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祿臉頓時漲的通紅,撒腿跑了。蕭然又不敢說實話,隻好随口敷衍。雪瑤就越發的懷疑,兩個眼睛都快變成x光機了,在蕭然身上掃來掃去。
蕭然也沒空理她,又去找馬超。趕巧去大興山送信的王猛也回來了,帶來一封回信,隻說一切都好。并且段興年和程通聽說他要在承德置宅子,特意挑選了五名武功高強、爲人精細的快刀手,來給他充做護衛。蕭然大喜,拉過這一共是哥兒七個,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磕了四個頭。馬超等人都吓了一跳,這誰能受得起?也不敢拉,隻好紛紛跪下還禮。
蕭然拉起衆人,道:“最近可能有些不太平,還好你們來了,我的心裏也就有底了。要是這府裏一旦發生了什麽事情,隻求各位大哥能看在過去咱們出生入死的情分上,保護好我的家人,兄弟雖九泉做鬼,也感激不盡!”
衆人雖然不知道他是假太監,但都知道雪瑤做了他老婆。在當時,不少得勢的太監都娶老婆置宅子,甚至三妻四妾也都是常有的事。聽他這麽一說,馬超第一個嚷道:“從碾子山到龍王鎮,再到興元縣城,要是沒有大人,咱兄弟早不知死了幾回了。咱們這條命就是大人的,放心,隻要有一口氣在,大人和您的家人,連頭發都不會少一根!”
“對!誰敢來,咱們就跟他拼命!”衆人紛紛拍着胸脯附和。王猛道:“大人,要不咱趁機反他鳥!咱們大興山還有二百多号弟兄,有槍有炮,跟親軍幹咱都不懼他!實在不行,咱們就拉绺子,開山頭,何至于受皇帝老兒那鳥氣!”
蕭然搖頭苦笑。其實憑火器營那些兄弟,拉山頭應該沒什麽問題。如果是别人,反也就反了,但要是蕭然造反,皇上、恭王、肅順,誰能饒了他?第一時間就要調集重兵把他滅掉。槍打出頭鳥,誰讓他蕭然這麽能折騰呢?
沒時間跟衆人解釋,蕭然讓馬超想辦法組織家丁,分成三班,日夜巡邏。安排好這些,匆匆趕到行宮。一路上就在想怎麽才能讓皇上呆在行宮裏,但琢磨來琢磨去,也沒想出個合适的辦法。關鍵是以肅順的勢力,必定跟恭王一樣,在宮裏遍布眼線,不進言勸鹹豐冬獵,或是幹脆勸他不去,那都是行不通的。一旦被肅順察覺,隻能是死的更快更慘。
其實要是時間充裕些,蕭然完全有把握想出十條八條計策,但現在隻剩一個晚上,如之奈何?一時心急如焚。本想讓玉嬌出馬,讓她狠狠折騰鹹豐一回,但蕭府既然已經暴露,這種事情是一定瞞不過肅順眼睛的。
到了行宮已經是酉時了,按往常,這時候主子們都該歇下了。偏趕上這一天祺嫔過生日,鹹豐帶着一班子老婆孩兒,正在攢花閣聽升平署的伶官們唱戲呢。蕭然現在身份不同了,照規矩要給衆主子一一請安。大阿哥看見他來了,歡呼雀躍,抱住就不肯撒手。
鹹豐一貫愛聽戲,開始的時候載淳看了那紅臉兒花臉兒什麽的,也覺得挺有意思。但一會就膩了,見了蕭然,說什麽也要他領着玩。鹹豐心情不錯,就點頭答應了。
蕭然看了眼載淳,忽然心裏一動,冒出個大膽的念頭來。反複斟酌了一遍,越發覺得可行,興奮的手直發抖,臉上卻不動聲色。趁着鹹豐高興,當着衆人的面勸鹹豐明日冬獵。他那一張死人都能說活的嘴巴,自然三言兩語的就把鹹豐說動了心,教明全傳下話來,明日虎槍營伺候,與衆臣子狩獵北山獵場。蕭然輕籲了口氣,在場的這麽多人都知道了他勸皇上狩獵,這話肯定很快就會傳到肅順的耳朵裏。
跟主子們跪了安,蕭然帶着小皇子溜溜達達的去了聞香閣。載淳拉着他的手蹦蹦跳跳的,很是開心。看着他天真無邪的樣子,又對自己十分的依賴,想想自己将要對一個五歲的孩子下手,蕭然心裏隐隐有些愧疚。不過轉念也就釋然了,老子這麽做不單是救了自己,捎帶着連你爹鹹豐也救了,你丫感謝我去吧!
雖然是晚上,但皇宮裏***通明。蕭然提議打雪仗,載淳奇道:“那是什麽?”
“阿哥不知道打雪仗?”蕭然一楞,不過很快就明白了。打雪仗要團起雪團,互相砸來砸去;平日哄大阿哥玩的不是宮女就是太監,一幫子奴才,誰敢砸皇子啊?不過蕭然現在也顧不得了,稍一琢磨,讓載淳在後邊追,自己在前邊逃,時不時的挨上幾下。載淳是頭一回玩這種遊戲,興奮的不得了,小臉漲的通紅。不過不一會就不幹了:“光是我打你,這樣真沒勁!要不咱倆互相打吧?”
蕭然不瘋也不傻,這種掉腦袋的事當然不會幹。不過他正等着這句話呢,當即提議找他九姑姑甯馨公主來。大公主(指鹹豐的女兒)正在攢花閣聽戲,剩下身份相若的主子裏面,就隻有甯馨是個小孩脾氣,能跟載淳玩到一起去。
來到寝宮,甯馨正因爲鹹豐沒帶她跟姐姐聽戲,郁悶的摔東西發脾氣呢。一聽說有好玩的,又有蕭然陪着,高興的差點跳起來。于是乎一個姑姑,一個侄兒,大呼小叫,雪團分飛,在加上蕭然上竄下跳的,三個人玩了個不亦樂乎,很快就出了一身的大汗。
蕭然心說:就是這個機會!載淳他是不敢打的,隻能朝甯馨下手。捏了個雪團,一把塞到她脖子裏。甯馨被冰的直打噴嚏,氣的七竅生煙,飛也似的來抓蕭然。蕭然一邊大叫:“大阿哥救命!大阿哥救命!”故意讓甯馨逮到,按翻在地,灌了一脖子的雪。
載淳見他受了欺負,蹦着高的竄了過來,抓起兩大團雪,徑直塞到甯馨的脖子裏。這甯馨自來嬌縱慣了,耍起性子來連鹹豐都要怕她三分,哪會慣着這小皇子?忿怒之下,一把薅過載淳,抓起滿地的冰雪就往他脖子裏塞。載淳渾身都是汗,給這猛的一冰,頓時号啕大哭起來。蕭然心裏樂開了花,連忙勸開。
園子裏隻有三人在玩,宮女太監都在門外伺候着,也聽不到。蕭然裝着哄大阿哥,故意多磨蹭了一會兒,直到載淳凍的嘴唇都發紫了,這才把他跟甯馨分别送回宮去了。
載淳跟甯馨,一個皇子,一個公主,打小就嬌生慣養的,哪能經得住這般折騰?果然到了半夜,都發起燒來,載淳更是迷迷糊糊的直說胡話。蕭然這時懸在嗓子的一顆心才算徹底放了下來,嘿嘿,别怪哥們手黑,看這回鹹豐還有心思去狩獵才怪!
心情大好的他脫了衣服準備睡覺,哪知道這衣襟解開,懷裏竟掉出一封信來。驚訝之下展開信箋,頓時雷劈了一樣,手腳冰涼,呆在那兒不會動了。
信箋的下角,折着一個梅花圖案,正是跟那位“爺”——奕往來書信的特有标記。而雪白的信紙上,隻用濃墨寫了四個大字:風雨不動!
原來是那位神秘的接頭人,終于神秘的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