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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雲煙,朦胧缥缈。
在蜀山玉女峰最僻靜的雲煙閣中,韓雪梅那一雙冰冷的目光,凝視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壬青,手中緊緊的抓着玄霜神劍,全神戒備。
壬青當日被妖神扣在巫山,就是因爲妖神看上了她的不死僵神之身。
輪回盤是最後一件鎮壓妖神的古神器,一旦被妖神所得,那她就會恢複巅峰時期,人間又多了幾分危險,壬青雖然沒有什麽感情,但絕對不會坐視天下蒼生安危而不顧。
所以,韓雪梅心中已然懷疑,眼前的壬青已經被妖神奪取軀殼。
壬青望着面前臉色嚴峻的韓雪梅,輕輕的歎息一聲,道:“我不是妖神,你既然不願将輪回盤交出來,那就罷了,她讓我來取走你身上的輪回盤,也不是一定讓我得到,一切随緣吧。”
韓雪梅的警惕之心并未因此而減弱,她皺眉道:“既然妖神沒有奪取你的身體,爲什麽你還要留在她的身邊?”
壬青道:“我還沒有找到殺死她的方法,不能離開。”
韓雪梅表情微微一變,道:“難道她真是殺不死的?”
壬青搖頭,道:“也不盡然,據她自己所言,她是可以被殺死的,隻是殺死她的方法,十分隐秘,妖神不是世間誕生時就有的生命,而是女娲娘娘創造出來的可怕生靈,到目前爲止,已經兩個多月,我還是沒有見過妖神的真身。當年女娲娘娘一身巫術通天徹底,曠古爍今,既然妖神是女娲用巫術創造出來的,那妖神的法力之源多半是巫術密不可分,我有一種感覺,我已經快要接近目的地了,很快就能找到徹底殺死她的方法。”
不善于言語的壬青,在說起妖神時,開始滔滔不絕,說到最後徹底殺死妖神時,她死灰的眼瞳裏,忽然劃過一絲不忍。
一路走來,她親眼見到妖神女嬰的多個不同面。
一面是殘忍兇狠殺戮,根本不在乎天下生靈的生死,而且單憑她身體裏釋放出來的氣勢,就能令天爲之崩,地爲之裂。
一面是天真無邪善良,對整個人間充滿驚奇,好幾次在古道上,遇到快要餓死的難民,女嬰竟然拿出自己的幹糧贈予他們。
女嬰就像是有多重人格的怪物,讓人根本就看不清到底那一面才是她真實的存在,或者,不論是殘忍兇狠,還是天真無邪,都隻是她外表的保護色而已。
和女嬰在一起的時間越久,壬青便越發的覺得女嬰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這麽簡單。
其實連壬青自己也不清楚,有朝一日,如果她真的找到了能殺死女嬰的方法,她到底能不能下得去手呢?
月華涓涓,夜風蕭蕭。
和韓雪梅在雲煙閣了說了一會兒話,壬青道:“我讓雲小邪交給你的四種靈藥,能不能化解天道反噬?”
韓雪梅默默搖頭,道:“最多隻能起到緩解的作用,并不能徹底化解。”
壬青早就從女嬰的口中得知了這個消息,但此刻韓雪梅親自說出來,她還是不免有些失望。
韓雪梅見狀,便道:“多謝你了,生死有命,我已經不在乎了。”
壬青搖頭,道:“其實有一個法子,可以徹底化解你體内的天道反噬,隻是這十年來,我卻一直沒有告訴你。”
韓雪梅一愣,道:“什麽方法?”
壬青猶豫了一下,忽然轉身,似乎不敢去看韓雪梅,而是擡頭看向天上的那輪明月。
許久之後才道:“你所承受的天道反噬,源自你逆天改命,而最初的原因卻是你是孤星逐日之命,心髒天生就有缺陷,和常人不同。心髒才是天道反噬的根源所在,如果,你沒有了心髒,天道反噬自然會煙消雲散。”
“沒有了心髒?”
韓雪梅的臉色唰了一下就白了,道:“壬青姑娘,你到底是什麽意思?人若沒有了心,怎麽還能活?”
壬青幽幽的道:“那得看怎麽活,你跟随我十年之久,難道就沒有發現,我是沒有心髒的麽?”
韓雪梅的臉色再度起變化,其實她早就懷疑壬青僵神之身是沒有心髒的,此刻壬青親口說出,還是讓她大吃一驚。
壬青微微側面,眼角餘光看了一眼韓雪梅,繼續道:“我年少時,和你是同樣的命運,都是孤星逐日之命,都走上了逆天改命的道路,也同樣遭受天道反噬之苦。”
“啊!”
韓雪梅忍不住啊的一聲叫了出來,道:“原來……原來你也……”
壬青點頭,道:“若非如此,難道你真的以爲當年雲小邪跪下求我幾句,我便會十年如一日的救治你?”
韓雪梅慢慢的低下頭,似乎雲小邪三個字深深觸動了她内心之中某種壓抑的情感。
壬青歎息一聲,道:“我之所以沒有告訴你這個秘密,是因爲我不想讓你走上我的老路,如今連鴻蒙果、美人丹等四種靈草仙藥都無法救治你,我也無計可施了,唯有告訴你這個方法。”
韓雪梅何等的聰明,很快就明白了壬青說這番話的意思。
道:“你是說,修煉絕情咒可以徹底化解天道反噬?”
壬青道:“不必是絕情咒,你自己所修煉的天書第五卷修羅篇,其實就是亡靈法術中源泉,絕情咒隻是亡靈法術中的一種而已,同樣是天書第五卷裏參悟而出的,當你達到了三魂合一、七魄俱滅的境界,取走你的心髒,那樣你就不再會受到天道反噬之苦,以你的資質悟性,必定能在亡靈法術中有所成就,成爲像我一樣,永生不老之人。”
“永生不老?”
韓雪梅慘笑一聲,道:“我逆天改命就引來了天道反噬,想要永生不老,那代價又是什麽?”
壬青猛然轉頭,望着韓雪梅,一字一句的道:“斷情絕愛,永遠不能再留戀塵世間的感情,這就是長生的代價。”
京城,四月初五。
自從獸妖退去之後,這三日來,一直徘徊在京城的四周,并未遠離,也沒有再發動進攻,人類修真者與獸妖就這麽對峙了整整三天時間。
三天的相安無事,給人類修真者很大的喘息機會,三日前那場大戰受傷的修真者,傷勢也好的七七八八,可以再度投入戰鬥。
所有人都想不明白,爲什麽獸妖忽然就退了,退了之後爲什麽又不立刻反動進攻,反而給人類修真者休養生息的機會。
這一天的清晨,雲小邪終于清醒過來,在肉芝靈血的滋潤下,他基本恢複。
其實當日與黑靈巫之戰,他并未受到緻命的傷害,隻是靈氣消耗過重,又強行施展出了八荒**棍法第五式誅仙,導緻被誅仙之力反噬。
換做平常人也就死了,可雲小邪絕不是普通人,他手中的方法神木棍與幽冥鑒與他本命相連,在他三魂七魄即将立體的時候,這兩件絕世異寶,開始自主的輸出靈力,保持着雲小邪最後一絲心脈不滅。
後來,小丫又救治及時,給雲小邪服用了肉芝靈血,将誅仙反噬之力給鎮壓了下去。
兩日前,雲小邪就已經漸漸恢複,體内真氣自行運轉,直到今日的清晨,他才徹底的從昏迷中清醒過來。
三天三夜的昏迷,讓他腦袋有些發昏,雖然真元靈力恢複了七七八八,但渾身上下的骨骼還是隐隐作痛。
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一間陌生又熟悉的房間裏。仔細一想,回想起了這裏乃是李鐵蘭年少時居住的德容殿。
他慢慢起身下了床,将枕邊的無名短棍随手抓起,插在了腰間。
打開房門,東面的紫霞朝陽照耀在他的臉頰上,讓他忍不住伸手擋了擋,似乎覺得這清楚的霞光頗爲刺眼。
皇宮還是皇宮,和往日并無什麽不同,雲小邪眉頭一皺,腦海中不禁想起了昏迷前的那一幕。
當時自己正在與黑靈巫大戰,施展出了八荒**棍法第五式誅仙,然後被誅仙之力反噬,之後就沒有了知覺。
記得當時獸妖已經攻破了京城的北門,京城已經岌岌可危,怎麽現在看來,皇城并沒有被獸妖洗劫。
難道,最後的戰局是人類取得了勝利。
正在沉思時,一道熟悉的身影從院門外轉身走了進來,手裏還端着一個銀盆。
那人一擡頭也看到了雲小邪站在門前,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歡喜的表情。
道:“臭小子,你終于醒了!”
雲小邪下意識的撓了撓頭,道:“葉子,獸妖敗了麽?”
來人正是李子葉!
當日她以爲雲小邪死了,不顧一切的催動七枚金蟬舍利,吓走了黑靈巫,結果她自己也被金蟬舍利的煞氣反噬,當場就昏迷了。
不過她的傷勢比起雲小邪自然輕許多,前兩日就清醒了,一直在照顧雲小邪。
她端着一盆清水走到雲小邪的面前,道:“獸妖沒有敗呢,這三日一直在城外呢。”
雲小邪一愣,奇道:“怎麽,獸妖難道損失很大麽,爲什麽沒有進攻呢?”
李子葉聳聳肩,道:“誰知道,不進攻也好,能過幾天安生日子。”
她走進了房間,銀盆放在了桌子上,拿起了一條幹毛巾在水裏浸泡了一會兒,擰幹之後道:“來洗把臉吧。”
雲小邪嗯了一聲,道:“其它人?”
李子葉道:“這三天來獸妖一直圍困在京城外面,不知道什麽時候還會發動進攻,大家都在城牆附近待命,也就我還記得你,來照顧你。”
雲小邪心中一暖,道:“謝謝你了。”
李子葉忽然狡黠一笑,道:“謝我?那你娶了我吧。”
雲小邪輕輕咳嗽一聲,道:“今天天氣不錯,我出去看看獸妖情況。”
李子葉站在屋中雙手掐腰,怒道:“雲小邪你這個臭小子,每次說到這事兒你就和我裝傻充愣,你别走!”
雲小邪落荒而逃,在宮裏走了一會兒,果然發現和李子葉說的一樣,皇城裏幾乎沒有修真者。
皇宮實在是太大,他轉了幾圈竟然迷了路,無奈之下隻好禦起法寶朝着北面飛去。
飛出皇城,雲小邪從空中往下一看,頓時臉色大變。
方圓數十裏的京城,本是世間最繁華之地,而此刻,經過三日前的那一戰之後,破敗不堪,當時人類修真者都集中力量對付城外的獸妖,根本就沒有多餘的精力對對付盤旋在空中的十餘萬鳥妖。
于是乎,那些鳥妖便對城内發起的猛攻。
如今朝廷的京城是在洛陽古城的基礎上擴建的,常年居住人間多達數百萬,房屋百餘萬間,分爲東南西北四個坊,每一個坊裏整齊劃一的縱橫着十二個市,每個市中又分爲十二條街道,一共有百多萬座大小房屋。
可是此刻的京城内部,四個坊一片狼藉,多數房屋不是坍塌就是被燒的精光,有的一條街上相連的所有房屋全部被燒毀,殘破的街道上到處都是瓦礫與木頭。
此刻京城已經淪爲一座死城,守與不守,已經沒有意義了。
他在空中飛行的很慢,看着街道随處可見衣衫褴褛的百姓,雲小邪心中默然。
他不是一個大公無私、心懷天下的高人,可是,見到如此悲慘場面,也不禁爲眼前的局勢感到憂心忡忡。都說天道公心,這一場忽如其來、席卷整個人間的浩劫,有違天道,應該不會長久,可爲什麽還是讓人間損失如此之大呢?
飛到本門的城樓上,正好各個門派的掌門長老都聚集在這裏商議接下來的對策,見到雲小邪飛來,大家都看了過來。
上官雲頓道:“小邪,你醒啦,現在感覺怎麽樣?”
雲小邪點頭道:“我沒有事兒,讓上官師伯擔心了。”
小丫一臉陰陽怪氣的道:“喝了我這麽多肉芝靈血,要是有事才怪呢。”
雲小邪一愣,道:“什麽?”
上官雲頓解釋道:“你還不知道吧,這一次你很危險,多虧了鬼王宗主用茯苓肉芝的鮮血救了你一命。”
雲小邪恍然大悟,怪不得覺得自己體内有一股靈力充沛、生機盎然的氣息在活動,原來是肉芝的鮮血。
他拱手道:“小丫姑娘,你又救了我一命,真不知該如何感謝你。”
小丫擺手道:“你我相識多年,也曾幾次救我于危難之中,感謝之類的話就免了,先想想如何應付眼前的局面吧。”
雲小邪問道:“峨眉山那邊怎麽樣了?南路獸妖大軍有沒有動靜?”
上官雲頓接口道:“這就是奇怪之處,三日前獸妖就要攻入京城,忽然在破曉時撤退了,而南路的獸妖大軍,在三日前從麒麟山附近向峨眉山活動,昨天已經活動到距離輪回峰不足五十裏之處,也忽然停止了行動。”
雲小邪心頭一驚。
說實在的,他心中一直惴惴不安,當初北路獸妖沿着黃河走廊東進的時候,很明顯就是直撲京城而來,結果到了京城西邊三百裏處,忽然轉到向北,取了太原古城,然後再繼續向南,繞了一個大圈子。
太原城是五台山東南的一座古城,人口也不算多,和天水城差不多大小,就算想要攻取太原,也不需要全部獸妖,隻要一兩萬的獸妖就能輕松拿下。
可是,當時北路數十股獸妖大軍同時湧向太原城,之後還在太原附近停留了一天一夜,這才南下。
而南路的獸妖大軍,基本沒有什麽重大的事件,從昆侖山裏出來後直接進入了麒麟山,之後在麒麟山附近一待就是将十來日,沒有任何的動作。
這兩件怪事,對雲小邪來說一直如鲠在喉,大爲不解。
現在,京城外的獸妖還有數十萬之多,三日前獸妖隻要再堅持兩三個時辰,京城必定全面失守,可爲什麽獸妖忽然就退了呢。
退就退了,可爲什麽這三日來一直就在京城外圍,不離開,也不進攻。
一件或許是巧合,兩件事就絕不是巧合。
雲小邪沉吟道:“剛才我一路走來,發現京城内破敗不堪,京城已經沒有再守下去的必要了。”
小丫道:“誰說不是呢,可是這兩日,雲掌門一直傳信過來,讓我們務必拖住眼前的這股獸妖,所以我們隻能在此與它們對峙。”
雲小邪微微一思索,就知道自己老爹讓自己等人拖住北路獸妖的用意。
以三萬人,拖住數十萬獸妖,這個買賣實在太劃算不過了。萬一讓北路獸妖南下,與峨眉山的獸妖兵合一處,輪回峰的壓力勢必要嚴峻許多。
衆人商議了一會兒之後,魔教四大聖使之一的朱雀聖使忽然開口。
道:“從昨晚開始,我發現城外的獸妖似乎有點不對勁。”
朱雀聖使乃是前輩高人,三日前一戰,她親自率領一千魔教弟子勢如破竹的殺入獸妖大軍,解了東門之危,這個情蕭有涯一直記着呢。
他沉吟道:“朱雀仙子,你發現了什麽?”
朱雀見多識廣,幾百年經久不衰,穩坐魔教四大聖使之一的寶座,自然是有真本事的。
她道:“我發現東南西三面的獸妖,比前兩天少了一些,而北門外的獸妖卻增加了,似乎昨晚乘我們沒留意,獸妖内部進行了調整,将主要力量暗中都調到了北門之外,如我所料不錯,今天隻怕又是血雨腥風的一天。”
衆人都是一驚,臉色微變。
小丫道:“朱雀聖使,你的意思是,今天獸妖會發動進攻?”
朱雀點頭,道:“我也隻才猜測,不敢确定,如果真的進攻,那此處北門就危險了,必須要盡快從其他三個方向抽調一些力量過來。”
就在這時,異變發生了,一聲怒天嘶吼震破蒼穹,聲傳百裏。
随着這嘶吼響起,京城四周安靜三天的獸妖,忽然都嘶吼起來,聲如驚雷,連綿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