樁心事。”這話說的有些沒頭沒腦,蕭然正自奇怪,隻聽她又道:“馨兒,晚飯還沒吃呢吧?也不必傳禦膳房了。回頭叫我屋裏的人做幾樣精緻的給你送來吧。好好兒的保重身子,以後,以後可别象從前那樣由着性子混鬧了,知道麽?你好好兒地,大夥也才能放心呢。”
鹹豐活着的時候,最愛的就是這個妃子。在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裏,幾乎都是由麗妃來陪伴度過的。甯馨跟麗妃,一個是他最疼的妹子,一個是最寵愛的妃子,所以姑嫂倆感情也算不錯。今天瞧了她說話的神情語氣,甯馨也覺着奇怪,又不知該怎麽問,嘴上答應着,心裏就隐隐閃過一絲不安。
又交代了幾句,麗妃便起身告辭。大概是身子過度虛弱,起身地時候竟踉跄了一下,險些摔倒。蕭然也來不及多想,搶前一步,伸手一攙她胳膊。挨近身子,隻覺一陣淡淡幽香鑽入鼻孔,登時回過神兒來:這樣的舉動可太唐突了!忙道:“奴才該死!奴才……”
“沒什麽的。”麗妃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沉吟了一下,道:“小三子,你要是有功夫,我能不能單獨跟你說幾句話?恩,有一些事情,我想拜托你。”
妃子跟太監用這樣地語氣說話,簡直是客氣到極點了,要是讓别的太監宮女知道,指不定就要鬧出什麽亂子來。蕭然給她這話吓的心裏一慌,結結巴巴的道:“主子,您這麽說,不是要了奴才的命麽?但凡主子有什麽吩咐,小三子自然是拼了命也要去做的。求主子千萬别這麽着,這個,奴才有幾顆腦袋,實在是擔當不起!”
麗妃似乎剛才心思并不在這上面,這時也立刻明白過來,歉然一笑,道:“好。也不必到我屋裏了,就擱這兒說吧。馨兒,能不能委屈你……”
甯馨奇怪的看了眼這位嫂子,隻見她面容清麗中帶着淡淡的哀愁,似乎在那張精緻的臉龐背後,掩藏着說不出的落寞幽怨。心裏一軟,也顧不得合不合規矩,點頭出去,并回手帶上了房門。麗妃這才輕輕的歎了口氣,道:“小三子,你一直都是太後身邊的人,我這麽求你,似乎有些冒昧了。隻是身邊一時也沒有合适的人,這一點,還請你多擔待。”
蕭然一陣頭疼,心說這主兒怎麽又來?主子跟奴才最講不得客氣,說話可是要害死人的!忙道:“主子開恩,求您别這麽說了,倘給旁人聽了去,奴才就隻有上吊了!”
麗妃道:“你别怕,這裏也沒有外人,我跟你說的,都是我的心裏話。大行皇帝在的時候,總跟我誇你,說你心眼兒好使,又忠心,又會辦差。更别說身邊的奴才們,一提起你來更是佩服的不得了。我要托你的這件事,隻怕旁人做不來,所以就隻好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