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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步從一衆迦葉寺僧人中走出的那四位身穿金色袈裟的老僧,每一個摸樣都極爲蒼老,甚至連身子都有些佝偻。
但,聚集在此的無數正道修真高手,卻無一人敢輕視這四位老僧。連站在白玉石階上的太虛真人、雲滄海、木易這三位正道領袖,竟都走下玉階,迎向了那四位老僧。
當今天下,邪魔避退,正道大昌,作爲四大正道派閥之一的迦葉寺,由于地處中土内腹,在人間威望極高。
渡、枯、普、空乃是最近迦葉寺四代弟子的輩分,如今普字輩隻剩下不到百人,枯字輩也隻有枯禅大師一人還在人世,至于大多數弟子,都是空字輩弟子。
今日昆侖大會,迦葉寺一脈顯然極爲看重。
不僅主持普空上人親臨,另外三大神僧普戒、普惠、普禅竟然也來了昆侖山。
普戒、普惠世人并不陌生,但那最小的普禅神僧忽然出現,卻是所有人包括太虛真人都始料未及。
百多年前黃山之戰,魔教敗退,正道乘勢追擊,一直追過了玉門關,直殺入蠻荒。
爲避免大的傷亡,當時正道諸派決定,派遣七人直接殺入魔教聖地蠻荒聖殿。
蜀山派雲滄海、玄壁道人、醉道人,昆侖派百花仙子、玄天劍派宗主蕭有涯、黃山小靈雲洞府靈雲小子,最後一人便是迦葉寺四大神僧之一的普禅大師。
百多年前的聖殿一戰,可謂是曠古爍今。
被視爲無上聖地的蠻荒聖殿,自然是有魔教重兵把守,五行旗盡數回防不說,魔教的四大聖使除了玄武未在聖殿之外,青龍、白虎、朱雀三大聖使以及大長老鬼先生都在聖殿之中。
不料就在這麽多魔教高手的護衛下,卻被這七人從七個不同方向殺入了聖殿。
或許是魔教在中原大敗後諸位魔教高手心神不穩,竟被這僅僅七人來回沖殺,整個聖殿一片大亂,最後七人一直殺到了聖火殿中,魔教無數長老高手,紛紛回過神來,知道再退一步整個魔教數千年的祖宗基業就要毀于一旦,于是個個拼死相搏。
當時的蠻荒七人,就算道行再高,也斷然不可能面對整個看守蠻荒聖殿的魔教高手,危機之時,魔教供奉長老九尾天狐妖小狸忽然出手攔住了鬼先生,給七人争取了撤去的時間。
當年的蠻荒七人行,哪一個不是精才絕豔的人物,隻是後來蜀山派大長老玄壁道人一步踏錯,身敗名裂。
這七人自從蠻荒凱旋之後,在人間聲威一時無二,可就在名聲如日中天的時候,七人中的迦葉寺那位普禅神僧,卻是在須彌山開始閉關清修,這一百多年來,除了迦葉寺的少數人之外,絕大部分弟子都沒有再見過普禅神僧。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位閉關清修了大約一百五十年的普禅神僧,這一次竟上了昆侖來。
太虛真人大步走下白玉階梯,緩緩的道:“昆侖小會,竟打擾四位神僧上人的清修,真是罪過,罪過呀!”
居中的乃是迦葉寺祖師普空上人,隻見他雖然老邁,但滿面紅光,中氣充足,雙手合十,宣了一句佛号。
道:“阿彌陀佛,真人說的哪裏話,昆侖大會乃我正道第一盛會,千年一遇,正好老衲的幾位兄弟最近也都出關了,于是便一起過來共睹盛世,事先未曾通報真人,還請真人海涵。”
“哈哈,上人多慮了,迦葉寺普字輩四大神僧佛名冠天下,能來我這小小的昆侖山,實乃讓昆侖山蓬荜生輝呀。”
一陣寒暄之後,那位枯槁幹瘦的普禅上人渾濁的目光看向了木易,似乎一怔。
木易微微一笑,道:“普禅師兄,百多年不見,不認識在下了麽?
普禅神僧的老臉上的皺紋一陣抽動,詫異道:“施主莫不是木易道友?”
木易哈哈一笑,道:“正是在下。”
普禅眼中有異樣的光彩一閃而過,似乎也被木易的模樣所驚。
木易嘴角泛起了一絲淡淡的得意,微笑繼續道:“百多年前黃山大戰,我玄冰宮由于偏居蠻北,當我率領弟子趕到時,戰事已經穩定下來,當日見上人一人獨戰數位魔教長老,現在想來,還是令人佩服的緊啊。”
“阿彌陀佛。”
普禅微微低頭宣了一句佛号,慢慢的道:“都過去百多年了,現在老衲已經老了,不中用了,倒是木易道友你福緣深厚,莫非已将《玄冰玉冊》修煉到極緻境界了麽?”
木易臉上表情微微僵了一下。
《玄冰玉冊》乃是玄冰宮最高機密,普通弟子連聽都沒有聽過,千年來,隻有曆代宮主才能親自觀看參悟上面的法術神通。
沒想到,遠在萬裏之外的迦葉寺,竟然也知道玄冰玉冊的奧秘,木易的臉色頓時就有點難看了起來。
太虛真人看了木易的表情一眼,心中冷冷一笑,口中道:“既然諸位都到了,不如我們進入瑤池宮稍作休息。”
雲滄海笑道:“不錯,聽說這昆侖蟠桃靈氣充足,對修真練道頗有裨益,真人莫要小氣才行呀。”
太虛真人笑道:“雖說後山的那片蟠桃園三十年開花,三十年結果,三十年成熟,百年方能食用,不過如今正是采摘的時期,大家随我一同進去吧。”
周圍無數正道前輩宗主一聽,個個喜上眉梢,感覺自己就像是回到了數千年前參加的由瑤池仙子主持的蟠桃盛會,豈能不激動?
太虛真人、雲滄海、普空上人、木易宮主四人比肩而行,身後則是各脈長老與其他門派的宗主掌門,還有代表皇室的仁宗皇帝與賢淑皇後等人。
由此可見,雖然皇帝掌控天下,但地位還無法與四大派宗主掌門平起平坐。
這些人走的很慢,九九八十一階的玉階需要走很長一段時間,這些前輩大佬走走停停,對周圍山脈冰川與那巨大天碑指指點點。
廣場之上,雲小邪百無聊賴的和一衆蜀山弟子在廣場上轉悠着,和其它門派弟子打着招呼,聯絡感情。
“雲公子。”
他和李鐵蘭正在與幾個茅山派的弟子說着話,打聽着曾經一同出生入死過的茅山弟子楚柔與木顯龍的下落。
當聽說,木顯龍與楚柔姑娘這一次也來了昆侖之上,雲小邪心中大喜,正準備拉着李鐵蘭到處尋找,忽然,一道熟悉的女子聲音從身後響了起來。
雲小邪回頭一看,頓時呆了一呆,隻見身後俏麗的站着幾個女子,最前面的那個字鵝蛋臉,一身青綠色絲綢衣裳,胸脯高聳挺拔,黑發如墨如瀑布,白淨的手間還握着一柄靈氣充沛的三尺仙劍。
她,竟然是峨眉山萬華仙府雲華仙子的弟子,宋有容!
站在宋有容身邊還有幾個男女,其一是他的妹妹宋師師,還有火麟洞的李禅音等。
剛才叫喚的,就是宋有容。
十年前,雲小邪成親當日,宋有容前來道喜,之後十年,雲小邪一直就沒有再見過這個女子,沒想到在昆侖山上兩人再度相遇了。
多少年前的記憶,忽然在雲小邪的腦海中炸開。
那個頑劣少年,那個清純的少女,從峨眉山到黃山的那萬裏之遙的路途中所有的故事,原來自己都沒有還忘記麽?
那日的清晨,他偷偷的親了她的臉頰。
她佯怒生氣,他逃走。
百丈山英雄救美,洞庭湖鴛鴦戲水,小樹林輕輕一吻,人字瀑宿夜長談。
當年情窦初開的那對少年男女,時隔多年之後,原來一切都沒有改變,又好似一切都在悄然變化。
唯一不變的,還是那份永遠珍藏在兩人内心中最真摯的情感。
“有容仙子!”
雲小邪叫了一聲,不知爲什麽,他此刻的聲音竟有點沙啞與蒼涼。
宋有容默默的走了過來,眼中淚雨梨花,幽幽的道:“我們好多年沒見了,你還好麽?”
雲小邪咧嘴露出了一絲笑意,這笑容,似乎在他的臉頰上已經消失了超過二十年,也有這個年少時的同伴面前,才會找到昔日的感覺來。
他笑道:“我很好呀,你呢,這些年你過的如何?”
宋有容含情脈脈默默的注視着雲小邪,微微點頭,低聲道:“我也很好。”
旁邊,李鐵蘭臉色有點複雜的看着二人,她當然也聽過雲小邪與這位宋有容仙子曾經的微妙往事,那都是她認識雲小邪之前,她也無法改變。
不僅是宋有容,李鐵蘭還知道雲小邪與湘西錢十三妹、玉女峰韓雪梅、魔教石少貝甚至還有昆侖派風秋雨,關系都不一般。
不過,李鐵蘭顯然沒有生氣的意思,
知道雲小邪與宋有容多年未見,肯定有許多話要說。便很善解人意的道:“小邪,我去那邊和婉君說說話,你們慢慢聊。”
宋有容驚醒過來,道:“莫邪仙子,你,你别誤會,我和小邪……”
李鐵蘭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她本不善于微笑,這微笑似乎是有意讓宋有容覺得自己沒有生氣和誤會。
道:“沒什麽的,我雖然是小邪的妻子,但我不會過問他的私人生活。”
說着,她轉頭走向了正在和一群仙子嘻嘻哈哈的八妹李婉君。
不遠處,宋師師悄悄的掐了一下李禅音的手臂,低聲道:“我們也四處轉轉吧。”
李禅音東張西望,對于雲小邪與宋有容的關系他毫不在乎,他在尋找另外一個人,被宋師師這麽一掐,他的眼神立刻就收了回來。
道:“啊,師師,你先自己四處逛逛吧,我還有事兒。”
随即他似乎發現了什麽,大步的走向了一群蜀山弟子中。
宋師師一愣,凝目望去,見一身火紅衣裳的雲小妖在那群蜀山弟子中,不由得跺跺腳,自語道:“重色輕友的家夥,哼。”
她正準備找熟悉說說話,忽然,一道頗爲猥瑣的聲音從她的身邊響起。
道:“這位想必就是師師仙子啦,你好呀。”
宋師師聞言,回頭一看,見一個身穿蜀山服飾,長的白白胖胖的,正對他露出不懷好意的微笑。
她一愣,随即想到了什麽,奇道:“你好像是雲小邪的小弟王不動?”
王不動屁颠屁颠的跑到宋師師的跟前,一臉谄笑的道:“是呀是呀,原來仙子還認識我呀,真是三生有幸,你叫我小胖就行。”
宋師師上下打量了一眼王不動,見他色眯眯的盯着的豐滿的胸脯,心中大爲惱怒,但面上卻沒有發作。
笑道:“你似乎比以前胖多了,應該叫大胖了吧。”
王不動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似乎确實又肥了幾圈,不免有點尴尬,不過他久經沙場,臉皮之厚世人難以想象。
道:“仙子真是一語中的,那你就叫我大胖吧。俗話說,胖子有安全感,胖子的心都是善良的,仙子,我們既然有緣,不如多交流交流吧。”
宋師師左右看看,似乎自己被衆人遺忘了,又見這胖子似乎頗爲猥瑣,她從小就古靈精怪,立刻就起了歪心思,想要捉弄一番這死胖子。
笑嘻嘻道:“好呀,我是第一次來昆侖,你帶我四處轉轉呗。”
王不動大喜!
自己這些年來,雖然縱橫天水城胭脂街,但那些女子畢竟是凡夫俗子,還真泡過像宋師師這等的絕色美人啊。
宋師師對他嫣然一笑,他整個魂都飛了出去,隻感覺終于找到一個審美觀畸形的美人兒,看來自己的愛情時代就要來臨了,對此次來昆侖真是充滿信心。
當下百般的殷勤跟在宋師師的身邊,不時的介紹自己相熟的弟子給宋師師認識。
人群中,雲小邪見狀,眉頭一皺。
小胖是什麽德行,他當然是最清楚,生怕宋師師吃了虧,剛要提醒幾句,不料身前的宋有容卻仿佛的看透了他的心思。
抿嘴一笑,道:“放心吧,師師古靈精怪,八成王師弟要吃虧了。”
雲小邪一愣,随即想到這個宋師師性格頗爲頑劣,以前自己就被她戲耍過幾次,心中轉念一想,便想通了此間的關節,隻怕是小胖肯定要倒黴了。
想到小胖吃苦頭的模樣,雲小邪心中不免有些好笑。
這時,宋有容有點擔憂的道:“雲公子,我來找你說話,莫邪仙子好像生氣了吧。”
雲小邪回過神來,搖頭道:“沒事兒,鐵蘭這個人我很了解,不會在意這些事兒,再說了,我們兩個身正不怕影子斜,多年沒見了,說說話有什麽不可,對了,你見到了錢姑娘嗎?”
宋有容微微心安,随即又是眉頭一皺道:“你是說錢十三妹嗎?”
雲小邪抓了抓腦袋,道:“是啊。”
宋有容道:“錢十三妹在上面呢。”
說着,她手指瑤池仙宮,正好太虛真人等人還在沿着長長的玉階向上走,雲小邪仔細一看,果然看到在四大掌門身後的一大群人中,有一個身穿黑衣,蒙着面紗的女子,正是錢十三妹。
他心中驚訝,道:“有沒有搞錯,連我雲小邪這等名動天下的年輕俠客都沒有資格進入瑤池仙宮,她怎麽混進去的?”
宋有容苦笑道:“你還不知道?”
雲小邪問道:“怎麽了?”
宋有容道:“數月前湘西四大趕屍家族的錢家族長錢半山羽化登仙,将家主之位傳給了錢姑娘,她這一次是代表整個湘西趕屍巫族前來參加昆侖大會的,和其它掌門平起平坐,當然有資格啦,你雖然現在在蜀山長老院挂名,但畢竟是年輕一代弟子,地位和錢姑娘自然懸殊,沒邀請你進入瑤池仙宮也是情理之中。”
雲小邪張大了嘴巴,愕然道:“什麽,錢半山去世了?”
聽到錢半山過世的消息,他的心中忽然有點不忍,畢竟錢十三妹和他淵源極深,如今錢十三妹的爹爹去世了,他還真有點爲錢十三妹感到擔憂。
沉默了片刻,雲小邪甩了甩腦袋,不再去想這些事兒,道:“有容仙子,我們多年不見,在此相遇,不如我們到處走走吧。”
宋有容微笑點頭,道:“那我們去看看那塊天條神碑吧。”
雲小邪也正有此意,拍手叫好。
廣場上由于三大派的弟子已經來了,加上昆侖本脈與其他門派的正道弟子,巨大的廣場上,此刻已經聚集了少數也有一萬多人,其中很多人都聚集在那高達百丈的天碑之下,瞻仰正道祖師在第一屆昆侖大會拟定的十三則天條。
當走的近了,雲小邪明顯感覺到從那巨大的黑石天碑上,隐隐散發出一股渾厚的氣息,顯然,這石碑是經過無數修真高手以加持過的。
遠遠看去,無數龍飛鳳舞的古纂文字深深的镂刻在這石碑之上,最上面的“天碑
”二字最爲巨大,并且燙有金漆,耀眼奪目,距離老遠亦是能看的清清楚楚。
在天碑二字之下,則是一些日期标志。
開頭是“九州曆四千三百三十三年冬至。”後面文字洋洋灑灑的寫着重新開啓昆侖大會邀請的一些當時人間的修真高手的名字。
除了昆侖派第一代祖師之外,蜀山祖師長眉、黃山派祖師雲松仙子、光明聖教祖師天魔老祖、茅山派當時的掌門魏華存仙子、當時的朝廷皇帝等人的名字都赫然位列其中。
而這些名字中,居于首位的,正是“魏華存”三個工工整整的纂體文字。
由此可見,當年昆侖派、蜀山派、光明聖教等實力,遠遠比不上茅山派,也可以看的出,紫虛元君魏華存在人間名望有多高。
在這些名字之後,就是那傳承數千年的十三則天條。
第一則,濫殺無辜者,死。
在第一則天條後面,還有許多較小一些的文字注釋。
如,人間修真者,不可依仗本身力量欺淩弱小,殘害無辜生靈等。
第二則,欺師滅祖者,死。
第三則,收集魂魄者,死。
第四則,吞噬亡魂者,死。
一直到最後一條,奸、淫擄掠者,死。
每一則天條,都是針對修真者而拟定。
朝廷的律法是約束普通凡人的,這十三則天條,則是修真界的無上法典。
因爲當時拟定這十三則天條時,光明聖教還不是世人口中的魔教,而且當時的天魔老祖也參與拟定,是以,這十三則天條中,并未涉及正魔兩道之間的恩怨,也無對結交魔教弟子、偷學他派真法等正道忌諱有所記錄。
雲小邪站在人群中,默默的看完天碑上的所有本文字,心中感慨,仿佛回到了三千年前,親眼看到當年那些正魔祖師們在此商議天下大事的場面。
不過令雲小邪頗爲惋惜的是,由于當年天魔老祖死後,光明聖教四分五裂,現在的魔教弟子幾乎已經忘記了當年天魔老祖所創的門規教義,不少魔教弟子爲了在短時間内快速地提高修爲,都會選擇大肆吞噬無辜冤魂,或者直接吸收活人精血魂魄,背離了最初的光明聖教的教義。