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學藥品、原材料什麽的就有些頭疼。這件事還不打算現在就告訴戴桐,倒不是信不過他,畢竟這是掉腦袋的營生,隻怕萬一出了什麽事連累到他,那就得不償失了。不過這麽一來,原材料的供給就要倒一手,先從戴桐那運到承德,再轉到大興山去。眼下也沒别的辦法,隻能先這麽湊合。
現在還有一個關鍵問題:火器發明當然離不開專業的化學家,羅爾托雖然是個藥劑師,但搞起化學實驗、火工品什麽的也是有模有樣。唯一遺憾的是他分身乏術,保健品的研究、甚至包括以後的生産,都是離不開他的。雪瑤現在又不能夠獨當一面,所以大興山那邊隻能先空缺着了。這個時候蕭然就無限的懷念起手機這種東西來,話費黑是黑了點,但能千裏傳音,那叫一個方便。如果中國移動這時候要是能跑到大興山去建一座發射塔,出多少銀子蕭然都不會猶豫的。
細節基本上都敲定了,蕭然交給程通五萬兩銀票,又準備了一些生産硝棉**所需的原料、設備,羅爾托也再三叮囑了制取的方法,還專門寫了詳細的說明。有了這些東西,制作手雷應該問題不大。程通當下收拾妥當,辭别蕭然,徑回大興山去了。
且說蕭然送走了程通,叫過王猛來,讓他到京城把雨來接到承德。現在按摩棒已經生産出來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把這東西變成白花花的銀子。承德到北京是四百多裏,快馬四天就可以跑個來回。這天中午,雨來汗流浃背的跑來了,也來不及喘口氣,見了蕭然劈頭就道:“不好了,戴桐戴大人前兩天上吊了!”
“啊?!”蕭然大吃一驚,“老戴他,他死了?”
“沒,好在家人發現的早,總算是救過來了。不過臨來的時候我跟他見了一面,氣色很差。回春堂的李景疇親自給瞧過,說是年紀大了,又急怒攻心,麻煩的很。對了,這是戴桐讓我稍給你的信。”
蕭然哆嗦着手展開信箋一看,隻有短短十來個字:老朽無顔,愧對先祖,辜負君望,唯一死耳!
蕭然焦急萬分,連忙詢問原委。不成想雨來說出那一番話來,卻讓他一股怒火直沖霄漢,目眦盡裂。原來這戴老頭自殺不爲别的,卻是因爲那三百條新式步槍。
自從那天跟蕭然誇下海口,這戴老頭就較了真,成天成宿的泡在作坊裏。這老頭輕車熟路,年前的時候就已經把這三百條槍造好。按照工部的規矩,呈給尚書、侍郎并留守大臣恭親王奕過目,經過試射,所有人都贊不絕口。消息傳到鹹豐那裏。鹹豐很是誇贊了一番,
這件事不知怎麽竟被俄國使臣伊格那替耶夫知道了,便打起了主意。這個伊格那替耶夫老奸巨猾,表面上客客氣氣的一團和氣,其實極爲陰險,下手向來比英法更黑更狠。原本俄中通商,隻恰克圖一處,鹹豐三年,俄國假勘界爲名,派大軍直入黑龍江,占領愛珲。那時的清政府正爲給長毛鬧的焦頭爛額,哪有心思對付外人?鹹豐命黑龍江将軍弈山與伊格那替耶夫交涉,這厮獅子大開口,一張嘴就索要了黑龍江北岸的大片土地地。弈山竟唯唯從命,簽訂了愛珲條約。
後來英法興兵,俄使也率領艦隊跟着來分一杯羹。大沽一戰,英法各艦多遭損失,退還廣東,唯獨這伊格那替耶夫入京,于鹹豐十年五月另訂專約十二條,大緻是“兩國往來,平等相待,海口通商,照英法例”。還要“派遣領事,随帶兵船”,這叫做天津專約。
等到英法聯軍入京,硬要到北京城來義和,恭王膽小,哪裏敢答應?俄使伊格那替耶夫趁這機會,入勸恭王叫他在禮部衙門會議,聲稱禮部衙門與俄使館相近,俄國人可以充當保護。恭王感激莫名,這才算是放着膽子跟英法使臣見了面。哪知道和議一結束,伊格那替耶夫立刻來索取保護費,再訂北京條約,舉烏蘇裏河東岸地,統統劃歸俄國!
俄使奸詐,可窺一斑。這一回戴桐發明的步槍在較場試射,他第一個探到了風聲,立刻入見奕,死皮賴臉的好歹索去了一枝。回去一試,這新式步槍竟然威力如斯,震驚之餘也來不及跟俄皇請示,立刻以本國的名義下了一紙通函,願出資銀一萬二千兩,購買這批軍火。不同的是這一次措辭嚴厲,火藥味十足。奕一來與俄使交好,二來也實在是不敢得罪,便加急給鹹豐呈了折子。
不成想鹹豐聞奏,竟喜出望外,還當是天上掉下個大餡餅來。原來俄使開出的價碼,合每枝槍竟銀四百兩,這真的算是一個天價了!正愁國庫空虛,入不敷出,當即欣然應允。并饬令奕加緊槍械制造,以期與洋人再多換些銀兩。批折傳回北京,戴桐聽了頓足捶胸,想不到跟蕭然的這一番心血竟成了爲他人作嫁衣裳,一時想不開便上了吊。幸虧老家人戴和及時發現,好歹救了條命。
蕭然聽了,氣的渾身直哆嗦,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雨來看他臉色灰白,胸膛急劇起伏,生怕他一時氣過去,連忙扶他坐下。王猛一跺腳道:“***,這個伊什麽的王八蛋,老子帶幾個兄弟,這就上京去宰了他!”
蕭然好容易緩過一口氣,道:“這批槍支已經跟洋鬼子交貨了麽?”
雨來道:“應該還沒有。戴桐偷偷告訴我,爲了不讓這批武器落到洋人手裏,他已經偷偷的卸下了槍機、槍栓等零件,三百條槍都成了燒火棍。但是這件事奕正追查呢,恐怕也拖不了多久。”
“好!”蕭然一拍桌子,咬着牙一字一頓的說道,“既然鹹豐不稀罕這東西,那咱們也就甭跟他客氣了!王猛,你去通知段興年跟程通,讓他們帶上所有兄弟,火速趕到北京!媽的,這一回咱們有生意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