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好大,……好大!”
“問你話呢,看什麽呢你!……啊!”這才發現這奴才瞪着賊特特的兩個眼珠子,正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胸部呢,一時臉頰連着脖項,一直到胸脯都燒了起來,羞的無地自容,驚叫一聲,連忙捂着衣襟轉過身去。哽咽了幾聲,終于忍不住哇的哭了出來。
蕭然怔了一下,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态,語無倫次的道:“我什麽都沒看見,你,你别哭啊!是我不好,我混蛋,我流氓!……”
任他怎麽解釋,隻是嗚嗚的哭個不住。此時正是冬天,昨晚籠的火盆已經熄了,屋子裏很是冰冷。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凍的,身子簌簌的顫抖個不停。蕭然急的赤着腳就跳下地去,把被子披在她肩頭,道:“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看你進來了,原是想給你個驚喜的,可是……主子要是生氣,就打我兩下,罵我兩句,可千萬别哭壞了身子。我,我……阿嚏!阿嚏!”
一股寒意襲來,止不住連打了幾個噴嚏。隻是一時羞的緊了,看他凍得直哆嗦,心也就軟了,但又拉不下臉兒,把被子狠狠的摔到他身上,自己一頭鑽到帳子裏去。可是帳子裏又沒了被子,隻好賭着氣道:“拿來!”
“啊?啊!”蕭然連忙答應着,捧着被子拱到帳子裏,谄媚的道:“天兒涼,我來替主子披上。這被窩讓我捂的可還熱乎着呢……”
“滾蛋!誰要你的被子?去把我衣服拿來!”慌忙系好小衣,沒好氣的道。
這麽好的機會,蕭然哪肯讓她穿上衣服?眉頭一皺,誇張的道:“哎喲,腳抽筋了!哎呀,這地好冰!”抓着腳丫倒在床上,死活耍賴不肯起來。也猜他是假裝的,但還是忍不住道:“這麽大人了,怎麽還象個孩子似的光着腳往地下跑?讓我瞧瞧!”
蕭然看她身子湊了過來,趁機把被子往兩人身上一蒙,隻露個腦袋笑嘻嘻的道:“好了!就知道你心疼我,舍不得。”
破涕爲笑,旋即又闆着臉道:“少貧嘴!脫不了的油腔滑調。我問你,到底是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不去我那兒請安?”
如此暧昧的距離,隻覺一陣熟悉的幽香傳來,蕭然心神也爲之一蕩。遞給她一條絹子擦了眼淚,把昨晚懿妃召見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有些驚訝的道:“這個懿妃,也虧她怎麽想起你來了!不過這件事可不比别的,皇上很是惱火呢!小三子,你說這個忙,咱們該不該幫她?”
蕭然忽然想起一事,道:“主子知道這次爲什麽皇上生了那麽大的氣麽?”
“這,好像也沒什麽,不過是懿妃一時有失淑儀,在冬暖閣嚷了幾句,驚了聖駕。”
看來她還不知道恭王上了折子,以及楊柳巷的那件事。蕭然微微歎了口氣,其實也是冰雪聰明的一個人,隻是心地太過于單純善良,一心的隐操清儀,對旁的事情可就沒那麽放在心上。這樣的性格固然是賢妻良母,但是在這樣一個多事之秋,這樣的善良隐忍會有怎樣的下場,可就不言而喻了。
這些事情蕭然也沒打算瞞她,事實上,最大的弱點就是太過于溫良寬厚了,現在必須讓她學會怎樣應對宮廷裏這些複雜的關系和争鬥。若是等到鹹豐大漸的那天才想起來學,那可就太遲了。于是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她,包括在楊柳巷置了宅子,替鹹豐養了玉嬌,也都一并說了。
聽了楊柳巷的事,先是好一陣憤怒,但仔細想想,蕭然說的也并不是沒有道理。假使蕭然不做這件事,其他人也會替鹹豐跑腿出力,到那個時候興許事情更不好收場。好在現在鹹豐已經對那玉嬌有些膩了,尋思了半天,皺着眉道:“小三子,你可真夠大膽的!我說前一陣子皇上身子怎麽那麽差,感情都是你鬧騰的。要不是看在你對我還算忠心,今兒我非好好的拾掇你不可!”
“主子,現在可不是說這話的時候。曹寡婦那事還不算什麽,關鍵是肅中堂,他現在的舉措可着實危險着呢!”
不禁驚訝道:“肅老六?他可一直是皇上身邊的近臣,你這話兒可怎麽說的?”
蕭然爬起身,就在床上磕了個頭,道:“主子,本來有些話一直憋在我心裏,說出來,隻怕你會怪罪。但是現在時局所迫,再不說,恐怕以後真的沒機會了。這事不單關系到某個人的生死,甚至是關系到整個大清國的黎民百姓、江山社稷,也包括主子你。所以請你一定要聽我冒死一言。”
還是頭一回看他神色如此凝重,心裏沒來由的便是一陣緊張,道:“我也從沒拿你當過外人,有什麽話你就直說便是。”
蕭然深吸了一口氣,道:“肅中堂現在随聖駕駐跸在承德,是萬歲爺身邊的第一寵臣,勢力極大,羽翼頗豐。如果有一天行宮這邊有個風吹草動,他完全有實力一手遮天。懿妃之所以力争恭王的折子,爲的就是防着他這一手。主子你想,如果肅順心裏真的沒懷什麽鬼胎,何必爲了這麽一樁小事,慫恿皇上鬧出那麽大的動靜?所以,現在必須未雨綢缪,早做打算才好。如果真等到肅順翻牌,那可一切都太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