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是主子給你的格外優待。”寶祿笑着說,“本來咱們都是四人一間或六人一間,但是那天你不顧性命救了榮貴人的狗,主子也覺得臉上有光,特意叫人給你收拾了這間屋子養傷。主子要是不發話,你就一直住在這裏也成。”忽然眨了眨眼睛,詭異的笑道:“主子的貼身宮女,叫做雨婷的,你大概已經忘了吧?人家可是惦記着你,一天來瞧你兩三回呢。要不要我給她捎個話,叫她晚上過來?”
蕭然頓時紅了臉,忸怩了半天才道:“這個,這個,不大合适吧?”
寶祿抿着嘴不懷好意的笑了一陣子,然後又壓低聲正色說道:“什麽不合适,你忘了咱們是來做什麽的麽?雨婷是主子的貼身宮女,好多消息都是從她那順出來的。所以想法子讨她歡心,那是你的頭等大事。不過你要記住,你現在還沒淨身子,可别一時沖動露出什麽破綻,咱們一幫子人可都是提着腦袋擔這幹系呐。”
蕭然聽他這麽一說,心中一凜,忙道:“我知道分寸,這個請你放心。”寶祿點了點頭,又交代了幾句,匆匆出門去了。
看看天色,估計是八點鍾左右,忽然肚子咕噜噜叫了起來。這才想起昏迷了兩天,着實有些餓了。他不知道宮裏吃飯的規矩,一般皇上妃嫔的晚膳是在申酉之交,但太監宮女們要伺候主子,通常在戌末亥初才能吃上飯。蕭然也不敢随便走動,隻好猛灌了兩杯涼茶,反而覺得更餓了。過了一會,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道:“小三子,醒了還不去跟我請安,你要作死呀?”
門簾一挑,一個俏生生的少女走了進來。就燈光下看去,蕭然刹時就瞧的呆了。
盡管知道皇宮多佳麗,但他還是吃了一驚,這女孩子長的真是漂亮極了。一頭烏油油的頭發盤成芙蓉扣,大半都束在腦後,少數幾绺從頸旁垂過來,襯的一張雪白的臉蛋越發如玉碾成一般,晶瑩剔透;彎彎的眉毛又細又長,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有幾分欣喜,又象有幾分嗔責;小巧的鼻子是微微翹起來的,說不出的妩媚可愛,小嘴微張,露出一排細碎的皓齒。
蕭然一時沒能回過神來,直楞楞的瞧着那張妩媚精緻的臉蛋。女孩給他瞧的俏臉一紅,瞪了一眼,喝道:“小三子,好生無禮!”蕭然這才緩過神,他上輩子可從沒這麽瞧過女孩,頓時臊的滿臉通紅,慌忙低下頭。眼角這麽一掃,看清那女孩中等個頭,穿着一件湖綠色的綴腰長裙,外邊罩了一件團花納領小坎肩,襯的胸脯溜鼓,腰肢纖纖,臀擺豐盈,身材一級棒。這麽一看竟情不自禁的吞了一下口水,也不知道人家是宮女還是格格,隻好結結巴巴的道:“這位姐姐……主子……,小……小三子記不得……”
女孩走到床前,伸指在他額頭狠狠戳了一下,啐道:“沒良心的,還是這一張油嘴,姐姐、主子的亂叫!這兩天人家擔心死你了,好了也不說叫人捎個話……”忽然眼圈一紅,扁着嘴巴要哭。蕭然立刻猜出她大概就是小寶子說的那個宮女雨婷了,隻覺一縷淡淡的幽香鑽入鼻孔,一顆心頓時怦怦的跳起來,又是緊張,又是興奮。心說這個蕭然可真是命好,奉命泡妞,居然還勾搭了這麽一個絕色美女!聽說話兩人關系似乎還挺不一般,便大着膽子去拉女孩手道:“好姐姐,小三子無時無刻不惦記你呢!隻是今兒剛醒起不了床,正打算明兒一早去給雨婷姐姐問安呐……”
哪知女孩聽了雨婷兩個字,頓時勃然大怒,一把摔開蕭然的手,罵道:“你個死沒良心的,就知道你惦記着雨婷那妮子!虧我還這麽惦記着你,落不下好也算了,幹嗎還當着我的面提那死妮子來怄我?”氣的胸脯一鼓一鼓的,眼淚刷就下來了,哽咽着道:“好,好!現在連你也來欺負我,死太監,就想着你的雨婷姐姐吧!我,我再也不理你!”說着哇地哭了起來,回身就走。蕭然這才明白馬屁拍到了馬腿上,恨不得給自己兩個耳刮子,伸手去拽她衣袖,一不留神竟從床上骨碌一下子滾了下來,腦袋正磕在桌腿上,痛的哎喲哎喲的叫喚。女孩忙回過身來,猶豫了一下,還是哭着把他扶起來,口裏恨恨的說:“該,怎麽不摔死了你!沒良心的死太監!”一頭罵着,一頭端過油燈來照。
蕭然這一下磕的倒挺實在,額頭吹氣一樣腫起雞蛋大小個疙瘩,青裏透紫。女孩一瞧,手上一哆嗦,險些把油燈打翻了,顧不得生氣,捧起他的額頭輕輕吹了兩口氣。蕭然本來給磕的迷迷糊糊,給她一吹,頓時如沐仙寰,嗅到一陣如蘭似麝的芳香,渾身都覺得輕飄飄的,恬着臉伸過手去拉住女孩衣袖,笑道:“姐姐疼我,這一下就給摔死了也值呢!”
女孩俏臉一闆,甩手道:“又來油嘴滑舌了。這會子倒想起我,怎麽不找你的雨婷姐姐疼你?”想抽回衣袖去,但蕭然抓的緊,掙了兩下沒掙脫,也就低了頭,任由他拽着,眼圈還是紅紅的。
蕭然趁機道:“姐姐不知道,不是小三子故意怄你,實在是上次受傷砸破了頭,什麽都不記得了。真的,連我自己叫什麽都忘了。至于雨婷這兩個字,還是聽小寶子說的。姐姐到底叫什麽名字?”
女孩啊了一聲,驚訝說道:“你,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才聽小寶子說你失了憶,我還當是句玩笑話。這可怎麽話兒說的,看你也不象是砸傻了啊?”一邊挨着蕭然坐下,摸摸他額頭,道:“世上竟有這種怪病?你可不是故意逗我呢吧?”
細嫩的手掌撫過,蕭然隻覺一陣柔軟滑膩,冰涼一片,說不出的舒服受用。“這個叫做失憶怔,我怎麽敢騙姐姐?要是撒謊,叫小三子嘴巴生瘡腳底闆流膿,不得好死!”
女孩氣的捶了他一下,嗔道:“誰讓你說這些胡話?我又沒說不信,好好的提那些死啊活啊的做什麽!”旋即微微低下頭,低聲說道:“我……我叫雪瑤,你背地裏總是叫我幹姐姐的。咱們倆過去的事情,原來你都忘了。唉,忘了也好,忘了也好……”說着話聲音又低了下去,眼神很是傷感。
蕭然卻樂的心花怒放,天上掉下個幹姐姐,長的還如花似玉的,這不就近水樓台了麽?依在雪瑤身旁,止不住心旌搖蕩,道:“原來你是我幹姐姐呐,我說怎麽一見你就格外親切。雪瑤,雪瑤……姐姐的名字可真好聽,人長的也漂亮,就跟天上的仙子一樣。我才見你第一眼,還道是哪位主子呐。”
雪瑤撲哧一笑,“你就貧吧,就會一張油嘴。前兒個晚上在東廂房裏,你不也是這樣姐姐、主子沒口子的亂叫?哼,丢人樣兒吧,也不知道害臊!”
蕭然心裏不禁一動,道:“東廂房?好姐姐,弟弟倒忘了,前兒晚上咱們做什麽了?”
雪瑤伸手在他額頭上一點,紅着臉道:“壞東西,這你倒忘的幹淨。那晚你沒穿衣服那醜樣兒,羞也羞死了!非讓人看你的那個東西,還讓人家放到衣服裏面,還好意思問!”
蕭然聽了這話,頓時張大了嘴巴,又驚又喜,忍不住一把攥住她手,急急的道:“好姐姐,難道,難道咱倆有一腿?”
雪瑤一下楞住了,半天才尋思過味來,臊得一張臉跟大紅布似的,杏眼圓睜,擡手就是一個大耳刮子,扇的蕭然兩眼冒金星。隻見這丫頭一躍下床,叉腰罵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你個死太監,對你好點就登鼻子上臉,幹嗎有的沒的這麽作踐我?下流的東西,我,我……”剛止住的眼淚又一下子湧了出來,氣的渾身亂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