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嗡的一下頭就大了:雪瑤不見了!
爲了加快行軍速度,他在馳援勝保部的時候就把雪瑤連同老弱軍士留在了小王莊,沒想到鄉民一暴動,竟然被殃及池魚。好在他留下了段興年保護,以他的武功,估計還不至于出什麽大事。問了幾個僥幸逃生的傷兵,這才知道段興年保護着雪瑤望北逃走了。
莊裏的百姓早都跑光了,那邊勝保正怒氣沖沖的指揮士兵燒莊子。蕭然匆匆給他跟額龍澤留了口訊,自己帶着二百人的火繩槍小隊飛一樣望北追來。由于這裏是山地,不便騎馬,大家都累的呼哧氣喘的,不過知道欽差大人是真的急了,誰也不敢停腳。順着棧道一直追到天色發白,已經到了興元縣城郭。老遠的瞧見一座土地廟,追上去一看,段興年帶着雪瑤還有十來個老兵,正在那裏氣喘呢。
雪瑤已經被吓的小臉發白,見了蕭然,也顧不得害羞,一頭就撲到他懷裏嘤嘤的哭了起來。
經過這一夜的急行軍,大家都累的直不起腰。蕭然命令開進興元縣城,就地休整。興元縣知縣吳闵之,聽說欽差大人駕到,忙不疊的親自出城迎接,并準備了美酒佳肴,給衆人接風。說來也是湊巧,其時興元縣正起了疫病,雖然不是什麽要命的病症,卻讓人上吐下瀉,痢下不止。二百多士兵吃了一頓酒飯,倒有一百多被傳染了,連蕭然自己也一天十來遍的出恭。
蕭然大怒,指揮士兵包圍了縣衙,非要給吳闵之安上個判國通敵的罪名。吳闵之這回是馬屁拍到了馬腳上,萬般無奈,隻好拿出銀子來疏通。好說歹說的捐了三千多兩銀子,這事方才作罷。蕭然倒嘗到了甜頭,索性在城門張貼起爲國募捐的告示,單挑城裏的富賈鄉紳下手,連刮了五六天的地皮,直刮到口袋裏實在裝不下了才罷。
這一日蕭然正領着人遊遊蕩蕩打秋風,忽然見到一隊前線潰逃下來的清兵亂哄哄湧進城來,四處搶掠。衙門裏的兵勇見了這陣勢,跑的比誰都快,哪裏敢管?好在蕭然的手下都不是吃素的,火繩槍一架,先放倒了爲頭的三四個,剩下的都乖乖繳械投降。
叫過來一問才知道,這些家夥竟是瑞麟的部隊。原來碾子山大捷的消息傳到了京師,朝廷上下人心振奮,鹹豐特着内大臣、鄭親王端華督帥瑞麟部及前鋒營、護軍營、步兵營、神機營四營,協同勝保部進剿洋匪。但通州的洋鬼子拼死抵禦,接連幾天攻城,清軍傷亡慘重。這時天津方面的大批援軍也趕到了,洋鬼子趁機反撲,把三路清兵盡數擊潰。
蕭然也吃了一驚,連忙率手下趕去增援。一路上隻見潰逃下來的清兵不計其數。剛過碾子山,正遇着額龍澤領着百十個兵卒氣急敗壞的退了下來,見了蕭然就大哭不止。開頭的兩天他跟端勐會同勝保部,打的還算不錯,繳獲的洋槍洋炮發揮了很大作用。可是彈**很快用光了,清軍鳥槍的彈丸是12毫米,而洋槍的彈丸直徑是9毫米,不能通用。沒了得力的武器,清兵隻有挨打的份,勝保部被擊潰,端勐的健銳營七百人竟被洋鬼子包了餃子,連鍋端了,連端勐在内,全部陣亡。
蕭然知道大勢已去,隻好向小王莊一帶撤退。小王莊那天已經被勝保一把火燒成了白地,還沒進莊子,就看殘垣斷壁間有一陣陣的炊煙飄起來。額龍澤道:“有可能是勝将軍的部隊。”說着就要讓手下喊話,蕭然卻多了個心眼兒,讓隊伍埋伏在莊外的樹林裏,命段興年帶兩個身手利索的悄悄潛進莊去打探。
不一會,段興年慌慌張張的回來報告:“洋鬼子!裏面都是洋鬼子!”
額龍澤吓了一跳:“怎麽可能?早上他們還在通州,怎麽來的這麽快!”
蕭然道:“他們大概有多少人?”
段興年道:“挺多,少說也有六七百号人。”
“媽的,看來這是洋鬼子的先遣隊。他們這麽急着趕路,隻怕是前面有大事發生了!”蕭然沉吟了一下,道:“不管怎麽樣,不能讓這幫家夥安安穩穩的從咱們眼皮子底下溜走。就算打不過,咱們也要惡心惡心他!”
“怎麽辦,老額聽你的!”額龍澤和端勐是結拜的兄弟,這時正急着報仇,眼睛都紅了。
“好,咱們就來個調虎離山,如此如此……”
不大一會,洋鬼子們正要開飯,莊子東面忽然響起一陣稀稀落落的槍聲,從聲音上判斷應該是小股潰兵。一百來個鬼子興沖沖的殺了出來,果然看見十來個清兵轉過山腳去了。正琢磨要不要去追趕,南面忽然又傳來一陣槍響,照樣跟屁崩的一樣,響了十來聲便沒了動靜。洋鬼子正在納悶,西面忽然槍聲大做,這次倒是乒乒乓乓響個不絕,看來這才是敵人主攻的方向。等大批洋鬼子急匆匆趕到西面,卻又吃了一驚,眼前竟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鬼子們氣的七竅生煙,架起火炮,哪裏有槍聲就往哪裏打炮。誰知炮聲一響,四面都沒了動靜,炮火一停,那槍聲又稀稀落落的響了起來。如此這般的折騰了一陣子,鬼子實在按捺不住,糾集了三四百人沖出莊子,往剛才鬧騰的最歡的西面山谷直插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