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奇道:“出什麽事了?”
“還不是主子?大阿哥也不知是怎麽了,今兒見你第一眼就瞧上你了,非要你在旁邊伺候着,要麽就不用膳。現在懿主子也陪着一塊餓着呢,你快去吧,晚了指不定又鬧出什麽亂子呢!”
媽的,又是這個小崽子!蕭然暗暗罵了句,但想到這孩子才隻見一面竟對自己如此眷戀,倒隐隐覺得他有些可愛起來。
進了裏面,果然懿貴妃正哄着大阿哥坐在桌子邊上,瞅着那一大桌子菜,誰也不動筷。小皇子倒是有個倔脾氣,說不吃就不吃。蕭然倒瞧着那滿桌子的山珍海味,止不住口水就流下來了。
由于鹹豐就隻有這一個兒子,懿貴妃母憑子貴,夥食該算是宮裏最奢侈的了。十八個冷盤十八個熱盤,外加三鍋三碗,六碟六屜。按說也是有這個待遇的,但她素性平和,從不講究排場。可蕭然就不同了,他活了兩輩子,别說吃,見也沒見過這麽大的席面,瞧了這一桌子葷的素的,忍不住就猛吞了下口水。
隻聽咯咯一聲嬌笑,那懿貴妃用眼角瞄着蕭然,假裝歎氣道:“唉,千盼萬盼,總算把這爲小三子盼來啦!要是你再不來,咱們娘倆可就餓死了!”
盡管蕭然知道這一聲歎息雖然是假裝的,但聽來絲毫沒有尋常女子的矯揉造作,反倒象一個癡情的怨女在等待心上人歸來,說不出的柔情蜜意,道不盡的惆怅幽怨。蕭然是個天生對男人免疫、對女人感冒的家夥,這一聲輕歎,竟讓他一直酥到骨子裏。
小皇子見了蕭然,一扭身掙脫了額娘的手臂,颠颠兒的跑了過來,拉着蕭然道:“你可回來了!我還以爲阿瑪舍不得你,又把你要回去了呢!我不管,我要你先陪我玩!”
蕭然先恭恭敬敬給懿妃請了安,又笑着對小皇子道:“玩是肯定的,不過呢,要先用了膳。你先乖乖用膳,奴才趁這當兒給你想個新點子,好不好?”
小皇子聽他這麽說,大眼睛轉了轉,道:“好,用就用,你可不許騙我!”一邊說着,一邊讓他把自己抱到椅子上。
一屋子伺候的太監宮女這才松了口氣。早有侍膳宮女在一旁伺候着,隻瞧着小皇子眼睛瞄着哪道菜,便舉着長長的銀筷子夾過去。
懿妃更是覺得新鮮,也不用膳,眼睛不停的在蕭然臉上轉來轉去,半天才說:“真是奇了怪了!我這個額娘勸了他好一會子,他都不肯吃,怎麽獨獨的就聽了你的話呢?”
蕭然心說:誰知道,興許這就是個天生的賤骨頭,再不就是想認我做他的便宜老子!嘴上卻道:“主子謬贊了!小三子何德何能,敢讓阿哥聽奴才的?不過是阿哥瞧着奴才順眼,一時錯愛,也是有的。”
懿妃抿着嘴兒笑道:“喲,看不出你小三子是個開了天眼的人,居然也會說這些客套話呢!”
蕭然心裏一跳,***,這娘們可是一貫會笑裏藏刀的!我那天說是鳳凰,實在是逼的沒有辦法了,但别的妃子們勢必覺得心裏不服氣。尤其是這懿貴妃,野心勃勃,哪是那種甘居人後的主?當下就連稱不敢。
小皇子一人在那裏吃的狼吞虎咽,懿妃卻什麽也沒吃,隻是一直似笑非笑的瞧着蕭然。她是那種舉止之間骨子裏都透着媚的女人,眉宇間自有春情無限,連一個眼神也是能讓男人浮想聯翩的,何況是這麽放肆的、火辣辣的注視,蕭然便越發不自在起來。
不過現在更讓他無法忍受的是這一桌子飯菜散發出來的誘人香味。中午就沒吃飯,肚子早都餓癟了,偏又在眼前擺出這麽多的珍馐美味,聽着小皇子在那不斷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音,蕭然真想一腳把他踹下去。突然肚子裏發出咕噜一聲,接着又是一聲,異常響亮,屋裏的人都聽的清清楚楚。一半人憋不住想笑,另一半人卻暗暗爲他捏了把汗。儲秀宮規矩大,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誰知道懿主子會不會突然發起火來?
蕭然一窘,還沒等告罪,一個尖細的聲音先響了起來:“大膽奴才,冒犯主子,還不跪下!”蕭然回頭一瞧,卻是個二十來歲的太監,長的很是俊俏柔媚,唇紅齒白的,标準一兔兒爺,瞧着蕭然的眼睛象要冒出火來。這人也穿着一般的八品首領補服,蕭然馬上想起來:啊,這就是儲秀宮的首領太監,懿妃身邊的紅人小安子——安德海!
小安子今兒實在是憋了一肚子的氣。小皇子載淳自來就不待見他,剛才又找了個茬給他一頓臭罵。那懿妃本是對小皇子很嚴厲的,以往遇到這事,少不得都爲他回護一番,申斥小皇子兩句。可是今兒主子也不知怎麽了,隻是笑吟吟的瞧着小皇子發飚,一句話也不說。自打蕭然這小子進屋,主子的眼睛就一直沒離開過他,怎不讓他氣的心啊肝啊的一起疼?
蕭然對這個小安子,多少還是知道一點的。安德海當年是自閹了進宮的,敢于揮刀自宮切小**,想必是個心狠手辣的主。這厮跟過鹹豐,後來又伺候懿妃,據後世一些電影裏演的,好象在懿妃還是個秀女的時候他們倆還拜了幹姐弟,後來又做了她的秘密情人,提供手指服務的那種。這厮在曆史上可是着實幹了不少壞事,後來到底被同治皇帝給砍了頭,死在了雲南。
蕭然打眼一瞧,就猜出了小安子的心思。這家夥又奸又狠,還有懿妃給他撐腰,倒真不好對付。看來這是蕭然來到皇宮遇到的第一個勁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