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點了點頭。這就是了,有四個人是肅順派來的,剩下的那兩個人,很有可能就是奕的手下。好吧,那麽接下來,我們就該引蛇出洞了!
琢磨了許久,一個計劃漸漸形成了。當即吩咐下去,所有的崗哨都撤掉,天黑之後,命令馬超等人埋伏在暗處,靜靜等待獵物的出現。然後又叫來寶祿,如此這般的吩咐了一番……
是夜,鼓打初更。偌大的蕭府顯得異常安靜。房屋、山石、樹木都蟄伏在黑暗裏,隐約顯露出詭異而猙獰的輪廓,仿佛無數等待着噬人的怪獸。
呼~~!一個黑影輕飄飄的躍上青石圍牆,動作輕盈的象一隻狸貓,落點恰好選在一從樹陰裏,完全溶入黑暗中。隻有兩隻眼睛似乎放射着幽幽的寒光,迅速而又仔細的掃描着院子裏的每一寸角落。
大部分房間的***都已經熄了,遠遠的亭廊屋檐下的幾個氣死風燈在寒風中搖來晃去,投下忽明忽暗的光。一切都顯得靜悄悄的。
伏了足有盞茶時分,黑影終于動了,伸手在橫出來的樹枝上一搭,整個人象一片葉子般落在地上,沒有帶出半分聲響。接着象蛇一樣蜿蜒潛行,連着繞過幾株樹叢。左面是一方巨大的太湖岩,黑影剛想閃過去,忽然聽見一陣腳步聲,連忙将身子一矮,石頭一樣靜靜的伏在樹叢後面。
“唉,困死了!昨兒個不知爲什麽折騰了一宿,今晚好容易消停了,又趕上上夜。二麻子,你說咱哥倆怎麽這麽倒黴?”
“可不是麽!除了咱倆,感情他們都歇着了。我才一瞧,都在那兒睡的跟死豬似的呢!你說老爺也真是的,昨兒個鬧哄哄的抓了一晚上賊,毛也沒抓到,偏到咱倆上夜,他又消停了!你說這不是窮折騰是什麽?”
“噓!小點聲,要是給老爺聽見你背後說他壞話,還不扒了你的皮啊?”
“放心吧,他這陣睡的正他媽香呢。媽的,隻苦了咱哥倆啦!”
……
兩個上夜的下人哈欠連天的走了過去,嘴裏不停的唠叨着。原來如此!黑影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動作也快了不少。沒再望石頭後面藏,而是竄上小亭,奔回廊一路向正房溜去。
這人似乎對庭院十分熟悉,很快就找到了主卧房。利用廊柱的陰影掩住了身子,側着耳朵在窗戶上爬了一會,聽到裏面傳出沉悶而均勻的鼾聲,眼角露出一點笑意。就在他準備摸到書房去的時候,大門那邊忽然響起了一陣嘈雜聲。黑影神情一凜,矮身一縱,象壁虎一樣爬到廊柱上,手腳并用,噌噌幾下就竄到了房檐下面,伏進了黑暗裏。
不一會,一個年輕俊俏的小哥兒急匆匆的跑了過來,手中的燈籠左右搖晃着,不時映到廊檐下面黑影藏身的地方。黑影眉頭一皺,反手從綁腿中抽出一柄匕首,鋒刃泛着藍汪汪的寒光。
那俊俏小哥卻頭也沒擡,砰砰的敲響了房門,模樣似乎很是焦急。連敲了三四遍,裏面才傳出一個聲音道:“誰啊?***,誰個覺也不讓人消停!”
那人似乎剛醒,聲音甕聲甕氣的,明顯帶着幾分不悅。隻聽俊俏小哥兒道:“是我,寶祿啊。快開門,京裏送來了急信!”
黑影聽了,眼神一亮。果然房間裏燈亮了,不一會兒,房門開了,寶祿一頭鑽了進去。
黑影将腿勾在椽子上,身子倒挂金鈎,側耳聽了一會,再用手指沾了沾吐沫,在窗紙上戳了個洞,向裏面望去。
房間裏有兩個人,一個寶祿,還有一個當然是蕭然了。黑影顯然早認得他的模樣,窺視的眼神一點沒有波動。
“糟了!怎麽會這樣!”蕭然飛快的看完信箋,神色頓時變的焦急起來,來回不停的在地上轉了半天***,忽然拉過寶祿,在他耳邊低聲的說着什麽。
黑影連忙伸長了耳朵,可惜裏面的聲音太小,很難聽得清楚。過了一會,隻聽寶祿道:“這樣能行麽?要是被别人發現,那可就完蛋了!”
“操,發現什麽?這事神不知鬼不覺,天王老子都不會發現。”接着又是一頓嘀咕。這次聲音稍微大了一點,隐隐約約能聽見“明天午時、城隍廟”這幾個字。
“好了,就這麽辦吧!明天我親自過去,記得時間地點,千萬不要弄錯。”
“午時,城隍廟,你就放心吧!”寶祿答應了一聲,退出房間去了。不大一會兒,房間裏熄了燈,重新想起均勻的鼾聲。黑影又等了半天,這才溜下,無聲的一笑,翻過回廊,一路疾行奔到圍牆邊,順着一株大樹飛快的爬了上去,接着一個翻身跳了出去,整個身影都沒在黑暗裏。
半晌,蕭然的房間重新亮起燈光。
“大人,那厮身法太快,出了圍牆就不見了。咱兄弟沒用,又讓他跑了!”
“沒事,跑的好。嘿嘿,他這一跑,那主兒可就乖乖的自己送上門來了……”
第二天午時,蕭然帶着寶祿,早早等在了城隍廟。這裏已經出了承德城外了,所以人不多,隻有一些附近的百姓。
“時間還早,要不咱們也去拜拜,求個簽什麽的?”
“切!我從來不信這些個東西。寶子,要不我給你講一遍蔣幹盜書吧?”
“啊?還講啊?”寶祿苦着臉說道,“從昨兒個到現在,你都講了四五遍了。你不嫌煩,我聽都聽煩了!”
“恩?”蕭然眉毛一擰,“***,你這個小崽子,膽子越來越大了啊,竟敢頂撞起老爺來了……”
話還沒說完,就聽身後一個粗聲大氣的嗓子叫了起來:“哈,蕭老弟,又是你!咱哥倆怎麽這麽巧,走到哪兒都能撞見呐?”
蕭然心猛的一跳,臉色立刻就變了。
原來是他!!!
回過頭,就瞧見那個整天大大咧咧、渾渾噩噩的督察院行走荀敬,笑眯眯的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