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又一個哈欠,鼻涕連着眼淚一起湧了出來。雨來臉上一陣抽搐,猛的将手裏的剪刀戳了下去。
“掌櫃的,蕭爺有請。”
雨來猛的一哆嗦,剪刀失手掉在了地上。定了定神,把煙槍胡亂塞到櫃子裏,套上棉袍子,匆匆跑出卧房。不料蕭然就站在門外,險些一頭撞上。
“去承德。”蕭然語氣很平靜,表情卻有種異樣的冷漠。
雨來心頭一跳,怯怯的道:“那……我去收拾一下……”
“不用,馬上就走。”
雨來不敢再多說什麽,匆匆跟夥計交代了幾句,跟着蕭然走出店門。門口停着一輛馬車,王猛跟馬超站在車轅旁看着雨來,神色有些古怪。
上了馬車,一路出城。車廂很是寬敞柔軟,躺在上面很舒服,但雨來煙瘾發作,越來越覺得難受。不一會就哈欠連天,鼻涕眼淚都流出來了。蕭然隻是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發。
“姐夫,你,你都知道了?”
“多久了?”
“不……不久,十來天吧。”雨來一邊說着,一邊用力的吸着鼻涕,發出嗤嗤的聲音。
“能戒掉麽?”
“……”
蕭然皺起眉頭,眼神中忽然露出一種說不出的厭惡,砰的一拳捶在廂闆上。奔馳的馬車頓時停了下來。
“做個選擇:如果你覺得自己戒不掉,我幫你;如果你根本就不想戒,回京城去,美容院的錢足夠你抽一輩子。”
“什麽?”雨來怔了好一會,眼淚慢慢的溢出眼眶,“姐夫,我讓你失望了,對麽?我原以爲你會狠狠的罵我,甚至是打我一頓,也許那樣我心裏倒會好過一點。可是……”凄然一笑,忽然把袖子绾了起來,露出滿是傷疤的手臂,道:“沒用的,我試過,戒不掉。”
“啊?!”蕭然心一下子抽緊了,“你,這到底是爲什麽?”
“我,我好難受!”雨來連打了兩個哆嗦,臉色變的更加蒼白,“姐夫,我也不想這樣,真的不想。可是,可是我……對不起……”
“别說了!”蕭然緊緊抓住他手臂道,“隻要你不想,我幫你。放心,有我在,一切都會好起來!”
雨來這個時候身體漸漸的蜷縮成一團,間或顫抖一下。雖然反應并不象電視裏演得那麽誇張,但明顯能感覺出他眼神裏的痛苦。蕭然用力攥住他的手,掌心傳來的溫度冰涼一片。
“我們……先,先回……”雨來吃力的吐出幾個字,聲音戰栗着,眼睛裏流露出祈求的目光。
“不行!”蕭然大聲的回絕。從時間上看,他現在的毒瘾肯定不深,但是戒毒最難的是戒掉心裏上的依賴。現在必須要讓他堅持,挺過第一次,才能挺過第二次、第三次。
雨來的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指甲用力的掐在蕭然的掌心。蕭然能夠聽到他渾身的骨骼都開始發出輕微的響聲,鼻尖上不斷泌出的冷汗說明他還在努力的克制,可是越來越冷的身體卻已經表明,他的意志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
很快汗水就打濕了頭發跟衣服,腦門上更是亮晶晶一片。雙腳開始不能控制的亂踢亂蹬,蕭然大叫道:“王猛,拿繩子來幫我!”
王猛答應了一聲,從前邊鑽了進來,伸手去抓雨來的腳踝。但是雨來毒瘾發作,力氣竟變的大得驚人,一腳險些把王猛踹翻。蕭然死死的按住他的肩膀,不停的道:“忍一忍,很快就過去。堅持,再堅持下!”
王猛把他兩腳并在一起,從腳踝一直到膝蓋都捆了起來。害怕他掙開,又把他雙手反剪到背後,繩子從肩頭繞到肋下,來了個五花大綁。雨來這時的目光已經漸漸渙散了,不停的掙紮翻滾着,撞得車廂闆砰砰直響,連王猛那麽大的力氣,竟然也按不住。
“幫我,姐夫,幫我……”雨來含混不清的呻吟着,蕭然知道他這個時候已經神志不清了,扯下一幅衣襟,揉成一團塞到他嘴裏,大叫着:“咬住!撐過去!”一邊死死的把他抱在懷裏。馬超這時也跑進來幫忙,三個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的壓住他,讓他不能動彈。
不知過了多久,雨來終于耗盡了力氣,呻吟的聲音逐漸弱了下去。所有人身上都濕漉漉的,棉袍子幾乎濕透了。王猛跟馬超給折騰的幾乎散了架,靠在車廂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過去了麽?”蕭然慢慢松開雨來的肩膀,低聲問。雨來吐出嘴裏的布團,微微翕動了一下眼臉。腦後的辮子這時也散開了,被汗水打成一绺一绺的,貼在臉上、脖子上,顯得臉色更蒼白了。但是眼神卻已經慢慢的平靜下來。
蕭然連忙替他解開繩子,這才發現他手腕和腳踝的地方都已經被磨破了,鮮血淋漓。要不是親眼所見,真不敢相信這個柔弱的少年竟然有這麽大力氣。
此時的雨來就像經曆了一場生死劫難,癱在那兒一動也不能動,不知不覺沉沉的昏睡過去。醒來的時候發現馬車已經上路了,偶爾有一陣冷風透過車簾吹進來,讓人精神爲之一爽。
“醒了?”旁邊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扭過頭,就看到蕭然有些疲倦的臉。“說說吧,爲什麽沾了這東西?”
雨來無奈的歎了口氣,把事情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遍。最後苦笑着道:“我知道這東西是害人的,以爲一次而已,往後不碰也就是了。可是沒想到……姐夫,你說我真的能戒掉麽?”
“能,一定能。還好你沾的隻是鴉片,不是四号、五号或者冰毒。”蕭然微笑着道,“給你點信心,我送你個禮物吧。”
“禮物?什麽禮物?”
蕭然揭開一塊車闆,下面居然還有一個暗格。裏面正蜷着一個人,五花大綁捆的粽子似的,嘴裏塞着老大一團布,眼神驚恐極了。
“蘇妙兒!”雨來失聲叫了起來,“她,她怎麽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