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的時候,羅爾托親自操刀,利用自己娴熟的操作,終于小心的分離出了粗雷汞晶體。然後再用蒸餾水反複沖洗,去除殘留的母液,包括對雷汞的穩定性、以及對槍械金屬零件有害的各種雜質和酸。最後再經過幹燥,第二天,一些灰褐色的晶狀粉末——雷汞,終于呈現再衆人眼前。
早在1808年,法國槍械工程師包利應用紙火帽,發明了紙包彈。1814年,英籍美國人齊舒亞•;肖發明成功了銅制雷汞火帽。以工部、内務府目前的技術跟設備來說,批量生産銅制火帽還不現實,所以隻能生産紙包彈。好在戴桐對這東西十分在行,在他的指點下,把少量雷汞放在兩張紙中間,加入硝化棉,卷成紙卷後再在前端裝入一個長形鉛丸,一顆紙包彈就算做成了。
至于長形彈丸,也是根據蕭然的建議特意熔鑄的,它的優越性在于一方面可以減小飛行時的空氣阻力,同時,長形彈丸同槍膛的接觸面積要比球形彈丸大得多,能更好地嵌入膛線,既減小了膛線的深度,又提高了射程和精度。
做好了子彈,一行人興沖沖的殺奔北山獵場。測試的結果讓所有人震驚無比:普通型步槍的射程竟然達到了400米,射速爲每分鍾10發左右;而長支的狙擊步槍有效射程居然達到了700米開外,如果能再配備上光學瞄準具,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在這個距離上蒼蠅都别想飛過去!
這也表明羅爾托制取出來的雷汞完全符合要求。雖然這種方法土了點,并且效率不高,但作爲火帽引火藥來說基本上還是可以滿足需要的。至于無煙火藥,工藝則簡單的多了。下一步需要的就是适當的改進工序和擴大生産規模,不用蕭然吩咐,戴桐已經開始拟折子準備上呈了。
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槍管。單純靠國外采購看來是行不通的,而自行生産又不可能在短時間内解決一系列的技術瓶頸。看來這個問題隻能留到以後再想辦法解決了。
在鹹豐十年,清政府還沒有開辦正規的兵工廠,雖然工部跟内務府都有自己的加工廠,但規模實在有限,所以大部分軍工生産都是依賴于民間的作坊式作業。包括火藥等原材料,也是委托制造商來生産的,這種方式有些類似于現代家電行業的oem——也就是所謂的貼牌身産。這種制度最大的弊端,就在于制造标準不統一,不能達到制式化要求,武器的零部件及彈**大多是不能通用的。
另外一方面,就是産品質量參差不齊。在清朝以騎射爲根本的制度下,兵器、尤其是新型火器的制造經費一直是固定的。但是物價、工價一直在漲,比如火藥,雍正年間的時候每斤采購價格是白銀2.6分,到了嘉慶年間是每斤2.1分。制造者無利可圖,反而虧損。制造商爲了防止賠累,賄賂官員、偷工減料也就成爲必然。
比如1835年,廣東水師提督關天培新制大炮40尊,結果在試放過程中炸裂10尊,炸死兵丁一人,炸傷一人,另還有5位火炮有其他問題。他檢查炸裂的火炮,發現“碎鐵渣滓過多,膛内高低不平,更多孔眼”,其中有一空洞更是“内可貯水四碗”!這種豆腐渣工程居然出現在守護國門的大炮身上,實在是令人發指!
此情此景,關天培隻能仰天長歎:“中國之官炮,之官船,其工匠與監造之員,惟知畏累而省費,炮則并渣滓廢鐵入爐,安得不震裂?船則脆薄腐朽不中程,不足遇風濤,安能遇敵寇?”
所以蕭然提出兩點,要求戴桐一定嚴格把握:第一,建立嚴格的生産标準,甯可犧牲産量,但每一個零部件、每一顆子彈都必須符合設計規格,以确保戰場上能夠通換通用;第二,質量必須嚴格把關,如果經費不足,可以暫緩生産,但絕對不能出現偷工減料、以次充好的現象。
戴桐拍着胸脯保證:“放心,一共300條來複槍管,要是我隻造出299條槍來,不用你吩咐,老戴自己就摘了頂子去!”
詳細記下了無煙火藥、雷汞的配方以及制取工藝,戴桐準備趕回京城立刻着手生産。蕭然這種不占便宜就渾身難受的家夥自然舍不得把那兩杆寶貝槍讓他帶走,死活的賴在懷裏就是不撒手。戴桐給他氣的眉毛胡子一起翹,卻又拿他毫無辦法。
不過蕭然也不白要,作爲回報,他畫了幾種刺刀的圖形送給戴桐,讓他想辦法裝配到步槍上。排在第一位的就是解放軍一度通用的三棱形刺刀,一個小小的三角形創口就能把全身血液放幹淨的那種。戴桐大喜過望,接了寶貝圖紙歡天喜地的趕回京城去了。
就在這些人忙活着試槍的時候,雪瑤那邊忽然傳來了一個消息:這丫頭也嘗試着制取硝化棉,但是不知道哪道工序出了問題,做出來的竟然是一堆不能爆炸的廢品,急的正哭天抹淚的。羅爾托聽了,自告奮勇的要去指導,但看着蕭然面無表情的舉起黑洞洞的槍口後,總算是聰明并且及時的閉了嘴。
蕭然趕到雪瑤那兒一瞧,頓時吃了一驚。拿在手裏左看右看,這堆乳白色的廢品他是再熟悉不過了,這居然就是——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