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羽也呆呆地看着他,好一會子才擺擺手命獄吏把牢門打開,那獄吏打開了門之後識趣的退了下去,刁子寒在陳羽之前閃身進去,随後陳羽才走進去,在那犯人面前蹲下。
刁子寒本來想勸陳羽一句,畢竟眼前之人心機難測,還是小心點不要靠近的好,但是又一想,這畢竟是刑部,是郭興大人管着的,要說一時之間一些細小的地方還沒來得及抓在手裏還說得過去,但是刑部大牢裏的死囚卻是不該有什麽問題的,何況那人還帶着重重的刑具呢。
當下陳羽蹲下來,“小過,你擡起頭來,我是陳羽。”
小過沒有擡頭,陳羽歎了口氣,“我隻想要你幾句話,隻要你對我實話實說,我保你平安無事,好嗎?”
小過還是沒有擡頭,但是陳羽卻好像是看到他的腦袋微微轉動了一下,便繼續說道:“你告訴我,我家裏的父母真的已經死了嗎?到底是不是你下的手?是什麽人把你抓住的,他們對你做了什麽了?是不是對你嚴刑拷打?或者,給你下了什麽藥物?否則怎麽能讓你這樣攀誣我?”
陳羽認真地看着他,這時陳過的肩膀又微微的動了一下,陳羽尚自不覺,刁子寒卻猛地瞪大了眼睛,他突然之間從面前這個死囚身上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幾乎與此同時,那原本呆坐在地上的小過突然鬼魅般伸出一隻手來,掌心裏竟是一把寒汪汪的寸針。
“賊子爾敢!”刁子寒大吼一聲。
千鈞一發之時,他飛出一腳踢向陳羽,用的力氣不大不小,剛好迅速的把他的身子踢飛到一邊,堪堪的避過了那一把飛速襲來的寸針,饒是如此,還是驚得刁子寒一身冷汗。
陳羽哎呦一聲撞在牆壁上,随後又跌落在地,撞向牆壁的那隻胳膊微微有些疼,不過這時候他已經顧不上這些了,而是吃驚地看着牢房中間與刁子寒戰做一團的小過。
他,什麽時候會武功了?又爲什麽要害我?
“你不是小過?”
那人連着淩厲的幾招都試着想要逼退刁子寒,目的正是沖着陳羽。而兩人交手之時衣袂間蕩起的風吹開了他面前的亂發,沈舟借着牆壁上火把的光,一下子看清了他的面容。他不是小過,隻不過和小過身材酷似罷了。
牢門口兩個随行而來的護衛有一個人一個不小心被穿越而出的寸針射中,他大叫一聲,看樣子是想沖進來護主,但是還沒等他加入戰團,便兩腳一軟倒在了地上,另一個慌忙過來扶住他,卻已經晚了,過了不一會兒,那人便口吐黑血,眼見得不過幾個呼吸之間,已經是氣若遊絲,顯然是針上有毒,而且非常霸道,他已經沒救了。
剩下那護衛怒吼一聲,站起來就要沖過去,這時一直與那人纏鬥的刁子寒突然大喊,“你護住大人先退出去,這個人交給我了!”
那護衛聞言恨恨咬牙,卻還是依言趕緊走到陳羽身邊,見他一臉癡傻之狀,不由得晃晃他的胳膊,喚道:“陳大人,陳大人,您醒醒!”
陳羽突然醒來,心像是墜入了無敵深淵一般,突然變得冰冷。
刑部大牢裏有刺客,而且這刺客還化妝成小過的模樣在這裏等着自己,那獄吏還笑眯眯的把自己帶過來,這讓陳羽霎時間想起了今天上朝時郭興那冷厲的笑。
刺客,刑部,郭興!郭興,刑部,刺客!
除了郭興之外,陳羽想象不到還有誰能在刑部大牢裏布下這樣一招棋子在等着自己。
陳羽矍然而驚,一把抓住那名護衛的手,“咱們快走,郭興有問題!”
話音剛落,陳羽還沒站起來呢,突然聽見牢房的過道裏傳來哈哈哈的大笑聲,陳羽的動作突然停住了,就連刁子寒也有一瞬間的失神,那刺客抓住時機突然一記狠招以掌爲刀削向刁子寒的手腕,這一招如果讓他落實了,隻怕刁子寒這隻手從此也就廢了。
刁子寒眼中獰色一現,身子不退反進,腰肢奇怪地扭了幾扭,頓時如風擺楊柳一般飛速地撞進那刺客的懷裏,在那刺客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肩頭已經狠狠地撞上了那刺客的胸口,頓時骨骼斷裂之聲傳來,那刺客隻來得及發出一聲暗啞的呻吟,身子便已經被刁子寒撞得飛了出去,啪地一聲撞在牆壁上,又落下來,已經是五官流血胸腔碎裂,眼見的活不成了。
這時,牢房的走廊裏突然又打起了幾十支火把,把整個大牢照得纖毫畢現,在這火把前面走過來的第一個人,竟是陳羽的舊相識,上次七王爺兵變時第一個随着陳羽殺入皇宮救駕,後來被封爲建興大将軍、平遠侯的曹子珍。
他身後帶着的竟是一隊士兵,見陳羽幾乎狼狽地站在牢門口,那曹子珍笑了笑,“陳大人,現在要走已經晚了,你當初就不該來!我們郭将軍已經料定了以你的性格,是一定會到大牢裏來一探究竟的,所以,末将早早的就在這裏候着了!”
他又呵呵地笑了笑,“大人乃是定鼎重臣,末将不敢無禮,不過,還請陳大人不要爲難末将,還是就在這大牢裏多呆一陣子吧,末将可以陪您喝酒,陪您下棋,實在不行還可以去您府上請兩位夫人來歌舞助興,反正您府上的夫人有幾位都是婊子出身嘛,啊?哈哈哈!”
陳羽聞言怒極反靜,竟是笑了笑,“曹将軍,你們還真是讓我意外呀,不過,這個時候說這些未免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也太沒風範了,等本侯再次定鼎的時候,你就不怕我會把你點了天燈嗎?”
曹子珍冷哼一聲,“哦?陳大人既然如此剛烈,那就等你有命活着出去再說吧!”
說完了他一擡手,身後一隊軍士齊齊的拿起輕弩對準了陳羽一幹人。
陳羽和刁子寒見狀,臉上都是一滞,曹子珍又是一聲冷笑,一邊往後倒退着走到軍士們身後去一邊冷冷地說道:“我奉勸你陳大人還是老實點兒在這裏呆着,否則,就算你手下人武功再高,隻怕也躲不過我二十把弩一次齊射!又何況是你呢?”
此時刁子寒湊過來,在陳羽耳邊小聲道:“大人,卑職一次可以同時解決掉六個人,再多了……,就不行了,所以……”
陳羽一擡手打斷了刁子寒的話,嘴角挂着一抹冷笑,“曹将軍,在下晚飯隻喝了一碗粥,此時竟有些餓了,煩勞你爲本侯弄些酒菜來,多謝了!”
高手再高,畢竟高不過軍隊去,更不可能在眨眼之間斬殺二十名手持輕弩又訓練有素的軍士,所以,這已經是一盤死棋,硬闖的話,除了把自己幾個人的性命留在這裏,其他沒有任何意義。
他心裏一陣冷笑,現在連郭興也想要造反了嗎?他,和誰?他們有可能反的起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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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更之後沒多久,本來非常安靜的長安南城突然之間喧鬧了起來,到處都是馬蹄聲,整齊劃一的跑步聲,将佐們的指斥揮喝聲,還有老百姓們緊緊地捂在被窩裏的心跳聲。
前一陣子剛亂過一回,這又是要出什麽事兒啦?
沒有人敢出來看看,長安的宵禁本來就嚴格,一旦定更便少有人走動,有很多人家甚至早就已經熄了燈睡下了,何況現在外面那麽亂,就更不會有人出去瞎逛遊了。
管他們呢,愛亂亂去,這俗話說三雙草鞋就磨倒一朝天子呢,隻要不耽誤咱們小老百姓吃飯喝粥就行了,管你個球亂去!
就在這個時候卻有一個人影偷偷的從刑部大牢裏溜出來,并沒有被外圍監視的兵丁們發現,他遠遠地走開了一些距離之後,便馬上飛奔回家取了馬,快馬加鞭的趕到了玉尺公主關甯的府邸。
玉尺公主的府邸在西城,此時還沒亂起來呢。
叫門之後,老管家一看來人不由得吃了一驚,他都已經多久沒跟府上聯系過了,當下趕緊小心地命令門房不許走漏了風聲,然後親自帶着他往後面去。
關甯此時剛洗了澡,長長的秀發濕漉漉的披散在肩上,身上隻穿了一件軟袍,燭光下曼妙的身材玲珑畢現,她本來在小榻上看書呢,可不知怎麽竟走了神,腦子昏昏的胡思亂想着,想得身子一陣陣的發熱,臉頰上燒起一抹嫣紅,兩腿以一種奇怪的方式緊緊地扭在一起。
丫鬟突然闖進來,一下子把她驚醒了,本來想責罵幾句呢,卻聽說是老管家親自帶着一個人過來了,那人是剛剛從刑部偷偷溜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