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洋人從天津北犯,一路騷擾,一時間各地頻傳戰報,攪的人不得安生。鹹豐覺得頭都大了,偏朝中大臣們又約好似的一口氣上了二十多道奏折,都是力陳戰事危急,請皇上駕幸木蘭。光這二十多道奏折還罷了,令人震驚的是有幾個外省的督撫也發來了折子,口吻驚人的一緻,象事先商量過一樣!鹹豐當時就起了疑:難不成是我病重昏厥的消息走漏了風聲?不過三四天的工夫,消息居然傳到了外省,這些人的觸角也實在伸的太長了。
但這樣欲蓋彌彰的事情,卻又不好發問。
戰報不容樂觀,但是不是真要移駕避禍,這可不是個小事。鹹豐躊躇未決,暫發了加急文書,招河南八旗軍副都統勝保馳援。堂堂一國之君,臨陣脫逃,畢竟是十分丢人的事情。好容易等到退了朝,鹹豐由明全陪着信步在宮裏溜達,一頭想着心事。越想越是頭痛,忍不住又咳嗽起來,明全遞上條手帕一接,才發現竟咳出了血。明全着急忙慌的要去傳太醫,鹹豐苦笑着擺了擺手,心裏頓感一陣凄涼。
不知不覺走到了明和苑,忽然聽見一個稚嫩的聲音喊道:“姐姐賴皮,搶人家坦克!榴彈炮也給她偷了,我怎麽赢?不算不算!”
這正是小皇子載淳的聲音。鹹豐有些奇怪,什麽坦克、榴彈炮的,倒真是新鮮。蹑着腳走到假山後面,偷眼一瞧,載淳正叉巴着兩隻小手,沖着大公主不依不饒。蕭然在一旁笑道:“那有什麽,沒有坦克跟榴彈炮,我一樣能赢她,你信不信?”
載淳道:“吹牛,我才不信呢。她還有這麽多的兵,你怎麽吃她的司令啊?”
鹹豐順着他們的目光看去,隻見地上擺着許多的紙紮的模型,希奇古怪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隻見蕭然拿起一個模型,道:“你看這是什麽?這是飛機,是你的空降兵。她現在兵力都在外邊,你空降到她總部,吃掉司令扛了軍旗,還不算赢麽?”
小皇子一個高蹦起來:“哈,對啊,我扛了你的旗,你救都來不及。哈哈,我赢了,我赢了!”
這回倒輪到大公主不幹了,嚷道:“你賴皮,欺負人,哪有這麽玩的!不幹,我要去告訴皇額娘!”
鹹豐覺得好奇,忍不住從假山後走出來,問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大家一瞧皇上來了,連忙請安。載淳道:“阿瑪你來的正好,姐姐輸了,還要去告我狀呢!你來瞧瞧我是不是賴皮?”
鹹豐瞧着那一地的模型,哪知道怎麽回事。蕭然忙上來解釋:“大阿哥要玩打仗,主子又不許,奴才隻好想了個别的法子。”
鹹豐覺得十分有趣,随便拿起一個模型道:“哦?你倒說說,這是什麽?”
載淳就接過口道:“這是飛機,是我的空降兵。剛我就是用這個吃掉了姐姐的司令,厲害吧?這飛機是在天上飛的,好多兵坐在裏面,突然跳出來,可厲害着呢!”
“哪有這樣的東西!”鹹豐失口笑道。
“有,怎麽沒有?”沒等蕭然說話,小皇子倒先急了,“小三子說有,那就一定有的。”
“哦?”鹹豐頗爲贊賞的瞧了蕭然一眼。他的贊賞倒不是因爲什麽飛機,而是他這個兒子太調皮,好象還從沒有這麽服過誰。“小三子,你倒給朕說說看,這個飛機到底是什麽東西?”
“回皇上:所謂飛機,乃是一種可以飛上天的機器。”蕭然斟酌了一下詞句,小心翼翼的道:“這種機器以螺旋槳爲動力,可以在天上飛行,裏面能夠乘坐士兵,飛臨敵人上空,或投以開花炸彈,或讓士兵從天而降,這個兵種就叫做空降兵。”蕭然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當然,這是奴才爲了哄大阿哥,現想出來的。”
之所以加上最後那一句,蕭然也是迫不得已。誰知道這皇上什麽脾氣,要是一聲令下,叫你蕭然照說的做一架飛機,那豈不是要上吊?
鹹豐聽了這一番話,倒真勾起了興緻,道:“哦,難爲你用心,倒真想得出來!那麽剛才你們說的坦克呢?”
蕭然把模型各揀了一樣拿給他看,并一一加以解釋,什麽榴彈炮、迫擊炮、坦克裝甲車、火箭筒,林林總總一大堆。這些紙工是他發動太監宮女們做的,在他的指點下倒也做的有模有樣。
鹹豐越聽表情越是驚訝,忽然道:“這些東西真是你想出來的麽?還是你在哪裏瞧來的?”
蕭然眼珠一轉,撲通跪倒在地,道:“萬歲爺聖明,奴才确實是從别的地方瞧來的!”
“啊?”鹹豐這一驚可真是非同小可,“難道……難道這世上真有這些東西?”
蕭然道:“回萬歲爺:到底有沒有,奴才也說不好。不過前兒奴才受了傷昏倒了,迷迷糊糊有一位先人指點,說在幾十年之後,世上就會發明出這些東西。小三子雖然用心記下了,但終究是不知道真假,也不敢禀報。萬歲爺慧眼天下,必然能瞧出真假!”
由于之前蕭然瞧見了鳳凰,鹹豐還真拿不準他是不是天生的仙骨,所以聽了這話便半信半疑。想了半天才道:“先不說别的,就說你這空降兵。是不是真有能飛上天的機器暫且不論,就是這士兵從上面跳下去,難道不會摔死麽?”
蕭然沒有直接回答,四下看了看,瞧見假山上有一塊突兀的大石,離地總十多米。蕭然道:“萬歲爺瞧那塊石頭,如果人跳下去會怎樣?”
鹹豐瞧了瞧道:“就是不死,這輩子也廢了。”
“好,那奴才便鬥膽,請萬歲爺恩準從那上面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