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文禮搶着道:“正是。這不是蕭老弟又榮升了麽,當了副總管,前兒又聽說皇上賞了尚衣監的差事,這可真是雙喜臨門呐!還是老規矩,這喜一定要賀,老弟你可萬萬不能推脫!”
蕭然心裏樂開了花,暗道你丫不來找我,回頭我還得通知你們呢。這份子錢你們是一個子兒也甭想少。當下笑道:“哈,三位大人消息還真靈。看來兄弟我要是客氣,反倒成了見外了!”心說我跟你們推脫?那哥們不成傻逼了啊?
荀敬笑道:“老弟就是快人快語,忒對老荀的脾氣!今兒由老荀做東,咱們去醉風樓醉他一回!”
蕭然聽了醉風樓三個字,就憋不住想笑,心說他們家老闆娘還在我府裏躺着呢。連忙道:“别,咱們還是換一家得了。醉風樓的糟溜魚,兄弟我實在是吃不慣。”
蘭輕卓道:“要不這樣吧,城南有家三味居,聽說火鍋做的很是地道。咱們去那兒嘗一嘗,蕭老弟意下如何?”
蕭然一聽火鍋,哈喇子就要流出來,欣然前往。這回是荀敬跟洪文禮共乘一轎,讓出一頂來給蕭然坐了。到了三味居,也剛好快到中午了,瞅着酒樓門臉不大,卻着實的飄出一股子香氣。蕭然聞了一口,食指大動,這陣子雖然也是山珍海味、好吃好喝,但火鍋确實是久違的很了。
三人在樓上要了間雅間,要了清湯鍋子。說到這吃火鍋,頗有一講。雖然川味的麻辣火鍋很是有名,但要說最正宗、真正能品出個中滋味的,還得說這清湯火鍋。清而不淡,香而不膩,實在是百吃不厭。偏這三味居用的是野韭菜搗的蘸汁,佐上一口,别具風味,齒頰留香。
蕭然對吃火鍋很有一套,當下傾囊傳授給三人:羊肉不可早入,先将青菜豆腐打底;土豆要厚切,大片入鍋;百葉不可久涮,以筷子夾住,放入沸水頭中默數十三下便剛剛好,入口爽嫩香滑;選大尾鯉魚去皮去刺,切成厚片,細細涮透,其味鮮香無比;再以蔥、姜、香菜碎碎的剁成三沫,調成鮮湯,淺啜一口,醇厚甘美,回味深長……
看着蕭然有條不紊的弄出這些個花樣,蘭輕卓三人都傻了眼,真想不到這區區的一個太監,吃起火鍋來都有這麽多講究。蘭輕卓笑道:“真難爲蕭老弟怎麽琢磨出來的!往常咱們吃火鍋,都是青菜羊肉什麽的一股腦兒的下在裏面,吃也吃得一塌糊塗。直到今天,蘭某才品出這火鍋的真味啊,慚愧,慚愧!”
蕭然知道這厮也是個挺講究挑剔的主兒,倒真是同道中人。客套了幾句,忽然心中一動:這次随駕來承德,荀敬是督察院行走,洪文禮是欽天監大臣,扈跸自然是應該的。但這個蘭輕卓卻是國子監祭酒,按說應該留在京城才對,不知爲什麽也跟了來?
正琢磨着,荀敬大着嗓門叫道:“蕭老弟,吃歸吃,喜還是要賀的。今兒也沒外人,老荀就直腸子叨咕叨咕。那日你做了監軍,碾子山一戰,很是打出了咱大清朝的威風。要說老弟你還真是個能文能武的奇才,咱們這一班子大臣,提起你蕭公公,那都是豎大拇指,自愧不如的。後來龍王鎮冒死救駕,浼陽縣勇救九公主,真是大功一件接着一件。要說這次老弟能破格提拔爲大内副總管,大夥都覺得這賞賜還太輕了呢!”
洪文禮道:“是啊,蕭老弟累建奇功,今次又蒙皇上重用,日後必是飛黃騰達,前途不可限量。咱們打心裏替老弟高興,湊了點份子,老弟可千萬不要推辭。”說着拿出三封紅包,恭恭敬敬的遞上。
蕭然極力婉拒,實在迫不得已,才“勉爲其難”的收了。接在手裏暗暗一捏,心裏一陣驚喜:這可比當初那紅包厚的多了。
大夥邊吃邊聊,除了誇贊蕭然,再就是談論些時局戰況。蘭輕卓仍然話不多,卻說出了一些重要消息:首先是英法兩國聯軍,因碾子山、龍王鎮兩仗吃了大虧,十分震驚,自此對清軍倒多了幾分忌憚,不似從前那般目空一切、肆意妄爲。恭王弈,率同大學士賈桢、周祖培、尚書趙光、陳孚恩、侍郎潘曾瑩、宋晉等,趁機與英法兩國達成和議,除鹹豐八年天津條約中原議的五十六條外,添加數條:賠償兵費各五百萬兩,增辟天津爲商港,各口岸許駐英法兩國領事。
另一個讓蕭然欣喜若狂的消息,圓明園經了他那一番折騰,英法聯軍竟然沒有再去搶掠,而是轉道京師。至于那巴夏禮不知所蹤,英使額爾金很是鬧騰了一陣子,終究沒能查出什麽結果。後來由恭王出面,連同陣亡的英法士兵在内共撫恤了五十萬兩銀子,草草了事。
一直吃了一個多時辰,大家都酒足飯飽。蘭輕卓似乎頗有倦意,不時的打着哈欠。蕭然奇道:“蘭大哥這是怎麽了,可是最近天兒涼着了風寒?”
荀敬笑道:“這家夥是玩女人累着了。昨兒跟着軍機章京曹毓瑛他們幾個,聽說那牡丹坊來了幾個江南丫頭,竟去折騰了一宿。虧了今兒個沒上早朝,要不然往那一站大半天的,不是更吃不消了?”
蘭輕卓皺眉道:“你這個老荀,混沒個正經。我須不象你,有那靈丹妙藥跟着,家裏七八個老婆都伺候的服服帖帖的。”
這話說的大夥都笑起來。洪文禮笑道:“那是!要說這一點,普天之下能跟老荀媲美的怕也沒幾個。你瞧他一把年紀了,倒難爲他将那一堆的老婆個頂個伺候的周正。隔些日子去他府上一瞧,就覺得又滋潤水靈了呢!”
蕭然卻心裏一動,道:“荀大哥,不知你那靈丹妙藥,可是個什麽法兒,竟能讓你龍精虎猛的?”
荀敬哈哈笑道:“自然是補腎壯陽的方了!别人還當是老荀我吹牛,單這一個方子,是打我祖輩傳下來的。曾先祖當年落魄的時候,有人出銀千兩,可還舍不得賣呢!蕭老弟要是想試試,我就把這秘方告訴你!”
蕭然一聽,欣喜若狂。***還真是打瞌睡來個枕頭,想啥來啥。冷不防卻聽荀敬啊了一嗓子,道:“操,老荀倒糊塗了。老弟你是宮裏的人,要這方,隻怕也用不上!”
話一出口,驚覺自己說走了嘴,忙又道:“老弟别見怪,老哥也不是那個意思。實在是你已經給閹了……”蘭輕卓氣的在桌子底下狠狠踹了他一腳,低喝道:“不會說話就閉嘴!”
蕭然這個假太監,也不以爲意,反而笑着說:“荀大哥心直口快,兄弟還就是佩服你這份爽快呢!不過那方兒擱在你那兒,好比束之高閣,倒真是可惜了。”
荀敬撓撓頭,道:“那依着你的意思……”
蕭然道:“前些日子兄弟不是在京城開了個美容院麽?生意也算不錯,小不溜的也能賺上點銀子。象荀大哥你有這壯陽的方,怎麽不一樣畫葫蘆,也開個性保健商店,卻不是好?”
這話一說出來,三人頓時面面相觑。蘭輕卓咳嗽了兩聲,道:“那個,老弟奇思妙想,蘭某佩服的緊。這‘性保健’三字,委實是語出驚人。不過這招牌要是真挂了出去,老百姓還不一下就瘋了?皇上會不會怪罪下來暫且不說,這朝中那一幫子耄老恐怕就要炸了鍋了。不參你個有辱國體,也得參個傷風敗俗。”
兜頭潑了一瓢涼水,蕭然情知他說的也是實情,情緒頓時低落了不少。荀敬深怕剛才說的那兩句話得罪了他,忙勸慰道:“這做買賣,老哥是萬萬不成的,天生就沒長這根筋。至于這祖傳秘方,難得老弟稀罕,回頭就給你送來。”
蕭然随口答應着,心裏卻十分的不甘。性保健,多好的買賣啊!那就跟搶錢似的。依着他的性格,看見那白花花的銀子賺不到手,實在比泡不到美女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