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說的圓滑極了,鹹豐也不傻,當然聽出他語氣中的驚惶。忽然很詭異的笑了笑,道:“你不用怕,這也沒外人,朕就實話對你說了吧。朕想要結識一位女子,但是交往了幾回,她那邊似乎沒什麽意思。你雖然是個太監,但是對于怎樣讨女人歡心,很是有一套。所以朕找你的意思……你明白了吧?”
“啊?”蕭然這下可真暈了,琢磨半天,怎麽也想不通,“萬歲爺是九五之尊,哪個女人給您瞧上了,那是她幾世修來的福氣呢!直接拟一道上谕,接進宮來不就得了?何必費這個周折。”
鹹豐忽然就紅了臉,也不知是病的還是動了**,忸怩着道:“這個卻難,朕似乎不便……不便……那什麽的!”
蕭然覺得奇怪,問了好一番才明白。原來鹹豐有一日在行宮裏呆的氣悶,讓明全引着去宮外轉了轉。在醉風樓小酌之時,巧巧的遇着了一名女子,二十出頭的年紀,生的國色天香,十分的美貌。偏那娘們又舉止妖娆,含春帶俏的,鹹豐一見之下,驚爲天人,隻覺那後宮佳麗都不及她顔色。
一時心猿意馬拴縛不住,酒也顧不得喝了,叫明全一打聽,才知這女子原是醉風樓的老闆娘,今年二十有一,丈夫前一年上死了,不得已抛頭露面,人都叫她曹寡婦。這一來鹹豐很是郁悶,畢竟是漢人,又是寡婦,有心駕幸卻不好下手。并且他身子本就有病,太醫三番五次的告戒慎行房事,象這種拈花惹草的事更是萬不敢張揚的。
怏怏的回到宮中,眼前不斷浮現出那曹寡婦的一颦一笑,竟至茶飯不思。明全對皇上的心思再清楚不過,自然從中撺掇,幾次三番使人去說,又備了重禮,好歹是見了個面。那曹寡婦家境寬裕,并不缺錢,對這病怏怏的鹹豐根本瞧不上眼,三言兩語就給打發了。
回頭一打聽,這曹寡婦也并不是什麽三貞九烈的女子,相反卻是情人多多,绯聞不斷。鹹豐年輕時模樣甚是俊俏,也是個自命風流的主兒,聽了這茬兒,心裏更是不服氣,心說我貴爲天子,難道連升鬥小民也不如麽?越發的咬牙跺腳,一心要把那曹寡婦弄到手。前後找了三五回,那女人對他卻始終是帶搭不理的,這才想到了蕭然。
聽了這一番話,蕭然拼命憋着才沒笑出聲來,心說鹹豐你丫還真夠可以的,堂堂的一國之君卻想着偷嘴兒,又怕擔那罵名,這不是又當婊子又立牌坊麽?再一琢磨,這差事雖不是什麽光彩事,但肯定能撈着不少油水。當即拍着胸脯道:“皇上的事,奴才那是上刀山下火海,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這事隻管包奴才身上便了!”
鹹豐一時激動,用力拍着他肩膀,咳嗽的說不出話來。蕭然等他喘的勻了,故意賣個關子,欲言又止的道:“不過……”
鹹豐頓時心提到了嗓子眼,急道:“不過什麽?”
“回萬歲爺,大凡這世上的女子,一是愛錢,一是愛俏。萬歲爺英俊潇灑,儒雅風流,那是不用說的;不過這探路搭橋,總歸的要破一點财。依着奴才的意思,咱們不妨投其所好,要是愛錢呢,就使上些銀子;要是愛什麽稀罕物,就給她淘弄兩樣。這麽雙管齊下,那才是事半功倍呢。”
鹹豐這才松了一口氣,道:“這個容易,回頭朕授你一道谕旨,着各司各部襄辦。但凡缺了什麽,不必問我,隻管跟他們取去。不過你可得給朕仔細着:這事辦成了,就是你小三子大功一件;若是不成,哼,别說沒警告過你!”
“放心,萬歲爺就等着瞧好吧!”
領了上谕,蕭然也不跟鹹豐客氣,直接從内務府支了兩萬兩銀子,交給寶祿,讓他在行宮外面找一棟體面的宅子買下來,先把雪瑤安頓好。寶祿這次來還沒委派差事,正好有時間,興高采烈的去了。蕭然正要去找梅良甫,想從他那兒調兩個侍衛來充充門面,可巧有小太監來報,說京城有人來找。蕭然心裏一跳,心說難道是“爺”派來的人?不敢怠慢,急急的出宮一瞧,卻是火器營的三個兄弟。一個王猛,一個馬超,一個叫何老六。這三個都是段興年選拔的快刀手,包衣出身,一身的好武藝。
蕭然吃了一驚,把三人拉到背靜處,問道:“怎麽,大興山那邊出什麽事了麽?”
何老六道:“大人放心,有段大哥、程大哥他們在,一切都好。兩位哥哥讓我們來給大人捎個話,兄弟們都安頓下來了,寶貝也藏妥了。派咱們三個來禀報一聲,有什麽事情也好來回捎個信。”
蕭然這才放心,暗道這肯定是程通的主意。那天在圓明園一時着急,倒忘了這一步了,還是程通辦事仔細。高興的道:“你們來的正好,我這正要辦事,還真缺人手。”寫了一張回書,讓王猛帶回大興山去,留下馬超跟何老六在身邊。
時間正是午時,蕭然道:“哥倆一路鞍馬勞頓,我先帶你們去開開葷,吃頓好的!”
馬超跟何老六忙道:“那怎麽使得,咱兄弟伺候大人還來不及,怎敢讓您破費!”
蕭然哈哈一笑,道:“這頓飯還真用不着我破費,都是皇上買單,咱們盡管放開肚皮吃他娘的。”
三人都穿着便裝,大搖大擺的到了醉風樓。挑了二樓鄰窗的一個雅座,拍桌子叫那酒保上菜。醉風樓門面很是闊氣,算得上承德數一數二的酒樓,菜色也真地道。揀那拿手的特色菜流水般上了一桌子,三人推杯換盞,吃的好不熱鬧。蕭然一向胃口好,吃嘛嘛香,馬超跟何老六更是練武出身,飯量大的驚人,倒跟那幾天沒喂的惡狗似的。
(注:鹹豐轉駕木蘭時,臨幸曹寡婦,在野史中确有這麽一說,不過拉皮條的當然不是蕭然,而是肅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